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上前低聲對主子解釋爲什麼小九會出現在這兒,小九則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壓抑想逃離的衝動。
聽完玉環的說明,洛天尋瞥向她,冷淡地說了一句。“你倒挺盡心盡力的嘛。”
又不知在生什麼氣了。小九假裝沒聽到他的話語,來個相應不理。
“爲主子這麼盡心也是好事。”洛天尋身邊的男子——馮譽盛笑笑地說。
小九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估量他應該二十出頭,長得也算俊美,與小姐站在一起應能匹配。
問題是她要怎麼把他帶到曲橋那兒?
注意到小舅的視線,洛天尋故意道:“這樣盯着人是瞧傻了嗎?”
小九連忙收回目光。
馮譽盛笑道:“洛兄就別捉弄她了。”他與洛天尋認識也有三年,對他的脾氣個性自然清楚。
洛天尋喝上一口酒,繼續說道:“我怎會捉弄這小丫頭。”
見主子酒杯空了,玉皇立即斟上溫酒。
“我說得對嗎,小九?”洛天尋瞥她一眼。
小九抿着嘴,不想回答。
“怎麼,撅嘴給我看嗎?”
馮譽盛笑道:“別逗她了。”
“下午吧,別待在這兒。”洛天尋冷言說了句。
“是。”能走自然是很開心,不過……她有些惋惜地望了馮譽盛一眼,看來獵物要從她手上逃走了,再這樣下去,天亮也找不到一個。
算了……還是硬着頭皮回去,頂多讓竹欣罵一頓,她慢慢走着,一路上巴望着能遇上個適當人選,可天不從人願,一路看來不是年紀不對就是相貌不合。
“唉……還是回去了。”她搓搓已無知覺的雙手,望着夜空緩緩落下的細雪。
爹孃跟弟妹們現在不知好嗎?她好久沒同他們一起吃年夜飯了,弟妹們現在不知長高多少了呢。
想着想着,心頭沉重起來,算算離家也六年了,從來沒回去過,每到年節的時候就會特別想念家人,如果能讓她回家一趟就好了……
還有小秋跟小武哥,他們現在不知過得如何?小武哥已經有好一陣子沒來找她了,所以她也無從得知兩人的近況。
“你叫小九是吧?”
她轉過身,訝異地看向來人,這不是剛剛那位公子嗎?
馮譽盛微笑道:“方纔你要走的時候,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瞧你表情似乎想說什麼,所以纔跟上來,見你這麼吃驚想來是在下誤會了。”
見他抱拳致歉,轉身要走,小九連忙道:“公子請留步,您沒誤會,奴婢是有話說。”
“你說,在下洗耳恭聽。”
這下要怎麼解釋呢?小九躊躇地說:“先請教公子一事,不知您娶妻了嗎?”見他表情詫異,她急忙又道:“您別誤會,我不是爲自己問的。”
她的話讓馮譽盛莞爾。“不是爲你自己問的,那是爲別人問的嗎?”
“是。”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能問你是爲誰問的嗎?”
她搖頭。“能問公子的姓名嗎?”
“馮譽盛。”
“成親了嗎?”她又問一次。
“尚未成親。”他微笑以對。“想作媒嗎?”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這馮公子個性似乎不錯,如果小姐能喜歡他就好了。
“公子住在莊裡嗎?”
“不,我來作客。”
“你真的是大公子的朋友嗎?”
這問題讓他笑出聲。“怎麼,不像嗎?還是當你家公子的朋友有條件限制?”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沒想到公子會有朋友。”
他爽朗地笑了起來。
小九則有些尷尬。“請公子忘了我說過的話吧!”揹着主子說這些話實在不妥。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向洛兄告狀的。”
“我知道你不會,只是我一個下人不該這樣說主子。”跟竹欣或是其他奴婢批評抱怨大公子就算了,畢竟都是自家人,可馮公子是個外人,她在他面前說主子的不是,便不大妥了,更別說他們才第一次見面。
“你是洛兄屋裡的奴婢嗎?”
“不是。”她搖首。“我忘了帶燈籠出來,公子能陪我走到曲橋那兒嗎?那兒燈火比較亮,到那兒我就識得路能自己回去了。”
“那就由在下陪姑娘走一段。”他微笑以對。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曲橋走,一到曲橋,果真瞧見有人影在附近遊晃,定晴一看,果真是小姐與竹欣,小九暗暗地鬆口氣,竹欣果然有辦法。
只是……爲什麼小姐會在橋上舞劍?
“今晚還真冷呢。”小九走上曲橋。
“我喜歡這樣的天氣。”馮譽盛伸出掌心感覺細雪的涼意。“橋上……好像有人在練武。”
小九望向橋中央,看來今晚的運氣還不算太壞,現在只要自然引介兩人,這事也算成了。
“是我家小姐。”
話才說完,丹華也因爲發現他們而停下練武的動作,小九立刻迎上前去。“小姐,您怎麼除夕夜還在練劍?”
丹華沒回她的話,視線掃過她身後的陌生男子。
小九見機不可失,立刻道:“這是馮譽盛公子,大少爺的朋友。”
馮譽盛朝丹華點個頭。“打擾小姐了。”
丹華仍是沒應聲,只是點點頭,轉頭對竹欣說道:“走吧。”
提着燈籠的竹欣,急忙道:“難得到外頭走走,再待一會兒吧。”她可是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把小姐帶到這兒。
見竹欣朝自己使眼色,小九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她又不是神仙,哪有辦法?
“在下的任務也算完成了。”馮譽盛微笑對小九說道。“我也該回去了,說不定還能再喝上一壺酒。”
完了,怎麼連馮公子也要走了。見他轉身要走,小九衝動之下抓住他的手臂。
“請等一下。”
在場的幾個人全讓她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小九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急忙又鬆開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抓你……”
“沒關係。”馮譽盛笑顏以對。
“我是因爲……因爲……”
“少女懷春。”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一夥人又是一怔,只見洛天尋緩緩由橋的一端走來,小九頓時感到困窘,臉微微漲紅,卻不知是氣憤,還是方纔唐突的舉動讓他瞧見而羞惱。
“這丫頭正好到了思春的年紀。”洛天尋慢慢走到四人面前。
“我纔不是……”思春這兩個字實在是無法說出口。
“洛兄別說笑了。”馮譽盛輕巧地帶過去。
“我可沒說笑。”洛天尋瞥向小九。“今晚難得我心情好,你這丫頭若真喜歡馮兄,就老實說,我立馬就把你許給他。”
小九氣呼呼地瞪着他。“請少爺不要胡說八道,你爲難我就算了,別把馮公子也拉下來。”
他根本就是故意找麻煩,這……這些年,見了她也不理人,現在又來招惹她,是什麼居心,她愈想愈氣。
沒想到在外頭歷練了三年,回來……還是這個樣子,他根本就沒長進嘛,想到自己偶爾……偶爾想到他,還爲他擔心……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洛天尋眯起眼。“我都還沒把你許人,你胳膊已經往外彎了,這三年你膽子倒是變大了,敢這樣跟我回話,還是說有高人在背後給你指點?”他瞄了丹華一眼。
丹華冷哼一聲,沒回話。
見他將矛頭指向小姐,一把火冒了上來,小九惱道:“哪有什麼高人指點,少爺別再誣賴人了,根本沒有人給我指點,我就是長大了,像你說的長了智慧,偏偏就你一個人沒長大,老愛這樣欺負人,虛長了歲數,腦袋跟孩子一樣,幼稚、幼稚、幼稚。”說得太順暢,一口氣連喊三個幼稚。
這話一說完,四周靜得可怕,馮譽盛扭着一張臉,硬撐着不笑出來,丹華則是微微挑高柳眉,竹欣手上的燈籠隨着肩膀的抖動面晃呀晃,忽明忽暗的燭火在每個人臉上設下詭異的陰影。
啪、啪、啪。洛天尋的三聲鼓掌聲打破了窒人的沉默,也打回了小九的理智。
她剛剛說什麼了?
她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而後她想起了自己目中無人的話語,頓時虛軟地差點跪下。
當她望向大公子時,他冷咧的表情讓她有大禍臨頭之感。怎麼辦?怎麼辦……她爲什麼會在衝動之下說出那樣的話,這下她死定了。
“不錯,說話擲地有聲。”洛天尋譏諷道:“倒不你嗓門這麼大,看來我得好好獎賞你才行,你想吃什麼年菜,抽筋還是扒皮?”
“我……”小九舌頭都要打結了。“我……不……”
“洛兄,就別嚇她了,都讓她嚇得沒血色了。”馮譽盛出來打圓場。
洛天尋置若罔聞,對小九說道:“跟我來。”
小九一副快哭的表情,如果跟他走,她大概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爲什麼方纔她會那麼衝動地說那些話呢?
“她是我的奴婢,我自會管教她。”丹華開口,語氣淡淡冷冷的。
小九望向小姐,滿心感激,雖然小姐平時對她很冷淡,可緊要關頭還是護着她的。
洛天尋冷冷一笑。“我倒好奇了,小九是跟青鳳莊籤的賣身契,還是跟你籤的?”
剎那間,丹華怔了下,一旁的竹欣立刻護主。“小九是太爺安在小姐身邊的……”
“所以呢?”他的眼神嚴厲地掃過竹欣。“一個下人也敢拿太爺來壓我,再多嘴就有你好看。”
他的威嚇讓竹欣不自覺地倒退一步。
丹華升起惱色。“別欺人太甚。”她提起手上的劍就要刺來。
見狀,小九急忙擋在兩人中央。“沒……沒關係,小姐,我跟大少爺走。”她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這回她真的完了。
“洛兄……”
洛天尋舉手示意馮譽盛不須再說。“這是家務事。”
馮譽盛只好識趣地三緘其口。
丹華可沒這麼聽話,再次揚劍進攻,小九緊張道:“小姐……”
“夠了。”洛天尋耐心用罄,一把將小九拉到身後,閃過丹華的攻擊。
小九彷彿又見到三年前的情景重演,她緊抓着大小爺的後衣說道:“我跟你走,你別打傷小姐。”
這回若是再讓少爺打中,說不定小姐這條命就這樣沒了。
“她不來惹我,我自然不會傷她。”洛天尋射過她兩劍,一掌打中她的肩頭。
一股熾熱襲上丹華肩頭,她倒退一步,而洛天尋收掌的同時則感覺到一股涼意,他劍眉微揚,正要說話,小九忽然自身後抱住他的雙臂。
“少爺,別打小姐。”
丹華止住後退的步伐,提劍正欲再攻,馮譽盛適時擋在兩人中間。
“大過年的,自家人打自家人可沒意思。”他立刻道。
“滾開。”丹華說話的同時,劍已刺了過來。
洛天尋瞄了眼在身後死命抱住他的小九,雙臂一揚,輕鬆掙了開來。
“馮兄,就勞你擋着了。”他扯着小九往前走。
“哎呀!”馮譽盛一邊躲劍,一邊苦笑。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少爺……少爺……”
一路上小九讓洛天尋扯着走,腳步跟蹌,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少爺,對不起……我說錯話了……請你原諒我。”小九顫抖地說着,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下她真的慘了,少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我倒覺得你說了真心話。”他拽着她穿地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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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驚慌地忘着四周,這是往地窖的路,他想將她關在地窖裡嗎?她會凍死的。
“少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這人可記仇了。”他打斷她的話,一腳踹開地窖的門,門上的鎖應聲而斷。
小九讓洛天尋給拉了起來,冰窖只有夏天才會派人看管,冬天這兒是沒人守着的,只有華叔偶爾會來,將切好的冰塊運入地窖內,所以現在她連個可求救的人都沒有。
愈往下走,小九就愈感到害怕,她這條小命真的要葬於此了。
洛天尋踢開冰窖的門,迎面看來的寒意讓小九冷得直髮抖,他拉着不情願的她繼續往裡走,直到最下層才放開她。
“還是這兒舒服。”洛天尋勾起嘴角。
小九不停搓着手臂,試圖得到一點溫暖,雖然她不是很害怕,不過比起方纔又好一些。
少爺沒有拋下她一個人走掉,這表示他並沒有要她死,他只是想懲罰她而已,這樣一想,便不那麼怕了。
“你對丹華倒挺忠心的。”他在鋪着稻草的冰塊上坐了下來。
“她是主子。”
“我同她,你對誰忠心?”他挑着眉問。
她轉開臉,不瞧他。“少爺又想爲難我。”
“過來。”
她不甘願地走到他面前。
“你喜歡馮譽盛?”
她驚訝地瞧着他。
他冷冷地瞄她一眼。“別以爲我沒瞧見你走的時候勾着他的眼?”
“我沒去勾他的眼……”
“再不老實說,我就讓你凍死在這兒。”他厲聲道。
她瞪着他,胸脯隨着她憤怒的氣息上下起伏。“小的是看了他一眼,可不是勾他的眼。”
“爲什麼看他,真是思春了?”他冷問。
“少爺在外頭的這幾年就只學了這些粗野的話嗎?”她氣道。
他一把扯過她的手,她驚叫一聲,跌到時他身上。
他掃着她的下巴,面無表情地說:“你嫌我對你太好了是嗎?這樣跟我說話,真以爲我裝腔作勢不會傷你是不是!”
他的力道幾乎要掐碎她的雙頰,她疼得叫出聲,眼淚掛在眼角,很快結了冰。
他鬆了些力道,怒道:“說話。”
“少爺什麼時候對小的好過了?”她哽咽道。“你一直找我麻煩。”
他瞪着她倔強的眼神,不悅地問:“我沒對你好過?”手指由她頰面滑至她眼角,沾起她結凍的淚珠。
“少爺只愛拿小的尋開心。”她別開臉,揉了揉疼痛的雙頰。“爲什麼……少爺老愛找奴婢的麻煩?少爺對小的一點都不公平。”
“我對誰公平了?”他反問。
這話真教人氣結,說得這樣理所當然。“小的是說,不想再夾在中間做那倒楣人。”
“什麼意思?”
“少爺放開小的吧,這樣不能說話。”雖然少爺熱得像煤炭爐,可也不能這樣,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她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冷白的臉,腮幫子圓滾着,仍沾着稚氣,可身形卻已有姑娘的模樣了。
這幾年在外頭見過不少姑娘,比她貌美的不知凡幾,論聰明才智,她也不特別突出,甚至有時覺得她呆頭呆腦的,可卻遇有讓他驚喜之外,甚至可稱得上是有些小聰明的。
他這人毛病特多,不喜歡的人、事、物也多,小聰明就是一個他討厭的東西,可偏偏她要小聰明的時候他又不討厭,尤其是在他跟她說話的時候,他喜歡她的老實也喜歡她偶爾使些小詐。
她以爲他不曉得,可他全知道,有時他會讓着她,順着她的意,有時卻又想瞧她驚嚇的模樣。
他鬆開手,決定順着她的意思,見她起身打了個寒顫,他忍住嘴角微揚的笑意,冷聲道:“說,你夾在誰中間了?”
“老太爺跟少爺還有小姐之間。”她呵着手心,想讓身體暖些。
“說清楚。”
小九爲難地擰下眉心,垂着眼道:“少爺是個明眼人,何須奴婢言說?”
“別繞圈子,你想什麼儘管說。”
“一會兒少爺生氣了又找我麻煩。”
“你不說我一樣找你麻煩。”他冷冷地說。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既然這樣,她也不需要顧忌了……不行,還是得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少爺爲什麼這麼討厭小姐呢?雖然小姐的個性冷冷的不討人喜,可府裡的少爺小姐們哪個沒有怪脾氣,就算少爺想逼迫小姐努力練功,也不需要老擺臉色給小姐看,我想着你們大抵是結了什麼樑子,所以纔看彼此不順眼,但後來才發現自己又錯了,你們沒結樑子,就是兩個臭脾氣,誰也不肯讓誰,沒人想主動先示好,因爲老太爺想將你們湊成一對兒,可是少爺跟小姐脾氣都傲,不想讓老太爺擺佈,所以故意討厭對方,而我就成了冤死鬼,讓老太爺擺在你們中間當緩頰,可我腦袋笨,也不夠靈巧,沒能當你們的緩頰,還讓你們把臉頰都打腫了……”
她冷得直打顫,上下牙全打在一起,吐出最後一句:“少爺你若要出氣,就找別人吧,我不想再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他微偏過頭,問道:“怎麼,這些話是丹華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自個兒胡聽來的。”她偷偷瞄了主子一眼。“小的說錯了嗎?”
“不能說全錯,也不能說全對。”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瞧着她退後一步。
“少爺若是瞧我不順眼,爲什麼不把我遣退了,像凰翠姊姊還有其他曾經在你身邊待過的奴婢,你全都遣走了,後來也沒找過她們麻煩,爲什麼偏偏你就不饒過小的……啊……”她驚叫一聲,因爲他突然將她扯到面前。
她睜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嚴厲的臉,身子顫抖着。
“你的嘴愈來愈利了。”他深思地盯着她懼怕的臉。“而且脾氣變得這樣不好,讓我猜猜,是不是因爲跟了個脾氣不好的主子,所以也紮起人來了。”
“我……我只是不想再夾在中間……”
“你不用夾在中間。”他說道。
她黑眸一閃,高興道:“少爺的意思是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嗎?”
他微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後只有我會找你麻煩,你就留在我身邊。”
她驚駭地看着他。“少爺……”
“這是你在橋邊罵我的代價。”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不是說了嗎?我這人可會記仇了。”
“我不要回到少爺身邊,我不要……”她搖頭。
“你還頂嘴!”他瞪着她。“真要我把你關在這兒凍死。”
她咬住下脣。
“以後你就不用再做中間人了,高興吧?”他笑着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請少爺不要再爲難我了。”她懇求道。
“那可不行。”
她氣得握緊拳頭。
“好了,該出去了。”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少爺,對不起,我在橋邊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請你別生氣。”她軟語求道,再回到他身邊,她絕對沒好日子的。
“你不用道歉,那是你的心裡話不是嗎?”
她的雙腳冷得發顫,無法走得順暢。“少爺,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到……”
“你真要惹我生氣是不是,別再讓我說第二次。”他冷下聲來,回頭瞪了她一眼。
她委屈又生氣地回視着他。
“眼睛瞪這麼大,不怕我挖了你眼睛?”他擡手靠近她的臉。
“不要。”她擡手矇住自己的眼睛。“少爺又想嚇我。”
他露出笑,正想再嚇她,忽然上頭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
“天尋,你在下面嗎?”
是母親,洛天尋皺下眉頭,小九則是面露喜色,是大夫人,她有救了。活天尋正想回話,眼角瞥見小九的驚喜,立刻低聲道:“你若想跟我娘求情,我可不會饒你,聽見嗎?”
小九瞬間僵住,他……他分明要堵死她的路。
“聽見嗎?”他警告地握緊她的手。
她戰戰兢兢地點點頭。
“母親,孩兒上來了。”洛天尋小九往上走。
藍氏上見兩人現身,先確定小九無恙後才轉向洛天尋。“你這孩子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
“母親……”
“這麼冷的天,你想把她凍死嗎?”藍氏生氣地瞪着兒子。
“小九,我帶你回去喝碗薑湯暖身。”藍氏身邊的大奴婢黃黎趨上前來,握着小九凍僵的雙手。
“我……我沒事……”小九冷地直打哆嗦,想着是否該假裝昏厥過去,這樣一來說不定大夫人大發慈悲,會把她與大少爺隔開也說不一定。
她還記得五年前受傷的時候,夫人曾說若是大少爺欺侮她,可以跟她說去,她會作主。
這話她揣在心裡當作自個兒的護身符,卻一直沒用過,因爲傷好後,她就被調到茶水房,也沒機會用上。
說不定現在是好時機……可大少爺已先警告她不許說情,如果她搞鬼,大少爺定會知道的……怎麼辦?
小九在黃黎的攙扶下走到外頭,卻仍是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