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天涯邁着輕快的步伐向真雩的房間。
屋內,一燈如豆,燈光慘黃,若隱若現。
一硃紅色方桌之上,正鋪着一張雪白的紙張,此時真雩素手持筆,正在其上勾勒。似畫畫,又似寫字,微微令人有些不解。
一雙鳳眸明淨的宛如一潭清泉,如今正凝目在了白紙之上,耳邊那如雪般的秀髮鉛垂而下,距離方桌不足一指間距。
天涯站在門口,偏着腦袋,眼中露出了疑糊之色,沉吟了片刻,終於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腳輕手的向真雩那裡走去。不過那模樣,怎麼都感覺有些猥瑣。
站在了真雩的右手邊,還沒有來得及看,真雩便讓開了路。
“涯兒,你認爲爲孃的心情如何?”真雩擡起頷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天涯的身上,臉上一抹慈愛之色。不過天涯總感覺這個笑容有些生寒,稍微感覺有些不自在。
天涯沒有回答,或者說不用回答,因爲真雩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所以,天涯便側身望向那幅畫,露出了沉思之色。
這是一幅山水畫,可是除了那巍峨磅礴的氣勢外,卻不見山,可是若仔細看,卻發現山被水淹沒了。這水看似很靜,宛如一潭古波不驚的湖水,可是卻透露着洶涌澎湃之意,好似翻江倒海,驚濤拍岸一般。可是這兩樣卻不是最令人不解的,最令人不解的是,在這幅畫之上,赫然寫着四個字:上善若水!
古語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可是此情此景,分明是背道而馳。
“娘,你的心又亂了”天涯猛然擡頭,微微有了嘆息道。
真雩沒有開口,拉住天涯的手,坐在了牀上。天涯瞟了真雩一眼,身子一歪,腿一擡
,頭便枕在了真雩那圓潤而富有彈性的大腿上,整個人也躺在了牀上。
真雩低下頷首,臉龐掠過一絲黯然和憂傷。玉手輕撫過天涯的秀髮,輕聲道:“涯兒,你知道爲孃的心爲什麼會亂碼?”
“咳咳”
天涯乾咳了兩聲,半開玩笑的說道:“不會是孩兒半月沒有回來孃親思念得緊,以至於認爲我出了什麼事情吧?”
真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真是調皮!你又不小了,道法在年輕一輩鮮有敵手,此地又是青雲門,爲娘擔心你做什麼?”
“唉,原來某人又自作多情了”天涯故作哀傷的說道。
天涯自是表演的繪聲繪色,不過對於比較清楚天涯性格的真雩而言,是決計不會上當的,擡起頷首,直接無視了天涯。
片刻之後。
“你打算怎麼辦?”真雩悠悠嘆道。
“呃,什麼怎麼辦?”真雩忽然冒出的這句話,天涯着實的有些不解,不禁反問道。
真雩答非所問道:“十幾年前,月兒被我度化上山,那時我的性子比較冷,月兒又是少女心性,也就跟着我學。久而久之,便變成了如今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與我相比,猶有勝之。每每憶之,心中愧疚難耐。一直以來,都希望尋得一個機會彌補她,可是卻一直無從下手,當真正有機會時,卻……”
話到這裡,目光又落在了天涯身上,直讓天涯感覺全身發毛。不過好在片刻之後她又繼續說道:“茹兒上山也有好七八年了,當年第一眼看見她時,她還是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女孩,甚至一直以來性子都活波可愛。她的天賦不錯,比月兒還要高,那時我就決定讓茹兒做小竹峰的首座,算是對月兒
得一種彌補。可是卻因爲某人一切的變了……”
真雩的話剛剛落下,天涯便很明智的閉上了眼睛。也沒去管真雩如何,時間又過去不知多久,真雩方纔再開口道:“很多事,伴隨的你的‘消失’漸漸畫上了句號,可是幾年前,你卻又再次出現,平靜又再次被打破……
事實上,我最後悔的,便是那一夜將茹兒帶走……
一直以來,我對茹兒抱有很大的期望,甚至我都認爲因爲對她寄予厚望方纔令她可以胡來,可是當她變了之後,我才知道我更喜歡她活潑可愛的性子。
與茹兒一起修煉的幾年裡,她的進步我看在眼中,可是卻疼在心裡。我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唯有默認,以爲這樣可以忘記,可是誰知道卻越陷越深……
不過還好,一位高人點醒了我。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盡的悔意。我想要去彌補,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能做些什麼?能爲她做些什麼?
一生本以爲無慾無求,無塵無垢。卻哪知,原來自己會欠下那麼多債。驀然回首,父母的養育之恩沒報,師傅的知遇之恩沒報……甚至還欠着兩個弟子的。很多已經無法去彌補,可是唯有一樣我能堅持”
說到這裡,真雩的眸子裡忽然射出一道炙熱的光芒,道:“很多時候,我都想用一把刀將你分成兩半,與月兒茹兒一人一半”
“嘶”
面對心中諸多疑問,天涯幾次話到了嘴邊都沒有說出來,直到真雩最後這句“恐嚇”之句一出,天涯方纔吸了一口冷氣,訕訕一笑道:“幸好您只是想一想,沒有付諸實際行動,要不然您就失去了一個孝順的兒子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