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輸？”
林恆嗤笑一聲，一雙神眸掃過。
兩儀微塵之陣，也無法阻擋這位青衫武帝的目光。
在那兜率宮之外，天界之側。
白衣少年也擡起了雙眸。
元始天尊。
無心元始。
雙眸對雙眸。
林恆心中瞭然。
這位道德天尊，還真是怕死的緊。
早在自己第一拳無視明晦之變，傷及其本源之後。
這位就已經以秘法聯繫到了元始天尊。
一個人打不贏，那就並肩上。
萬年之前，還沒有悟出兩儀微塵陣的道德天尊，不就是這樣將古龍打至權柄殘破，壽元無多的？
滴血化身尚在長安的林恆，對長安之上的事情瞭如指掌。
只看到無心身上那純粹的極惡之力，祂就知道，這位的打算。
雖然那位靈寶天尊的確看起來是位純善至高，沒有一絲雜念。
可是畢竟是在此界位列至高的存在，若是異地處之，林恆的選擇，不會有所不同。
不過，雖然發覺了無心元始的到來，林恆卻依舊沒有任何擔心。
甚至於，他還雙手負後，輕聲說道：“天尊若真想知道何爲極發藏意。
本尊亦可爲天尊解惑。
本帝之武道，修的是一個體意氣神。
而意，本是虛無縹緲。
唯有強大到極致的意念，才能借體顯化。
拳意，劍意，殺意，戰意。
皆是借體而顯化。
可意志顯化，雖可將隨手一擊，化腐朽爲神奇，但是意志干預現實，也會讓意志加持的攻擊，猶如中天大日，無處遁形。
雖然大勢加身，修出意志的武者無可阻擋，但所謂天下武學，無堅不摧，無快不破。
堂堂皇皇的大勢，在未發出之時，就會被預測落點，從而讓反敵手有機會反應。
故而，誕生意志，是一回事。
而運用意志的方法，又分爲了數個境界。”
道德天尊豎耳傾聽，眼神之中卻有一些竊喜。
這武帝當真是個武瘋子，居然將自己的武道境界傾囊相授。
再強的境界，也終究有破解之法。
林恆將自己的極發藏意說出，無異於在給祂提供翻盤的機會。
尤其是，外面還有一位元始天尊。
林恆自然也看到了道德天尊眼神之中的竊喜。
不過他卻不以爲意。
他修的是武道。
封號是武帝。
自從封號武帝開始，他就未曾一敗。
這是自羣俠傳世界芸芸衆生之中拔劍殺出，敗無忌，挫秦皇，絕殺龐斑，破滅天道，練出無上武界，讓彼岸復甦的世尊無功而返。
直至如今，一路殺出來的自信。
他不是不明白道德天尊心中在想些什麼。
可他不怕。
不僅僅是因爲自己鑄就了足以搏殺天尊的無上寶體，在此界立下了武帝的位格。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顆無敵的心。
是因爲有無敵之心，纔有無敵之力，林恆一直很清楚。
所以，他將極發藏意說出，說與天尊聽。
這天尊是道德也是元始。
極發藏意或許有破綻可尋。
可他沒有破綻。
武道因人而不敗，萬般武學，只要在他林恆的手中，就是無敵的武學。
“在誕生意志之後，武者將自身意志貫徹於拳腳兵刃之中，一拳一腳，莫不近乎於道。
同境之中，幾無敵手。
可是武道意志，畢竟初初誕生，唯有武者心念所動，才能夠加持武道意志。
這一境界，叫做意在發前。
所謂發，即是石破天驚，全力以赴的攻擊。
這一境界的武者，意志波動在積蓄圓滿的千鈞一髮之前，所以叫做意在發前。”
兩儀微塵陣中，林恆款款而談。
“而待到武者徹底將自己的意志打磨圓融，爐火純青之時。
便能晉升至第二層境界，意發並行。
即是意志加持波動的那一剎那，拳便已然出手。
心之所至，便是拳之所至。
到了這個境地，你的明晦兩門，便做不到預測，只能在拳出之後，干預五感，讓意不知你身在何處，發便只能停於半空。
而若是再進一步，將意志徹底的與體相合。
便是第三層境界，發在意前。
意志還未波動，拳便已然轟至。
防無可防，到了這一境地，你的明晦雙門，便已然徹底失效。
什麼干預五感意志，發在意前，意志已然與肉身圓融如一。
每一拳的意志加持，都是肉身的自然反應，所謂自在極意，便是如此。
一拳一腳，莫不是自在心意，卻又極盡意志加持，每一拳都飽滿無雙。”
道德天尊不耐煩的說道：“本尊問的，是你的極發藏意。”
林恆好整以暇的說道：“發在意前，已然是意未動，心未動，殺招已至的絕殺
然本帝的極發藏意，仍在其上。
發在意前，即使再怎麼快速絕倫，依舊會在殺招臨身之時，徹底綻放。
若是有人能在這千分之一剎那之間明悟，依舊有可能擋下殺招。
可本帝的極發藏意。
是所謂心有波濤，而面如平湖。
極盡意志，只有在真正殺招已然轟中的那一刻，才轟然爆發。
一切殺意，盡數內斂，可從天地任何一處發出。
甚至於，本帝可以一瞬萬拳，每一拳，都可化虛爲實。
卻又可以在任何一剎那，將這一拳達至極意之境。
達至此境者。
可於萬界諸天中，稱武道大宗師。”
言罷，林恆深吸一口氣。
雙眸望向道德天尊，緩聲說道：“本帝已然向你展開了武道之意的四種境界。
那麼，天尊是否願意拜入本帝門下，做本帝的弟子？”
諸天萬界，諸我歸一。
能夠叫道德天尊者，必然承載大氣運。
兩儀微塵陣，讓林恆更加確信這一點。
若是道德天尊願意將自身所學納入武道。
那對林恆而言，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笑話。”
道德天尊嗤笑一聲道：“本尊乃是先天三清，古神天尊，此界至高。
怎麼拜入你一個後天生靈的門下，向你學習什麼勞什子武道！”
林恆嘆了口氣：“本帝都將諸天萬界說出來，居然還沉浸在此界至高之中。
罷了，既然如此不識相。
那就打死吧。”
道德天尊微微一愣。
而後，道德天尊只覺渾身一個激靈。
似乎有大恐怖，即將臨身。
恍惚間，一方世界，在祂的面前展開。
唐三藏的三葬真元，乃是脫胎自林恆的天問三誓。
唐三藏若是能夠葬天帝，便可臻至止境。
而林恆的天問三誓，若是將吸盡天道道蘊的道德天尊斃於掌下，又會是怎樣的極盡昇華。
問天之意，化作一界。
林恆微抿雙脣，輕聲說道：“兩儀微塵陣困殺本帝，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現在，該本帝了！”
此方一界，以林恆的武帝真元構建。
以天問真意爲陣眼。
在林恆的閉目之下。
一界之中，千萬道極意一拳凝聚。
可道德絲毫沒有察覺到。
若不是那死亡之間大恐怖籠罩着祂，祂可能都會以爲此界之中，風平浪靜。
這是林恆的極發藏意。
在沒有殺招沒有擊中道德天尊之前，祂根本不可能洞察到這一拳會在何時，在何地轟出。
不過，在千萬道極意一拳的架構之下，也無需洞察哪一拳的轟出了。
極發藏意在這時，賦予了每一拳極意之力，纔是最恐怖的。
古龍以萬道天象組建的天象洪流，送靈寶天尊入滅。
其中固然有元始天尊推波助瀾的緣故。
可是天象洪流足以威脅到古神天尊的性命，纔是問題的本質。
而林恆的極意一拳，就足以震顫道德天尊的權柄。
以祂的無上寶體，至尊聖軀，隨意一拳，就勝過古龍的極致天象。
如今千萬道恨天一拳將發未發。
這是此界，有史以來，最恐怖的絕殺一擊。
足以葬天的一擊！
道德天尊猛然回首，怒聲吼道：“元始，救本尊！”
身爲兩儀微塵陣陣眼的道德天尊被拉入林恆的恨天一界之中。
籠罩天界兩儀微塵陣自然散去。
可呈現在天界之側。
元始天尊和羅睺面前的。
卻是另一方獨立於天界之外的世界。
天問之界。
問天不公，則以天血爲祭。
道德天尊的求救之聲，自天問之界中傳來。
撕心裂肺，是真正瀕臨死亡的大恐怖，才讓極好麪皮的道德不顧自己的麪皮，也要求救。
一旁的羅睺望向元始天尊。
“求救的人，是道德天尊？”
三清至高，是此界神話一般的存在。
而林恆，在來此時之前的顯身帝釋天，不過是天帝。
不是天下芸芸衆生之帝。
僅是天衆之帝。
即使是林恆成就古神天尊，成爲了後天第一位古神天尊，也從未有人認爲，其有資格與早林恆萬年成道的三清和古龍一較高下。
這也是爲什麼，無論是毘沙門天也好，羅睺也罷。
都將林恆視作對手的原因。
在他們看來，林恆和他們，都是後天生靈，林恆能夠做到的，他們也能夠做到。
如今，那位毘沙門天被林恆的滴血化身打醒。
現在輪到的，則是這位號稱阿修羅一族有史以來，天賦最佳的阿修羅皇。
“當然是祂。”
無心元始瞥了羅睺一眼，緩聲說道：“極發藏意，真是有意思的東西。
本尊也好，另外兩清和古龍也罷。
祂們都不甚注重鬥戰之術。
因爲對我們而言，與其去鑽研這些所謂的鬥戰之術，不如研究自身的權柄。
古神天尊，爲什麼好麪皮，因爲祂們是不朽的。
在祂出現之前，沒有一位古神天尊隕落，即使是昔年古龍號稱古神天尊第一人，卻也沒有任何辦法襲殺同境的古神天尊。
當年那一戰，已然不可複製。
可這位的出現，卻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啊。。”
雙手負後，無心元始有些恍惚。
“即使是古神天尊，若是不能勝，也只有死。
道無高下，術分生死。
在無法將自己的權柄徹底超脫，成就無上偉力之前。
絕殺大術，纔是一切的根本。”
“既然知道，那還敢來此地？”
天問之界中，林恆之眸，穿透一切，望向無心元始。
“若是與靈寶權柄相合也就罷了。
僅憑你這具身軀。
攔不住本帝。”
“你不會殺祂。”
無心元始顯得很是淡然。
林恆拳意，凝而不發。
“何解？”
無心元始好整以暇的說道：“因爲你需要三清的權柄。
你即使是將道德天尊斬殺，讓這三界之中，一日之內，連隕三尊古神天尊。
你也無法獲得超越此界的大偉力。
武帝，你不是此界中的人。”
林恆哈哈大笑，一手伸出，將道德天尊拎小雞仔一般的拎在手中，散去天問界。
而後，這一襲青衫望向無心元始，緩聲說道：“你發現了？”
“本尊早就甦醒，在你搏殺天罰之眼之時，如來在兜率宮攔住了道德。
可祂絕不可能攔住本尊。”
無心元始淡然說道：“可是本尊彼時沒有出手。
因爲那個時候，只有本尊確信，你是暗魂。
你成就古神天尊，對本尊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直到你，塑了一具人族的身軀。”
林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暗魂天帝，沒有光魂帝釋天那般的公平之心。
對祂而言，最重要的人始終是自己。
即使祂依靠人族證得古神天尊，也絕不會爲了人族，再與三清爲敵。
所以，本帝表現的太過剛硬了嗎？”‘
無心元始默然道：“本就是如此，暗魂帝釋天當時是由本尊親自催生。
祂是怎麼樣的性子，本尊最是清楚不過。
祂或許的確不甘於人下。
可祂根本就沒有接觸過人族，何談繼承人族意志。
你剛剛的諸天萬界之說，更讓本尊確定了這一點。
你是天外之人。”
“有點意思。”
林恆挑眉道：“那你爲什麼說本帝不會殺道德？”
“你展現出如此的超凡偉力，對你而言，以一己之力，就是壓服古神天尊聯手，也絕非難事。
那你爲什麼非要讓那敖雪成就古神天尊，繼承古龍權柄。”
無心元始輕聲嘆道：“再加上你非要去親自歸還奇經，一路上所顯露的蹤跡，居然就是在聚攏昔年的西行組。
你的目的，只可能是一個。
那就是，奇經誕生之地。
彼岸的永恆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