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河橫流,寧缺一頭被鮮血染紅的長髮,被帶着血腥味的狂風捲起,露出他那一雙深邃如夜空的雙眼。
他身後懸浮着兩條彷彿由鮮血凝聚而成的鱗甲分明、栩栩如生的血龍。
一絲絲磅礴、浩瀚、厚重的血氣威壓,自他身上瀰漫而出,充斥天地。
在這驚人的血氣的威壓下,他背後的大片虛空,都出現了扭曲的跡象。
這一刻,整個戰場上,所有人清晰感受到了到了一絲絲深重而厚重的血氣威壓撲面而來,所有人都有種血氣被鎮壓的感覺。
正常狀態的十分實力,在這恐怖的血氣威壓鎮壓下,或許只能發揮出八分。
蘇鸞鳳、西門鐵衣,還有呂洞真、慧海方丈、董文德,這天下五大至強者,此刻都一個個呆若木偶,目光死死的盯着寧缺身後的兩條血龍。
他們眼中既有震撼,也有一絲絲驚喜。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爲武者晉級破碎境後,還能在洞天之中積累血氣,凝聚出一條血龍,成爲至強者,這就是已經是武者的頂點了。
或者說,是這一方世界的武者的頂點。
幾千年來,三教六派與魔道七脈關於至強者的瞭解都是如此。
至於其他勢力的武者,更是對至強者瞭解無幾。
因此,寧缺竟然凝聚出了兩條血龍,立即就刷新了蘇鸞鳳、西門鐵衣、呂洞真、慧海方丈、董文德五大至強者,還有所有破碎級強者的觀念。
“這真的不可思議,他是怎麼做到的?”
呂洞真目光幽幽的凝視着寧缺背後的兩條血龍,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熾熱與妒忌,他是五大至強者之中年齡最大,已經逼近破碎級強者五百年壽元極限了。
繼續這樣下去,或許他不用多久,他就要塵歸塵、土歸土了。
但他歷經無數磨難與生死危機,好不容易纔成爲至強者,難道就是爲了有朝一日等死的嗎?
不!
他是爲了更悠長的壽元,甚至是爲了永生。
本來,呂洞真以爲前方已經無路可走,已經絕望了。
但現在他卻又從寧缺身上看到了希望了。
寧缺能夠凝聚兩條血龍,打破慣例,一定有驚人的秘密。
若是他得到寧缺身上的秘密的話,說不定也能凝聚出第二條血龍,甚至第二條、第三條……
這樣一來,他的壽命說不定也會隨之增加。
呂洞真如此想着,目光越發熾熱。
西門鐵衣比呂洞真要年輕十來歲,但他也同樣壽元將盡了,他同樣也面臨着呂洞真的困境,同樣也不甘壽盡而亡。
因此,看到寧缺身上浮現出第二條血龍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想法就變得與呂洞真一樣了——必須要得到寧缺身上的秘密。
甚至,他的想法比呂洞真更極端。
他畢竟是魔道中人,他心中一瞬間,就掠過無數奪舍軀體的精神秘法。
他的軀體雖然看起來還是很魁偉,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軀體早已經老邁不堪了,而寧缺的軀體還不到二十歲,充滿了無盡的活力,堪稱潛力無窮……若他能吞噬掉寧缺的靈魂,得到寧缺的記憶,順便再接管寧缺的軀體,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慧海方丈與董文德雖然沒有呂洞真與西門鐵衣那麼老邁,暫時也沒有壽元之憂,但他們同樣也想得到寧缺身上的秘密,他們也想要凝聚更多的血龍!
就連蘇鸞鳳,也有那麼一刻心動。
不過,她很快就將那一絲心動壓制了下來。
她現在九十多歲,還非常年輕,完全沒有壽元之憂,而且她對自己的天賦非常自信,她相信自己終有一天,能突破破碎級的藩籬,晉升至更高境界。
她現在唯一想的是,找到離開這方世界的方法。
這也是她熱衷於重返中原的主要目的……因爲只有重返中原,她纔可能獲得脫離這方世界的機緣。
不過,除了蘇鸞鳳之外,此時此刻,無論是呂洞真等四大至強者,還三教六派與魔道七脈的破碎級強者,在看到寧缺身外的兩條血龍之後,全都對寧缺身上的秘密生出了覬覦之心。
甚至,許多人還想到,寧缺半年多前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廢物,卻在短短半年之內,就橫跨數個大境界,成爲了凝聚了兩條血龍的至強者……寧缺身上的秘密,只怕比他們想象的更驚人。
由此,呂洞真等四大至強者,還有衆多破碎級強者,都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絲絲貪婪之心。
這一刻,對呂洞真等四大至強者,還有衆多破碎級強者而言,什麼正魔大戰,什麼地盤之爭,都不重要了——最重要是的拿下寧缺,奪取寧缺身上的秘密。
正魔之戰與地盤之爭,雖然因爲氣運關聯,對武者自身有很大好處,但主要還是爲了勢力的延續與繁榮昌盛而已……哪裡比得上自身的修煉重要?
呂洞真、慧海方丈、董文德、西門鐵衣彼此間對視了一眼,似乎達成了某些默契。三教六派的破碎級強者與魔道七脈的破碎級強者,同樣也是如此。
無論是在哪裡,利益纔是永恆的。
只要利益足夠,立場可以放下,矛盾也可以放下。
在這一刻,正魔兩道的絕大部分高層,隱隱達成了某種默契。
正魔兩道正在慘烈廝殺的大軍,也在各方勢力高層的暗示下,幾乎全部停止了廝殺……除了補天教、吸星魔教的大軍,還在與局部正道大軍廝殺之外,正魔大軍幾乎停戰了。
本來正在慘烈廝殺的正魔大軍,突然之間,就幾乎停戰了。
現場的氣氛頓時間變得有些詭異。
戰場之外,很多旁觀的中原武者,更是看得一頭霧水。
這戰場形勢……怎麼跟天氣一樣啊,說變就變。
還在與局部正道大軍廝殺的吸星魔教大軍與補天教大軍,看到周圍的大戰都停下來了,此刻也是一臉懵逼……這究竟演的是哪一則啊?
同一時刻,劍湖宮宮主裴寂等正道的破碎級強者,與陸萬鈞、丁萬仇、狄無悔等魔道破碎級強者,也隱隱將寧缺包圍起來。
此外,呂洞真、慧海方丈都用氣機遙遙鎖住了寧缺的身影。
而西門鐵衣竟然突然與董文德聯手,逼退了蘇鸞鳳,然後雙雙出現在寧缺後方,與寧缺前方的呂洞真、慧海方丈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寧缺當然發現了整個戰場上的形勢變化,他環顧了一眼正魔兩道的破碎級強者,還有呂洞真等四大至強者,臉色平靜如水,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慌張。
他只是有些惆悵,他又被背叛了。
“哎,你們說說,像我這麼好的人,本該朋友滿天下……但爲什麼,總是遇到背叛?”
寧缺站在一堆屍體堆疊成的小山上,滿臉愁緒的感嘆道。
他只是想坐在戰車中安分分的收割一些潛能點而已,爲什麼這些人是逼他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爲什麼總是要背叛他這麼好的人?
大家都安安分分的演好自己“韭菜”的角色,安安分分的死去,這有什麼不好?
難道就沒有人明白平靜是真,安分是福的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