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們的整個機羣都緊緊地跟定帶隊長機盧博少校向敵機猛撲,甚至連在高處的羅菲莫上尉的機組也不遠離機羣,我心裡真高興,這一來,帶隊長機盧博少校就能看得見整個機羣,就能及時指揮他們作戰了,盧博少校以自己的勇猛機智和堅強的鬥志,把整個機羣緊密地團結在自己的周圍,使整個機羣形成一個無堅不摧的鐵拳頭。
盧博少校真是一個堅貞不逾的鋼鐵戰士呀!可是,這樣好的戰士竟然無法在飛行部隊裡繼續戰鬥下去。唉,列奇洛,列奇洛呀,你爲什麼連這樣好的戰士也不設法保護好呢?
被揍掉的敵機正在墜落,高處又有一架敵機掉下來,這大概是羅菲莫上尉擊落的吧?我們的飛行員幹得太漂亮了!敵轟炸機再也顧不得他們的轟炸目標——斯庫利亞內的我軍炮兵陣地了,盲目丟下炸彈,就沒命地逃竄,空中的飛機越來越少了,我們的機羣勝利返航,他們應當受到嘉獎啊。
兩個小時內發生兩場空戰,數十架敵機被擊落在雅西、烏爾吐爾、斯庫利亞內地區,現在,我們是天空的主人,我們的戰鬥機機羣,正在源源不斷地飛往戰區,它們接連不斷地從我的頭頂上飛過,天空猶如巨大的銀幕,不斷地映出英勇壯烈的場面,緊張而殘酷的決鬥,而結局幾乎總是相同的——敵人連遭慘敗而被迫首先撤出戰鬥。
當我離開引導站的時候,我在想,蘇軍當局是不會甘心於連遭慘敗的,他們必定會派出更強大的機羣投入戰鬥,在這個地區,真正的大會戰還遠未開始,敵人是不會輕易放棄通往歐洲的大門的。
大清早我就來到機場,準備駕機到第16飛行大隊去,當我來到指揮司令部的地下掩蔽部跟前時,遇見剛飛到這裡來的空軍司令部高級參謀戈留諾將軍。
他是專程到這裡來看望這個在戰場上新成立的第六飛行集羣各飛行大隊的大隊長、全體飛行員和我的,爲的是大家見見面,認識認識,我不得不留下來,在談論作戰問題和人員情況時,我順便提起我同他曾經在切爾尼戈夫卡的荒僻山溝裡見過一次面。
“我是在切爾尼戈夫卡工作過。不過,我們之間談的話我可不記得了。”
我提醒他說,當時我用載重汽車拖着一架飛機到過他的司令部。
“原來如此!你就是用汽車拖着一架飛機來找我的那個飛行員嗎?那架飛機,我的印象倒很深刻,至於你嘛……那就請你不要見怪了……”戈留諾將軍和善地微笑着說。
我向戈留諾將軍報告了盧博少校的過失,站在我身邊的科拉夫中校一直默不做聲,當我說到盧博少校打死了人的時候,科拉夫中校走開了,戈留諾將軍聽說過盧博這個名字,他命令我親自調查此事,然後向他報告。
“閒得無事可做就瞎胡鬧騰!真正的大仗就要開始了……”戈留諾將軍只說了半截話,剩下的那一半卻沒有說出來,這裡邊似乎蘊含着到目前爲止誰也不知道的重大事態。
在我送戈留諾將軍上飛機時,他暗示說:最近,各飛行部隊都將面臨重大而緊張的作戰任務,他的飛機起飛以後,我隨後也起飛了。
落地以後,空軍憲兵司令部的上尉面帶笑容迎着我走來。
“你怎麼這樣高興呢?”我問道。
“案件完結了,長官。”
“這話怎樣理解呢?不是說他打死人了嗎?”
“誰也沒有把誰打死,事實全都是誇大的。”
我請憲兵上尉同我一起去見一見那位在上送給空軍憲兵司令的報告中說是遺體已經埋葬了的機械員,的確,這位機械員在與憤怒的盧博少校爭吵中是捱了打的。
如今這位機械員反悔了,他說:“是我不對,長官,是因爲我主動跟他吵架才捱打的。”
這就是事實的真相!的確,盧博少校的過錯是嚴重的,但是,究竟是什麼人懷着何種不可告人的卑鄙目的如此大肆渲染呢?這可真夠你捉摸幾天的了!
憲兵上尉慶幸他聽從了我的勸告,沒有毛手毛腳地逮捕罪犯,如今,他可以一個人空着手回去報告了,可是,我總覺得在這個案件當中,還有一些很使人不平和擔憂的地方。
完成戰鬥任務返航的飛機,已經飛臨機場上空,空中飛機很多,都急待落地,空戰的持續時間太長,看樣子,飛機上的燃料都快要用盡了。
小夥子們在離開停機坪的時候,一邊走着,一邊神氣活現地比劃着,輕鬆愉快地回憶着剛剛結束的這一場激烈的空戰。
列奇洛中校是最後落地的,今天,他可和往常不一樣,只見他整了整裝,差不多是邁着正步走到我跟前來,向我報告大機羣戰鬥出動情況。
從列奇洛大隊長這一副莊重的樣子和那準確流暢的報告詞來看,他顯然希望我能寬恕他的過錯,同時也在爲早已躲到戰友身後羞於見人的盧博少校求情,他的這些舉動是合乎情理的,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現在,這個案件可不象昨天那樣佔去我那麼多精力,我想把這件事暫且完全擱下,以便集中精力去聽一聽今天這一場空戰的情況,更何況對飛行員們來說,談與敵機作戰的情景,總比說那些部隊裡發生的不愉快事件輕鬆得很多。
列奇洛中校率領的這個機羣,今天這一仗打得漂亮極了,在談論中,經常提到的人物有費羅上尉、蘇霍上尉,還有列奇洛夫大隊長。
空戰是從列奇洛中校率先對敵轟炸機機羣的帶隊長機發動猛攻開始的,這一場空戰,一直打到我機剩油無幾的時候,才告結束,最精彩的場面是,爲援救一個戰友,我機羣一鼓作氣,幾乎同時擊毀敵人的全部19架轟炸機。
在這次空戰中被擊落的另外16架敵戰鬥機,全都墜毀在烏拉爾山脈以西的土地上,這裡正是我們的阿凱維大隊長犧牲的地方,正是從前蘇聯飛行員猖狂一時的地方,今天,我們也讓他們嘗一嘗這種苦滋味兒。
新飛行員利哈喬夫少尉、萬科少尉、基洛中尉和霍夫圖中尉,也都首次取得戰果,他們顯得格外高興,我們這些老戰士就別提有多高興了,因爲敵人爲我們在1949年夏季所遭受的損失付出了更高昂的代價。
飛行講評結束,我把列奇洛夫大隊長、盧博少校和空軍司令部的憲兵上尉叫到一邊,我不打算聽道歉和保證之類的話,眼下要緊的是,如何撲滅這一場人爲煽起的大火,儘管誰也無法消滅這一顆火種,我們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這位憲兵上尉身上了,隨後,憲兵上尉動身去向空軍憲兵司令部報告事實真相。
我又帶領機羣出動去執行戰鬥任務。
兩天後,這位憲兵上尉又來到集羣司令部,他顯得憂心忡忡,焦慮不安,說道:“空軍憲兵司令部無意改變關於逮捕盧博少校的命令,我們一起去請求從輕判決吧,您必須親自到前線憲兵司令部去一趟才行呢。”
一次偶然的機會,使我回到了闊別三年的城市——庫斯塔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