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踏入到塗山的地界,高傑就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靈力波動。
那些在空氣裡蘊含着的強烈的靈氣,比起在外界而言不知道要豐富了多少。
尤其是在越發行走的過程中,越來越接近塗山苦情巨樹的所在,那等靈氣的凝實程度就越高。
來到近處,那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的苦情巨樹那巨大的樹冠映入眼中。
而高傑,來到狐妖世界這麼多年,終究還是看到了這最負盛名的傳說。
轉世續緣,苦情巨樹,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着苦情巨樹開始的。
那些愛而不得的妖,那些無法長相廝守的妖,都會在苦情巨樹下許下願望,轉世來生,可以再續前緣。
但那是人與妖的特權。
也是妖與妖的特權。
卻不是人與人的特權。
“怎麼不走了?”一行人朝着塗山的客房走去,但行至中途,高傑卻突然不動了。
塗山容容轉過身,看着高傑扭過頭一動不動盯着苦情巨樹的模樣,這才恍然答道。
“這是塗山的苦情巨樹,它的傳說,想來應該不需要我來多贅述。”
“是啊,不需要你來多贅述。”高傑輕聲說完,轉過身扭頭便走:“走吧,看也看到了,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看着追上塗山紅紅腳步的高傑,塗山容容則是沒有動。
她纔不會相信高傑就只是看着苦情巨樹發呆。
雖然說苦情巨樹並非是沒有意識的存在,但這麼多年過去也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能得到苦情巨樹的青睞。
塗山上下能夠有此殊榮的,也不多。
難道說這個人類在那一瞬間,與苦情巨樹之間產生了一些什麼樣的聯繫嗎?
伸出手,似乎也想要觸及到苦情巨樹,但轉而塗山容容就收回手。
她並沒有能夠引起苦情巨樹的反應的能力,雖說狐妖之力,源於至情,但塗山容容戀愛都沒談過,心底裡也沒有什麼對她而言很重要的異性。
所謂的至情說法,也就只是一個說法。
收回了自己的心神,塗山容容轉過身,追着大部隊走了過去。
獨獨留下亙古矗立在這裡的苦情巨樹,一動不動。
風捲起,惹得苦情巨樹的樹冠搖曳。
數之不盡的颯颯樹葉落下。
那在樹枝上繫着的紅線,每一道紅線代表着的都是一對有緣人。
代表着的,都是轉世續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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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拼了命的逃!
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裡!
將這個男人的惡行還有背叛全都訴諸於道盟的人知曉。
“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爲什麼會對我們拔劍相向?!”周屮此刻的形象不可謂不狼狽,甚至只要看去,都能察覺到他的氣勢低落,來到了低谷。
他的左手齊根而斷,獨獨留下還持劍的右手對着那在黑暗中緩緩走出來的人影。
喉嚨不斷的嚥下口水,周屮是真的不知道爲什麼,爲什麼這人會對他下手。
“你做的那些事情,難道還需要我放過你不成?”手上扯着一位死不瞑目的道盟弟子的頭髮,一路拖行過來,在地面上留下了血染的拖痕。
另一隻手上的劍上,更是串着一連四個人的腦袋。
好似糖葫蘆一樣。
這些人,周屮都認識。
那是被那隻豬妖率先打進了密林中,他們這些撤退回來的人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夥伴。
現在,大概也不需要找了。
“你膽敢弒殺同盟弟子,高傑!就算是璇璣城多多少少有對比起你的地方,但是你也不該心懷怨恨!”顫抖着的手,象徵着這一刻周屮的心情極爲恐懼。
他並不是沒有反抗過。
只是那斷卻的手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並不是高傑的對手。
這沒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事實上在四年前,璇璣城上下就已經找不到人能夠與高傑爭鋒,甚至與他相提並論的人。
但當高傑離開以後,他們本來也以爲這件事會就此停止。
可現實卻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我不該心懷怨恨?難道就許你們爲所欲爲,我就得憋着,活該讓你們剝削?”漆黑的長虹劍上泛起黑色劍芒。
劍身震動,只在一瞬就將串在劍上的人頭給震成無數碎片,四散零落。
漆黑的劍身上,煞氣升騰。
“你已經墮入魔道了!”當年爲何會用李家的李樂來對付高傑,那是因爲李樂本就是和高傑是朋友。
雖然高傑是個工具人,但是李家對他有恩,他斷然不會對李家下手,所以只能離開。
可現在...
“墮入魔道也好,隨你怎麼說都行,璇璣城的帳,還有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的帳,就從你開始算起!”
從高傑的背後涌現數量無可計算的黑氣,凝結盤旋,化作淒厲的悲鳴聲音在周遭遊動。
劍身擡起,蜂擁到黑氣好似找到了目標一樣,徑直衝向了周屮。
“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如願的!”話語甫落,周屮面色狠厲,獨臂持劍劃開自己的小腿,放出了屬於他的血。
隨後,鮮血凝結成霧氣,開始逐漸朝着劍身上匯聚。
“哈,血襲秘術,周屮,看來你的手上,也不怎麼幹淨啊。”血襲秘術可不是道盟中人該學會的東西,這門秘術本來就是妖類中,蚊子一族的看家本領。
周屮會用,只有一個說法。
偷學,亦或者,是殺盡了某一支蚊族,才能得到這樣的秘術。
但無論如何,身爲道盟中人,學習這樣的秘術,他就已經失去了站在道盟中的資格。
“你這個魔頭,有什麼資格說我!”那些蜂擁的黑氣沒有任何被阻礙的意思,從四面八方扭動着煙塵,完全進入到周屮的身軀裡。
好似他的身體,是一個完全不見底的無底洞一樣。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魔頭。”高傑的掌心凝聚成爲一團血液,那是吸收了在他的手上一直抓着的那人的全身血液。
“璇璣城,等我回去,也早該不復存在了。”
話語甫落,掌心凝聚的血液化爲一枚小小的丹藥,被高傑抓在手中。
另一隻手擡起,打了一個響指。
卻見周屮的身軀開始急速膨脹,四肢也開始扭曲,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體內鑽出來,卻找不到突破口而到處亂竄一樣。
體內驟遭這等變化,周屮吃不住這種痛楚,一下子半跪在地面上。
整個身體還在打擺子,嘴巴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碰!”
膨脹來到一個極限,周屮整個人完全爆炸。
無數碎沫夾帶着碎骨與內臟四處翻飛,零落着灑滿了這片區域。
“高傑”的臉上帶着神秘莫測的笑容。
他只需要殺了大部分人,剩下的那些小蝦米,他不需要動手。
因爲那些人活着,才能將消息傳遞出去。
無論是高傑弒殺璇璣城周家家主的消息。
還是高傑出現在塗山,甚至帶着東方淮竹一起出現在塗山的消息,這些都需要人傳出去。
入魔了也好。
想要拿着東方淮竹作爲投名狀加入塗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