見朱見深被萬喻樓點雲過去,萬貞兒驚呼出聲,下一刻更讓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就見這位東廠總管,雙膝跪地,朝華十二和她拜道:
“屬下見過教主,見過夫人!”
萬喻樓整個過程都是低着頭,目光看着地面,絲毫不敢擡頭,他雖然是太監之身,卻也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讓教主不快。
萬貞兒雙手拉着錦被擋在身前,對於面前發生的一切不知所措。
華十二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道:“放心,沒事的,萬公公是自己人,以後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他去做就可以!”
萬喻樓伏在地上,討好道:“教主說的是,夫人以後旦有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萬貞兒驚魂稍定,連忙穿戴整齊,朝華十二問道:
“田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的你就不用多問了,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對於覬覦,即便是太子也不行!”
華十二從踏上起身,萬貞兒連忙爲他披上衣服,幫其穿戴整齊,同時臉上顯出惶恐憂心之色:
“田郎,殿下是我一手帶大的,伱能不能不要傷害他!”
華十二轉身笑道:“你怎麼會這麼想,他又沒有惹我,我又怎麼會害他呢!”
“不過朱見深既然是太子,一舉一動爲天下表率,當知禮義廉恥,孝悌忠信,他有做錯的地方,我們這些太子身邊人,自當幫其改正過來纔是!”
這藉口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扯淡,朱家太子什麼樣,他纔不關心,只是一個安撫萬貞兒的藉口罷了。
華十二說着,拉過萬貞兒手,笑着道:
“比如太子兩歲的時候,便由貞兒你照料,這是養育之恩,說你是這小子的養母也不爲過,他竟然對你有覬覦之心,這是戀M情結,是種病,得治!”
他說完轉頭看向地上的朱見深道:“我要做的只是幫他改正錯誤,歸回正道而已!”
明太祖定製‘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並聽婚娶’,也就是說,明朝女人十四歲就可結婚,民間十五六歲就有生崽當孃的了。
而歷史上的萬貴妃比朱見深大十七歲,女大男十七歲,別說在明朝這個封建社會,就是在後世思想開放的年代,也並不是一件正常人可以接受的事情。
這方世界的萬貞兒雖然比較年輕,與朱見深之間並沒有相差十七歲那麼懸殊,卻也比對方大十歲左右。
朱見深放着更爲年輕的太子妃不在乎,對已經二十五歲的萬貞兒產生情愫,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其實萬貞兒自己也是知道這一點,聽華十二直言不諱指出來,頓時羞愧難當:
“田郎,妾身心中只有你我的山盟海誓,對太子並無非分之想,都是”
她想要解釋一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無奈化作一聲嘆息。
華十二拉起她的手,輕輕摩挲着:“不用多說,我自然是相信貞兒的!”
接下來,他以幫朱見深改邪歸正的理由,讓萬貞兒和萬喻樓出去等着,他點醒朱見深,用《九陰真經》中的‘移魂大法’,幫助這位太子殿下,徹底改掉了對養母萬貞兒的非分之想。
‘移魂大法’這東西,華十二沒有特意練過,但仗着內功深厚,催動起來,把人變成傀儡難以做到,可弄一些強有力的心理暗示,改掉一些不良嗜好,卻是輕而易舉。
華十二用‘移魂大法’把朱見深的戀M之情,變成感恩的孺慕之情,又捎帶手把他在朱見深心裡的地位略微提升那麼七八九十層樓。
讓朱見深想到或是見到雨化田的此人,就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此人忠心耿耿,堪爲大用,如同仲父,可拜乾爹的想法。
這種想法並不激烈,而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天長日久,日積月累,潛移默化的做出改變。
半個時辰之後,一臉擔憂的萬貞兒,就見自家田郎和太子兩個談笑風生的從房內並肩走出。
朱見深見到萬貞兒,忽然上前兩步納頭便拜:
“孤於孩提之時,便受貞兒姐姐照料之恩,雖無母子之名,卻有養育之實,孤今後對姐姐,必當以母事之!”
萬貞兒見這種情況,自然又驚、又喜、又是感動,被朱見深這番話感動的眼淚都落了下來,連連說道:
“殿下快快起來,貞兒做的都是分內之事,擔待不起啊
她剛要去攙扶,手臂已經被華十二一把拉住,就聽後者笑着道:
“殿下一片赤誠之心,貞兒你就受了吧!”
他說着給萬貞兒打了個眼色,後者這纔不再說話,生生受了太子一禮。
朱見深起身之後,衆人重新回到屋內敘話,這位太子這才說出今日過來的原因。
因爲朱見深遇到了高興的事情,過來就是要和萬貞兒一起分享的。
原來在英宗病重之後,東廠督公曹少欽就開始露出狼子野心,其上挾天子,下令百官,獨攬大權,在朝中極力排除異己,對太子這個儲君也多有欺壓。
朱見深懾於曹少欽權勢,雖然貴爲太子,平時卻也敢怒不敢言,便是一些擁護太子的朝臣,也有許多被東廠迫害。
兵部尚書楊宇軒,乃是太子一系,其手握兵權,是朱見深堅定的擁護者,卻也因此被曹少卿迫害,被東廠按了一個擁兵自重,意圖謀反的罪名給逼死了。
聽朱見深說到這裡,華十二一頭黑線,你手下能臣干將都被人害了,你這麼高興幹什麼,這孩子是不是什麼大病?
可等朱見深說完,幾人就都明白了。
原來那楊宇軒雖然被滿門抄斬,但還有一對年幼子女被人救出,逃離京城。
曹少欽爲了殺一儆百,誓要斬草除根奴鏟,以儆效尤,已經藉着狩獵爲名,秘密帶着一衆東廠番子離開京城,沿途追殺去了。
這消息被太子一系得知,立刻有大臣獻計,說曹少欽離開京城,所帶人手不多,正是除掉對方的最好時機,要廣邀江湖人士將其刺殺,只要其死在外面,東廠在京中的勢力就會羣龍無首,變成一盤散沙,太子一系便可趁機奪權。
朱見深今天如此高興,正是因爲此事。
萬貞兒和華十二兩人聽完太子訴說,表情各異。
華十二開口道:“殿下,事情怕沒有這麼簡單,曹少欽既然將楊宇軒滿門抄斬,爲何單單漏了他一對年幼兒女?我看他是想以此爲餌,把那些反對他的人引出來,加以殲滅!”
他說的正是原劇情裡曹少欽的真實想法。
卻不料,他這麼一說,朱見深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畢竟華十二給太子弄的是心理暗示,作用並不十分強烈,只能潛移默化,讓其想法不知不覺中得到改變。
是以,朱見深纔剛剛覺得華十二這人不錯,可這時候後者忠言逆耳給他潑冷水,這位太子就對華十二印象有些不好了。
華十二見他如此,也不在多說,有些人撞到牆才知道痛,在此之前怎麼勸都沒用。
萬貞兒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她蹙着眉頭道:
“殿下,那楊宇軒乃是忠於太子之人,如今他爲了殿下被滿門抄斬,只剩一對年幼兒女,太子當感念其忠義,救下他的兒女纔是!”
朱見深聽完連連點頭:“貞兒姐姐說的甚是,只是孤勢單力薄,爲數不多的人手都被派去刺殺曹少欽去了,實在無人可用啊!”
他說完起身,笑着的道:“貞兒姐姐,你好好休息吧,孤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對了,今後孤用膳的時候就不用姐姐一旁伺候了”
朱見深說完又怕萬貞兒多想,連忙補充道:“孤說要對待貞兒姐姐以母事之,怎還能讓姐姐你伺候孤用膳呢,孤有空當來給姐姐請安纔是。”
說完朝萬貞兒和華十二分別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這裡。
其實他雖然嘴上說的好聽,但華十二和萬貞兒都能看出,朱見深對於救下楊宇軒後人的事情,並不怎麼上心,他在意的還是藉機除掉曹少欽的事情。
萬貞兒悵然一嘆,朱見深在這件事情表現的着實有些涼薄了,這讓她因太子‘以母事之’那句話帶來的欣慰歡喜也淡了不少。
華十二之前的話果然應驗了,兩天之後,朱見深有些失魂落魄的來到萬貞兒的小院,對着華十二一躬到地:
“先生神機妙算,那曹少卿果然早有安排,他這次出京不但帶着大量的東廠番子,還帶了兩千黑騎戰隊,孤招募的五百江湖義士,只一輪狼牙箭就死傷大半,餘者盡皆被俘!”
“現在參與此事的大臣怕曹少欽回京報復,今日都紛紛請辭,要告老還鄉!”
朱見深臉上帶着期盼道:“先生竟然能猜到曹少欽的打算,不知可有應對之法,還請先生教我!”
太子是真怕了,這次伏擊不成,還被俘虜了不少人手,曹少欽必然知道太子一系要對付他。
等曹少卿回京之日,那不用想也能知道,他這個太子哪裡還有好果子吃,沒看那些平時說爲他不惜一死的文武大臣都嚇得要告老還鄉麼。
說不定到時候曹少卿把他這個太子弄死,然後再扶持其他皇子上位,挾天子以令諸侯,也未可知。
所以不但那些大臣害怕,就是朱見深這個太子,也內心恐懼,不能自持。
華十二任太子鞠躬,也沒有扶他,畢竟之前他提建議的時候,朱見深可是甩臉子來着,讓你鞠個躬賠不是又怎麼了。
不過華十二也知道是該展露一下本事了,也好讓他給朱見深種下的心理暗示迅速生根發芽,繼而讓他能夠掌握更大的權利。
華十二也沒想過要造反推翻大明江山,但是能掌握權利,卻更方便於他在這方世界的行動,何樂而不爲呢。
當即笑着道:“既然殿下問了,那我就說一說,我有兩個辦法,必能解決眼前難題!”
朱見深一來受心理暗示影響,潛意識裡的會認爲華十二是個有本事的,二來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華十二說着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出京一趟,當可擊殺曹少卿,眼前危機自解!”
朱見深表情一僵,這話他半點不信,他手下那些文武大臣招攬了五百江湖好手,連一輪箭雨都沒扛住,雨化田一個人去刺殺,又能有什麼作用?
難道你一個人比五百江湖好手還厲害嗎?
看到朱見深的表情變化,華十二早有預料,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個辦法,喚做釜底抽薪,曹少卿依仗的其實並不是他帶走的那些人,而是他在京中的根基!”
“如今皇上病重,殿下可以太子名義監國,下令組建一個和東廠分庭抗禮的機構,可叫做西廠!”
朱見深不明所以:“西廠?”
在他看來一個東廠就尾大不掉了,再弄個西廠出來,這不是添亂麼。
華十二點了點頭:“殿下可以讓萬公公當西廠廠公,西廠人手也由宦官構成,可以趁着曹少欽不在京中,大挖東廠牆角!”
“或權勢、或金錢,總之誘之以利,在東廠做三檔頭的,挖來西廠就是二檔頭,在東廠做二檔頭的,挖過來就是大檔頭,總之官升一級,銀錢加倍,不信挖不到人!”
“只要把東廠留在京中的人手挖來大半,曹少欽立成無根之萍,到時候他帶走的幾千人又能翻起什麼風浪呢,還不是任由殿下拿捏!”
朱見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先生這個辦法好,就用這個,孤現在就去安排!”
華十二把他叫住:“殿下且慢,爲了萬無一失,我看這兩個辦法,還是雙管齊下的好,殿下和萬公公這邊着手組建西廠,由我帶人出京,伺機行刺!”
“我聽說救走楊宇軒兒女的是其手下頭號大將周淮安,我想與其聯手,應該能給曹少欽製造一定麻煩,即便不能將其斬殺,拖一拖他回京的日期也好,到時候殿下和萬公公這邊組建西廠的事情也會更加寬裕!”
本來朱見深覺得華十二是個人才,不想派他送死,剛要拒絕,就聽到對方說的第二段話,立刻動心了。
若是能拖住曹少欽,他在京城就可更加從容的佈置一切。
只略一沉吟,朱見深便即點頭:“如此,有勞先生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茫茫大漠,黃沙萬里,幾匹快馬在沙漠間奔行,遠遠便揚起一道煙塵,由東自西,快速而來。
忽然,馬上騎士眼神一縮,轉頭看向同伴,幾個同伴也都露出警惕之色,畢竟眼前一幕太過有違常理,讓他們都生出警惕之心。
就見前往百步之外,一個身穿月白色書生長袍的俊朗青年,正徒步行走在沙漠之中,最詭異的是,這個青年沒有攜帶任何行禮,就好像出門踏青郊遊一般輕鬆愜意。
馬上一個漢子低聲道:“會不會是曹少卿的人?”
爲首的騎士一臉英氣,雖然做男子打扮,卻能看出是個俊秀的女子。
她凝眉沉思:“去探探口風,就算是曹少卿的人,只他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沙漠一望無際,可藏不了人!”
幾人同時點頭,快馬前行。
待靠的近了,前面那書生打扮的青年似乎也聽到馬聲,回頭看來。
之前的漢子在馬上問道:“這位公子,大漠危險處處,你怎麼一個人趕路啊!”
那書生轉頭,露出驚喜:“在下華十二,是出來遊歷的書生,原本是跟着商隊想要看看塞外風光,卻不曾想昨天遇到了沙匪,慌亂逃命之下,和商隊走散了!”
他說完拱手爲禮道:“幾位好漢,不知可否帶我一程,找個能落腳的地方就行,在下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