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血液,人怎麼會有藍色的血液?
古蓮柔怔怔看着古凌的傷口,那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着,她粉嫩白皙的面頰滿是驚異之色,如蓮藕嫩白的手掌,捂住了粉白的嘴脣,一雙大眼睛盯着古凌,愣在了那裡。
便在古蓮柔驚異之時,那兵刃上一股藍色氣流,涌入到古凌體內,古凌身軀一震,他身體修復完好。
古蓮柔見狀驚呼道:“凌哥哥,你,你的血爲什麼是藍色的?”
古凌雙眼來回掃視一番,此時便見剩餘九人,盡皆以一種極爲怪異的目光看着自己,古凌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手中碧藍光芒一閃,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長刀。
長刀三尺三寸,刀柄一尺,混體泛紅,彷彿是以人血澆灌而成,隨着古凌魂力灌入,一股淡淡煞氣隨之散發出來。
剩餘九人感受到那淡淡的煞氣,微微向後退了退,目光掃向周身藍光繚繞的少女,而後相互看了看,盡皆從彼此眼中看到撤退的深意。
月姓少女冷哼一聲,長劍中一道藍色圓月已然吐出,那藍色月亮極速射向虛空,轉瞬間化作數十丈大小,在十丈高空下劇烈顫抖,如同篩糠一般,灑落下無數藍色星輝,罩住一方天地。
那九人情不自禁再度退了退,周身再度激起魂力魂罩,各種顏色魂罩在夜空中閃現着各種色彩。
月姓少女手中長劍引動,那巨大藍色月亮頓時爆開,一聲輕微響動悠然而來,恍若是情人親吻臉龐,啵的一聲;又如水泡破裂,一聲脆響。
藍色的月亮消失,數百道藍色光劍轉眼浮現,在月姓少女手指牽引下,向着那九人方向鋪天蓋地激射而下。
刺耳的尖嘯,如夜鶯啼叫,如野鬼哭嚎,聲聲如泣如訴,轉而嘯音深沉高亢,劇烈的爆鳴聲驟然發出,鏗鏘有力如同千軍萬馬刀戈相擊,喊殺陣陣,隨着那九人的慘叫聲,陣恍若戰場一般,而後那聲音緩緩落下,如同一段曲調到了最後的尾聲,一切歸於平和。
而原本的一切已經面目全非,如同海嘯過後,滿目瘡痍,如同戰爭過後,流血千里,而在這小小的山丘上,數不清的孔洞黝黑如同擇人而噬的惡鬼之口,想要吞噬一切靠近的人。
藍光一閃,月姓少女收起了手中神劍,她臉色驟然變得很是蒼白,但一雙目光確是盯着古凌與古蓮柔。
古蓮柔的目光看向白衣女子帶上一絲的畏懼,而在古凌的面頰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或許是因爲他們是同一類人,有着同樣的遭遇吧。
看了一眼十幾具屍體,古凌微微閉目,他全力催動魂力,頓時感覺到左臂上劇烈疼痛,那隻左臂剛剛碰到那刺客的身軀,頓時那刺客被一團黑氣籠罩,旋即一股腥臭傳來,轉眼間那刺客被化成黑水。
古蓮柔再度捂上了粉白的嘴脣,看着眼前的一幕,今天的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超過她的承受範圍。
手臂上鑽心的疼痛,痛得古凌在地面上來回滾動,便要沾到那刺客化爲黑血的地方,古蓮柔急忙去拉古凌,月姓少女身影一閃,阻止了古蓮柔,清冷的聲音道:“你不要靠近他,尤其是他的左臂。”
古蓮柔此時看着藍光中的凌哥哥,左臂上被黑氣籠罩,那黑氣與藍光糾纏一起,發出滋滋如同沸油的聲音。
原本的小山丘無數藍光乍現,一切痕跡盡皆消散虛無。
此時被藍光覆蓋的古凌,身體不斷抽搐着,那此時他的左臂好似墨染成的一般,繼而還想向着他的身軀覆蓋,然而一道金光閃動,而後那一隻左臂上亮起一陣金紋,那墨色再度緩緩安靜下去。
良久古凌方纔從劇痛中恢復過來,他不斷思索,爲什麼自己的左臂會傳來劇痛,他的意識告訴他,他有很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他就是想不起到底是什麼事。
明明知道,但是就是想不起,就如同他想不起叫什麼一般,他的過往,他一前的一切一切,他都想不起,但是他卻實實在在地知道他有過往事,這種怪異的感覺,實在是難以用言語來表明。
那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是什麼?
便在古凌思忖的時候,他腦海中一道虛無的聲音:“小子,還記得我麼?”
古凌猛然睜開眼睛,從地面上做了起來,凌厲的目光猛然向着四周掃去。
古蓮柔此時正照看着她的凌哥哥,卻驟然被驚醒的古凌下了一跳。
月姓靜靜盤坐在篝火旁,篝火是古蓮柔點燃的,她與古凌被月姐姐不知道帶到了哪裡,山中寒冷,更兼有猛獸,她便點起了篝火,暖和些也可以驅猛獸,爲自己壯壯膽。
篝火發出噼啪的聲響,火焰如同一隻只紅色的精靈,不斷跳躍。
古凌猛然坐起來,帶動那一陣微風,吹動那火紅精靈不斷搖擺、雀躍。
見到凌哥哥醒了過來,古蓮柔臉色變得好看了許多,微微嬌嗔:“凌哥哥,你嚇死我了。”
古凌雙眼顯得有些孔洞,淡淡回了一句:“嗯。”
古蓮柔聞言,臉色一愣,顯然被古凌的回答弄暈了,睜着大眼睛,怔怔看着古凌。
此時古凌腦海中那虛幻的聲音方纔緩緩消散,他終於有了希望“破邪丹”。
“啊?蓮柔你方纔說什麼?”此時古凌方纔反應過來。
古蓮柔有些奇怪的看着古凌,大眼睛轉了轉道:“凌哥哥,方纔說什麼不記得了麼?”
古凌微微皺眉道:“我說什麼了麼?”
古蓮柔一臉疑惑:“真不記得了?”
古凌看向月姓少女問道:“我說什麼了麼?”
古凌摸了摸腦袋,搖了搖頭道:“想不起來了。”
偷偷看了看古蓮柔,心中暗自慶幸,這裝失憶也是一個手段啊。
見到古凌醒了過來,好像也恢復了許多,月姓少女這才道:“我們回去吧。”不容二人多想,二人腳下藍光一閃,那冰藍長劍變成數丈大小,承載三人起行。
第一次站在神劍的驚慌,到在此時站在神劍上的雀躍,古蓮柔看着腳下的東孚,她還是第一次站在如此高度俯視東孚。
樓閣高臺浸染十色光華,萬家燈火星點萬里東孚,遠望南方,百里處,幾座高山直衝天際,隱沒雲端。
在那高山之上,隱約可見處處光芒,或明或暗,而在那高山附近,隱隱光華閃動,形容一個絕大的光罩,將附近幾處高山盡皆籠罩,想必那就是器陣宗的護宗大陣吧。
轉眼間,三人便已經到了蓮柔的家,蓮柔家門燈火明亮,從神劍跳了下來,古蓮柔輕輕推開屋門,正看到父母正坐在一張桌前等待着女兒的歸來。
見到女兒歸來,蓮柔的父親狠狠瞪了一眼蓮柔,轉而對古凌道:“你跟我來。”旋即拄着柺棍,一瘸一拐從後門走了出去。
古凌摸了摸鼻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古蓮柔連忙撲到母親懷裡,撒嬌道:“母親,父親這是幹什麼啊。”
“這麼晚都不回家,你父親可是擔心壞了,他捨不得教訓你,準是教訓你那個情哥哥去了。”
古蓮柔臉一紅,撒嬌道:“娘,你也取笑我,不理你了。”旋即跑開,向着後門而去。
中年女子搖了搖頭,看着月姓少女正看着自己,中年女子道:“月姑娘,在這可還習慣。”
月姓少女動了動嘴脣:“謝謝阿姨,我累了。”
中年女子道:“那就早點休息吧。”
月姓少女轉身離去,在一小房內盤膝坐下,周身藍光閃動,緩緩修煉着,周身藍光微微顫抖,月姓少女再度睜開眼睛,看着身邊的小牀,緩緩躺了上去,雙手疊在腹部,她靜靜看着窗外的月亮。
蓮柔父親拄着柺棍,一瘸一拐走到後院深處,一屁股坐在石椅上,輕咳一聲,虛浮略顯深沉的聲音響起:“坐吧。”
古凌看了看蓮柔的父親古天,面色枯黃,隱隱有着黑氣瀰漫,鬚髮已經開始斑白,輕咳聲帶着金屬般的顫音,顯然是重病在身。
古凌緩緩道:“古天叔父,可是有事?”
古天沒有說話,拿出一個一尺長的老煙槍,遞給古凌問道:“抽麼?”
古凌搖搖頭。
古天將老煙槍湊近嘴脣,古凌指尖微微發藍,一股熾熱溫度傳來。
古天感覺到那熾熱,看了一眼古凌,微微一愣,古凌已經給古天點燃。
古凌緩緩道:“一路上習慣了。”
古天罕見一笑,他自然明白古凌的話,是給他爹古通燃煙。
“知道我爲什麼叫你過來麼?”
古凌緩緩搖搖頭。
古蓮柔躲在一旁,豎起耳朵偷聽兩人的談話,一雙大眼睛來回眨動。
“你喜歡柔兒麼?”古天的話音緩緩落下。
藏在不遠處的古蓮柔,立刻警覺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古天淡淡瞥向古蓮柔藏身處,他顯然是已經注意到古蓮柔,他沒有隔絕二人的談話,因爲蓮柔已經不是小孩子,無論將來會發聲什麼她都是要面對的。
古凌微微一愣,很顯然沒有料到古天會說這話。
古天繼續道:“我看得出蓮柔是喜歡你的,你願意今後與蓮柔一起生活麼?”古天性格直爽,並不喜歡繞彎子,一句話便將二人朦朧的情感曝出來。
古蓮柔在一旁頓時羞得滿面潮紅,卻豎起耳朵,仔細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