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一點通靈陣, 半抹俊秀妝
昏昏沉沉許久,天地轉向,四肢匱乏, 這斑駁的意識, 讓月夜感慨, 小命尚在, 逃亡來的太忽然, 彷彿個把年歲不過是在爲這一齣戲排隊一樣。前面那十年的時間,竟如白駒過隙。
恍惚間睜眼,奪目的光佔據整個視野。
眼前這位風神俊朗的男子是誰啊?月夜看着聖光照拂下的面孔, 腦海沒有半點印象。難不成他又做了一系列綿長的夢?正欲問答之際,那人像便就此消失, 擡手間, 見自己體膚透着一抹紅色的妝扮, 纔要用手拂去,卻聽到一個少年的聲音, “這皮相挺好的吧,我自己畫的。”
月夜一驚,大呼,“你蹭着我幹什麼,快挪開!”
少年不屑道, “我兒時聽說, 這個世界有我的重影, 也找了好些年, 沒想到你裝聾作啞的挺好, 按理還有一個,可惜, 接收到信號的是你這個廢柴。”
屋子不大,是自己的住所,看樣子自己已經回到山莊,並且被安頓妥當,雖然境遇如初,但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爲什麼死了?不要告訴我爲了祭天,求風調雨順,求國泰民安?”聞言,月夜微微一怔,繼續問道,因爲少年不肯移步,月夜只好抖了抖手臂,發現,跟穿自己身上一般,便明白那個重影是何意義。
“你這個人,天生一張假臉,我也有這畫皮的功夫,咱們該不會是一對吧。”少年疑惑道。
“你才假臉!”月夜修來的好脾氣被這小子滿口胡言氣的能瞬間昇天爆炸。要是沒領會他之前意語誰更合適這肉身的引子,可能還能心平氣和地跟他周旋,但這單刀直入的上來就扯臉的事,也太想當然,月夜冷笑道。
“誒呦,小鬼還生氣了啊,我這廂英勇就義的尚且心態平和,你活得好好的,還能小氣如斯,果然論起心胸,侷限侷限。”皓傑分毫不覺自己哪裡出言不遜,反而覺得月夜有些不可理喻。
“你應該清楚,在我這裡,你屬於陰魂不散。”月夜從接觸皓傑那一刻起,便將模糊的記憶軌跡,重新復刻了一遍。皓傑就像是一則,喚醒命令的復位指針,被莫比斯環模擬的故事發展線,彷彿通電一樣,從頭至尾,循環了一圈。天色隨着陽光走着,周圍被塵土泛起的都是時間的味道。
隨着跟皓傑的結合逐漸匹配,月夜周身的筋脈骨骼在原有基礎上微微起着變化,有力卻不張揚。
皓傑的虛像漸漸融入其中,驚歎道,“你身體本身就有通靈陣!”
此時的月夜已經將頭尾部分銜接,第一視角與第三視角命運轉盤模擬路線重疊,他看到了莉莉絲,那個曾經出現過的人物。
“皓傑,你已經被煉化爲承影劍的劍身,時令之法是哪裡習得的。”所有數據接通以後,月夜屏息問道。
“呵,我是德拉庫拉.明皓。”體內的男子稍微停頓之後道,而原先那少年已經徹底被融化。
“一人兩個靈魂?”月夜詫異道。
“你們沒有真言的力量,所以你虛擬對沈寒或者說自我下的指令無效。”明皓有些冷漠的語調,跟之前火熱性子的少年一點都不一樣。
“你這延遲的執行,套用沈寒的身份,實際又是前提結束任務,到底爲了什麼?”月夜不驚不慌,繼續問道。
“我借用一個置換的名額,失敗即人物隕滅,因爲你的不完整體,需要時間跟契機重新磨合。”明皓道。
“這裡你是胎生的,少了一個,卻又成熟的記憶,你的記憶體消滅了嗎?”月夜見完全融入體內的靈魂不在有影像,問道。
“藉由塞特之力,已經消滅。真身採用障眼法,被調用自救。”明皓道。
“被掩蓋的一羽,明皓,你替代智慧之羽,用最後的力量,將本體從地獄之瞳召回人間,路西菲爾真身得以重生。爲確保萬無一失,事事躬親,是不相信後繼者會爲了你獻身還是想挽回那人性命以慰生靈?”月夜笑着問道。
“你不是知道嗎?”明皓也笑了,語氣緩和了很多。
“你複製了一份月里昂的□□,以獵狐的名義將其收治。沒想到在這裡被一線牽發現,並施法利用。被獵狐拯救的月里昂吸血鬼身份因爲追殺智慧之羽,列追溯節點法陣獻祭了。這樣,就隱瞞了天使插手之事,並將月里昂真身靈體分離,終究是怕他受加百列之命,再多此一舉一次是嗎?”月夜問道。
“智慧之羽必須鎩羽而歸,清零奧西里斯曾下達的命令,因爲這裡的我不是龍天。”明皓道。
“他將你交予獵狐的同時,他已經敗給一直斬殺的龍天。智慧之羽,爲了隱瞞一次自己的失敗,好跟奧西里斯交差。你怎麼確定這個世界,奧西里斯不在?”月夜考慮一下問道。
“看智慧之羽的反應。畢竟,他後來從屬於奧西里斯,爲他執事。”明皓道。
一聽這話,月夜單手扶額,略微尷尬道,“你是開玩笑嗎?現在有兩件事必須在這裡重新提一下,第一,我已經知道蕭朗就是智慧之羽,他現在跟乾屍一樣,這種情況,我們要提防的是奧西里斯。第二,如果哪天重置完成的智慧之羽,忽然活蹦亂跳的好了,呵呵噠,我是不是還得裝下去?”
“等等,有人來了。”明皓隱聲。
月夜忽然想起來,那個福星高照般的烈焰堡奇遇記,怎麼跟家裡人圓。
房門此時便被人直接打開,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出落得一表人才的大哥,蕭揚。
看他比以往更加凌冽的神色,估計應該已經知道家裡的情況。
“聽說這次危機,你表現得不錯。”還沒等月夜想着以怎樣的表演迎合蕭揚之際,他倒是客氣地開口道。
鑑於此,勢必將裝傻進行到底的膽子算是有了,月夜眨巴下眼睛道,“哇歐~我是最近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做起夢來,都跟上西天一樣。”
蘇揚雙手背於身後,盯着月夜多半審視,又問,“什麼夢讓你這般歡喜?”
“哎呦,我的好哥哥呀,自然就是這般,我的小院子有人氣了唄。簡直了,想想我都能笑醒,我夢見我出院子了,又夢見我跟着爹爹出商隊,走貨去了,甚至還夢見……”說到這裡,月夜停了下,稍微怯怯瞅了眼神色不辨喜怒的蕭揚,見其面色果然越累越黑,只得打着哈氣,轉移話題道,“好哥哥,我睡得頭昏肚子也餓,你要是沒拿什麼好吃的,我就要自己去尋了。”擺出一副好走不送的架勢,蕭揚這才一招手,冰潛從院門提着一籃子飯食走過來。
月夜見狀,開始有些排斥,那幾夜顛簸地反胃感還歷歷在目,雖然身體此時素質要好得多,但是感覺這東西不是說消失就消失。硬是接過沉甸甸的飯食,月夜見其一直不再說話,也不打算離開,只有,慢騰騰,隨手拿點滷肉啥的硬菜啃着。
大少爺就是大少爺,月夜這小院子不大會功夫,已經被圍了好幾層,有點降妖除魔的樣子。過了好久好久,蕭揚這才緩緩道,“爹爹讓我把你帶回來的黃花送還回去。你放哪裡了?”
月夜喝了點果汁,道,“我以爲是夢呢?當時隨着行李打包帶回來,於明收的,問他才知道,我半路早就睡死幾遭了,怎麼不是夢嗎?”
見月夜沒有隱瞞的意思,蕭揚又接着問道,“聽說你手上有一份羊皮卷跟人像唐卡?”
“哦,你不說這話,我還真能把自己嚇死,別提那邪乎的物件了,幸好這番事件,它們統統消失,不然,那些詭異的事情,我都找不到可以解釋的通的理由,太顛覆我之前的認知了,就像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蕭瑟山莊這麼大一樣。太不可思議了,難怪家裡都不讓我出門呢,這番出去一趟,我是不打算自己單處在出去了。光出個山莊都能被人按倒在地,你們這些年,出出進進,實在辛苦。”月夜心有餘悸的樣子,令蕭揚詫異了一下。
隨後的沉默,月夜忽然感覺大事不好,蕭朗是不是好了。
“等等,你剛剛是不是說,爹爹讓你過來的?”月夜此時定是頂着一腦門的黑線,這正主忽然活了是什麼鬼?如果沒有融合真言,月夜或許還得費點周章,在施救蕭朗事件上還可以討價還價一番,又或者可以控制控制局勢,但是,好傢伙,人家自己復位完就直接就地復活,連TM的一個解釋估計都不需要,反倒是我這個歷經他生死的人,成了最佳嫌疑對象,需要跟所有人解釋解釋。解釋什麼呢?還是把復活這事推出去吧。
見月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蕭揚皺了皺眉,問道,“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爹爹在你昏迷的時候,就來看過你了。只是你那會睡得跟死豬一樣,帶回來的行李也翻了個遍,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爹爹只說了一句,看着你昏迷這樣,是不是採了吃了帶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可是你口裡提到的羊皮卷跟唐卡啊,我們也確實都沒見到,那個迎春花,爹爹隨手種在院子裡,但是種下後,那花就枯死了。你們這一趟到底遇見什麼了?叫我回來的那麼匆忙,應該不僅僅因爲阿孃的事,路上一副天踏下來的感覺,我一回來,又一副P事沒有的模樣,一個個的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事?”
“爹爹不是自己把那花種了,爲什麼還要問我再要呢?”聽到這番話,月夜小心問道。
蕭朗盯了月夜,半響問道,“那花是哪裡來的,爹爹問。”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當時迷迷瞪瞪的,等我清醒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有了那瓶花,沙漠天看着蠻喜人的,就順手帶了回來,回來了,這小野花也就常見,不稀罕,爹爹種死了就種死了,再尋些好看的富貴的不好嗎?我都不介意,他怎麼執着起來?”月夜放下手中食物,嘮嗑道。
蕭揚此時又道,“爹爹沒有好,你到底做了什麼?”
月夜有些不耐煩,他好笑地看着蕭揚,一字一句道,“你們這些人,拿我當外人一般,左一句右一句,搞得跟審犯人一樣,我就搞不懂了,我也是有脾氣的,你們以爲這顛三倒四地來,我就一定要循規蹈矩地一一作答嗎?什麼亂七八糟的,一會好一會壞的,你想問的我都說了,你這是懷疑到我頭上,還想做些什麼事嗎?到底是殺不了了,吊着我!”
蕭揚原本只是奇怪蕭揚吩咐他接替走貨的事,隨口逗着這個小P孩,想着說不定能套出什麼細節,可惜,情報沒套出來,倒是把脾氣套出來了,登時有些難堪。
而月夜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去會一會蕭朗,還是這件事其實在他睡夢中已經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