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去了,系統的兩個任務,華十二目前只保證了陳桂林沒出什麼事情,但‘周處除三害’這個任務,他依舊毫無頭緒。
‘周處除三害’是個故事,這故事原本他就聽過,進了這方世界之後,又找了故事的出處《晉書·周處傳》和《世說新語》來看。
故事大概意思就是講,有個叫周處的少年,孔武有力,武藝高強,但性格兇悍,行事任性,被鄉民與山中猛虎、水中惡蛟合稱爲當地‘三害’。
周處聽說自己也是一害之後,幡然悔悟,入山射虎,下水斬蛟,他自己也改邪歸正,這一來‘三害’皆除。
這就是周處除三害的故事。
華十二就琢磨,系統給他安排的身份,是古惑仔裡的‘山雞’,那是不是在暗示着什麼?
好吧,華十二不承認,他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才對。
除害他也除過,當初的張定坤,他間接推動弄死的雷功,還有這兩年的金爺、忠勇伯,這些都是黑幫大佬,一個個不是放貸,就是走粉,各個都殺過人,放過火,惡貫滿盈。
可除掉這些人之後,系統那邊依舊沒什麼反應,這就讓他鬱悶了。
後來華十二就琢磨,任務的事情,八成還在那個陳桂林身上。
如今T1000給華十二發來消息,說陳桂林那邊有了動靜,他頓時就來了精神,打電話過去就直接就問道:
“什麼情況,仔細說說!”
聽着電話裡T1000訴說的情況,華十二有些懵逼:
“什麼,陳桂林得了絕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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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北,一間老舊居民樓,華十二一手提着旅行袋,站在一間民房門口,看了看門牌號,確定沒錯,伸手敲了敲房門。
半晌無人應答。
華十二又使勁敲了敲:“有沒有人啊,是劉伯介紹我來的啦!”
他能感覺到門後有人,也能聽到那人放緩呼吸的聲音,可是那個人就是沒有應聲,似乎是裝作裡面沒人的樣子,好讓他自己離開。
華十二從口袋裡翻出一把鑰匙,直接插入門鎖,格楞一聲,門鎖被擰開。
就在這瞬間,華十二感覺到門後的人,心跳都快了三分。
裝着不清楚情況,推門走了進去,房間內光線昏暗,顯然是有人將窗簾拉上,讓這房子裡大白天也見不到太陽。
“艹,怎麼跟吸血鬼巢穴似的,弄的這麼暗!”
華十二剛嘟囔了一句,身後嘭的一聲,房門已經關上,然後一個硬物頂在他後腦: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華十二舉起雙手:“別鬧啊兄弟,自己人,是劉伯介紹我來的,他說這邊有自己兄弟,可以互相關照!”
“你在撒謊!”
身後的聲音冰冷,似乎隨時可能開槍。
華十二沒好氣的道:“不信你打電話問問劉伯嘍,我撒不撒謊你一問就知道了,可千萬不要衝動啊!”
身後的人沉吟了一下才道:
“好,那你不要動哦,你一動我就會打死你!”
華十二翻了翻眼皮,覺得這種狠話,用彎彎腔說真是浪費了,要用東北話講一遍你看看,‘敢動一下腦瓜子給你消開瓢’,你看這小氣勢一下就上來了。
身後傳來手機的按鍵的聲音,少頃有人接聽,身後之人直接質問道:
“劉伯,你搞什木啊,爲什麼會把人安排在我這裡?”
電話那邊劉伯也是個火爆脾氣,直接罵道:“幹恁娘嘞,桂林仔你這是在質問我嘍?你是什麼輩分,我是什麼輩分的啦?沒大沒小”
“還有嘞,你這幾年不出門,還不看電視的嘛,現在房價有多高你不知道的嗎?你住的那個安全屋嘞,這幾年房租漲了好幾倍了你知不知道啊,你避風頭而已,要不要獨佔兩室一廳啊”
電話那邊語氣強硬,這邊桂林仔頓時就弱了:“劉伯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的情況啦”
“你是覺得我會害你嘍,都是自己人啦,我安排的人,你放心啦!”
那邊說完也不給桂林仔多說什麼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桂林仔把槍放下,在背後拍了拍華十二的肩膀:“剛纔對不住了,兩間臥室,你住西邊那間!”
華十二轉回身,就見一個不修邊幅,身高快趕上自己的頹廢青年,就站在自己身後,他點了點頭道:
“沒事,我見過你,陳桂林嘛,三年前在桃源,你在洪仁就葬禮上幹掉鐵頭的時候,我就在現場,還別說你很有我當年的風範哦!”
陳桂林嗤笑一聲,將手槍插在腰後,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你以爲我很風光的麼,從那以後我就被幫裡安排躲在這邊,白天不敢出去,只有晚上才能出去走走,活着就像個鬼一樣!”
他說完朝華十二揚了揚下巴:“說說吧,你做了什麼事情,要躲到這邊來?”
華十二將旅行袋扔到茶几上,笑着道:“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陳桂林看了看華十二,忽然笑了:“冰箱裡有啤酒,自己拿!”
華十二打開冰箱,拿出兩罐,給了陳桂林一罐,自己打開一罐就喝了一口,麥香味的液體伴隨清涼感覺,着順着喉管流入胃中,特別解暑。
享受的打了個酒嗝,華十二笑着道:
“爽!”
走到沙發另一邊坐下,華十二才道:“周老大要選立法委員,我幫他除掉了一個競爭對手,讓我過來躲一陣子!”
這話其實華十二並沒有撒謊,彎北這邊,第一大幫就是三聯幫,當初雷功在的時候,競選立法委員不算什麼難事,但是周朝先的松林幫實力就相對差了一些,這也讓後者競選立法委員,難度更大。
華十二接手三聯幫之後,無心政治,便讓丁瑤去當這個立法委員。
可以說丁瑤是周朝先進入政壇的最大對手。
這一次華十二爲了接近陳桂林,特意見了周朝先一面,說可以讓丁瑤退出今年的競選,但有個要求,就是跟他要陳桂林這個小弟,並且配合他做一些事情。
周朝先雖然不知道華十二想幹什麼,但能用一個馬仔換最大競爭對手退讓,這何樂而不爲呢。
要知道丁瑤退出競選,周朝先當選的機會最少能提高三成。
於是周朝先沒有多想就答應了華十二的條件。
正因爲如此,華十二說幫周朝先除掉了一個競爭對手,那絕對是實話實說。
陳桂林聽華十二說完,扔給他一根菸,兩人誰也沒說話,就在這沙發上默默的喝酒抽菸。
等一根菸抽完,陳桂林才道:“既然是自己兄弟,晚上陪我去見個人,正好給你接風!”
華十二客氣的道:“剛認識就讓你破費不太好吧,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不用客氣,雖然你是自己人,但你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放心!”
陳桂林笑了笑,掐滅煙,朝華十二伸出手,顯然是認可了‘自己人’的身份。
華十二露出苦笑:“那好吧,就吃你這一頓!”
伸出手與對方握在一起,就見到這哥們手腕上竟然戴着一塊粉色的卡通手錶,錶盤上還有個可愛的卡通豬頭圖案。
“你這表,童心未泯,也挺好!”
看着華十二笑意,陳桂林淡淡的道:“這是我奶奶買的,她前幾天生病走了,她生前我不能陪在她身邊,這塊表是我對她唯一的一點念想了!”
“不好意思!”
“沒事!”
晚九點,陳桂林帶了一個鴨舌帽,叫上華十二一起出門。
華十二也戴了鴨舌帽,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也是一個怕人認出來的跑路仔。
陳桂林有一輛汽車,載着華十二開了兩條街,到了一個客人不多的路邊攤前,下車之後直接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讓華十二有些意外的是,這桌子並非沒人的,一個帶着眼鏡,頗顯文靜的中年女人正坐在那裡,見到陳桂林坐下一點都不意外,表情都沒有多大變化,顯然陳桂林要見的人就是她。
“來坐啊!”陳桂林朝華十二招呼,後者直接坐在他旁邊。
這一下那女人有些意外,問道:“他是?”
“他是劉伯安排過來的,也是自己人!”
陳桂林說了一句,就招呼老闆點菜拿啤酒。
那女人朝華十二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華十二也朝女人點頭算是迴應,心裡猜測這女人與陳桂林的關係。
結果點完單的陳桂林,直接就介紹道:“這是張姐,江湖醫生哦,以後你要是受傷不方便去醫院,打電話叫她就好嘍,回頭我給你號碼!”
華十二這才明白,這女人是個黑道醫生。
張姐這時候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華十二:“請多關照!”
華十二接過名片,就見上面寫着‘某某藥房,醫師:張貴卿’的字樣。
路邊攤的菜上的很快,這邊點完菜不到幾分鐘,四個菜幾瓶啤酒就擺了上來,陳桂林打開一瓶遞給華十二,然後自己又起開一瓶;
“先吃飯,再聊正事兒!”
那個叫張貴卿的女人,也不多言,拿起筷子安靜的吃着東西。
等吃的差不多了,陳桂林一口喝掉半瓶啤酒,然後咄的往桌子上一放,這才朝那個張貴卿問道:
“上次你跟我說,我得的那什麼病來着?”
張貴卿放下筷子,少頃才道:“第四期,肺癌,末期,你已經問過好多遍了,你這兩年煙抽的太兇”
一旁的華十二默默的拿出一根菸來,陳桂林和張貴卿都轉頭看向他。
華十二訕訕一笑:“那什麼,這消息有些嚇人啦,我抽根菸壓壓驚!”
張貴卿:“.”
陳桂林伸出手:“給我也來一根,我也壓壓驚!”
等他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才問道:“上次說的換肺的事情呢?”
張貴卿搖了搖頭:“太晚了,來不及!”
陳桂林又使勁兒抽了一口:“還有多久啊?”
“頂多半年,快的話三個月!”
張貴卿說完,嘴脣動了動,又說道:“不如你去自首吧,與其死的像一隻躲在暗處的老鼠,不如光明正大一點,人死留名,至少換來一點尊嚴!”
陳桂林冷冷看她一眼:“你讓我自首?”
張貴卿沒有說話。
陳桂林站起身:“趕緊幫我找個肺!”
說完結賬招呼華十二上車走人。
回去的路上,陳桂林沒有說話,華十二也保持安靜,他知道任誰遇上這種事情,內心都會五亂雜塵,兩人今天剛認識,無論他說什麼,都會顯得交淺言深,這種情況下,不如等對方先開口。
同時華十二心裡也在猜想,系統的任務一,是改變陳桂林的命運,避免其死亡,難道就是應在這個絕症上?
如果真是這樣,那對現在的華十二來說,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車在警局門前的路口停下,陳桂林轉頭看向警局,即便路口的交通指示燈已經變成可以通行,他還是沒有開車。
這樣的情況似乎引起了值班警員的注意,一個警員從接警臺後面走了出來,就要出來查看狀況。
華十二提醒道:“你不是真要自首吧?那你也別帶上我啊!”
陳桂林轉頭,在那警員推開警局玻璃門的時候,發動了汽車,揚長而去。
回到安全屋,陳桂林就回了自己房間,華十二見他沒有聊天的意思,便拿了條浴巾去衛生間沖涼。
結果剛衝完涼,圍着浴巾從衛生間出來,就見陳桂林正站在門外,直勾勾的看着他。
華十二雙手擋住胸口:“你幹什麼?不會貪圖我的美色吧?我告訴你我可是練過的,通臂拳聽過沒有?就是猴子摘桃那個!”
陳桂林好似剛回過神來,對華十二道:“我要問卜關二爺,麻煩兄弟來做個見證!”
說完拉着華十二就進了他的房間。
華十二心說這陳桂林不會真貪圖他美色吧,要是對方敢怎樣,那任務不做,也一拳打爆這貨狗頭。
可等看陳桂林房間裡,供奉着一尊關帝像他就放心了不少。
陳桂林做了個請的手勢:“麻煩兄弟站在一旁做個見證!”
華十二連忙道:“既然是做見證,那我去換件衣服,正式一點!”
陳桂林看他就圍了個毛巾,的確不像話,這才點頭同意。
等華十二換好衣服,站在一旁,陳桂林先給關帝上香,然後跪在關帝神像面前:
“關聖帝君在上,弟子陳桂林在下,若是帝君讓弟子桂林前去自首,請帝君明示。”
說完從一旁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筊杯,拋了出去。
筊杯落地,一陰一陽,是個聖盃,華十二也略懂一些,知道這是上上籤,也就是所求之事,神靈同意的意思。
陳桂林顯然是不甘心自首的,連扔了九次,讓人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九次都是聖盃。
陳桂林還要再扔。
華十二卻道:“九爲極數,再扔恐怕不詳,你若不願,不去自首就好了,何必爲難關帝呢!”
陳桂林聞言手上一滯,然後給關帝磕了個頭:“弟子明白了!”
他起身之後,又謝過華十二見證,說要休息,便請其回去了。
華十二回自己房間之後,也對連續九次聖盃頗爲驚奇,心裡想着這陳桂林自首也好,案發已經過去三年,加上自首情節,當初殺的又是黑道人士,估計死刑夠不上。
坐牢的話,監獄裡不少三聯幫兄弟可以照應。
而且陳桂林要是真有絕症的話,可以保外就醫,由暗轉明,到時候再給他救治也更加方便。
第二天,陳桂林穿了一身西裝,頭髮也整理了一下,出門前,朝華十二笑着問道:
“帥嗎?”
華十二豎起大拇指。
陳桂林笑着道:“我要去自首了,你好好活着,有機會就上岸,黑道不是咱們這種人混的!”
說完打開門,邁開大步就走了。
華十二打開電視,等着看通緝要犯陳桂林自首的新聞。
等到中午也沒什麼消息,外面門忽然被人打開,陳桂林又走了回來,進來之後不顧華十二疑惑的眼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朝他問道:
“兄弟,你聽過周處除三害嗎?”
華十二眉毛一挑,知道八成是任務線索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