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道是我立下,我若違法,道心自虧,自有規則限制。”秦墨平靜道。
黑無和白夜卻不相信,天鑑司看出了他們想法,笑道:“法道運轉的基礎是乾坤羅盤,法典的規則是這世間大道,一旦法典的規章形成,所有在法道運轉之下的人,都不可能逃過制裁,尤其是殿下這位立法者。”
兩人這才放心了下來,白夜卻不放心,又問道:“敢問殿下,以法典論罪,是否武斷?軒轅陛下在世時曾言,法道之下,不外乎人情,若是犯法事出有因,又該如何?”
“所以,法典之下,還有人道規章,這人道規章,需要天下人來立,無數人改良,但必須得經過乾坤羅盤運算,若是修改規章者以權謀私,其所定之法,都會失效。”秦墨解釋道,“當然,這世間並沒有完美的東西,所以,乾坤羅盤、法典、規章、以及你們這些執法者,互相制約,你們作爲實際的執法者,可以有質疑乾坤羅盤的權利。”
黑無與白夜臉上全是震驚,他們本以爲秦墨這個立法者會有特權,如果不能像聖皇一般無私的話,即便立下法道,那也是爲中州的那些古世家服務。
即便削弱了古世家,秦墨若是超然於法道之外,他所衍生出來的家族便會成爲如古世家一般,更加超然的勢力。
但聽到秦墨和天鑑司的解釋,他們算是明白了,如果說之前還有所懷疑,現在卻是心服口服。
“我兄妹二人,願爲法道效死。”兩人堅定的說道。
“有此決心便好,不過,你們要記住,身爲執法者,若是以身試法,將會泯滅於法典之下。”秦墨說道,“稍後天鑑司會帶你二人前往皇宮,在法典下立下誓言,以後巡檢司便是法典的執行者,任何人都無法凌駕於法道之上,哪怕是我也一樣。”
二人如同做夢一般,沒想到最終還有翻身的機會,想當初聖皇立法,卻沒能完成,也是遺憾的很。
無數日日夜夜的翹首以盼,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的絕望,他們終於等到了今天,他們甚至憧憬起了未來。
“白夜黑無聽命。”天鑑司凝重道。
“屬下在。”兩人單膝跪地。
“吾命爾等二人,爲巡檢司黑白無常,直接聽命於我,法道章程立下後,依法典行事,任何人不得凌駕於法道之上,即便我也不例外,敢有以身犯法者,必以法誅之。”天鑑司拿出兩方印璽,遞了過去,“這是本司爲爾等打造的黑白法印,也是巡檢司日後執法憑證。”
“吾兄妹二人,必不負聖皇,不負法典,願爲法道效死。”兩人接下印璽,當機宣誓。
“好了,你們先回皇城,立下誓言後,可尋回以往巡檢司捕手,日後你們便是巡檢司的主官,黑印執法,白印審訊,去吧。”天鑑司命令道。
兩人拱手一禮,閃身離開,離開學宮之後,他們都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天,但他們很快便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沒想到,當初我們竟然看錯了這位殿下。”黑無苦着臉,到不是沒有笑容,因爲他本身就不擅言詞。
“天下人都看錯了他,又何止你我呢?”白夜面無表情,“不過,從此以後,我們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也不知道殿下如何削平古世家的地位,若是不削平古世家的地位,法道難以真正立下。”
“是啊,當初軒轅陛下若是能夠全心立法,或許今日的人族,也就是另外一番的景象了。”黑無無奈道。
他們可不信軒轅聖皇會袒護古世家,若是軒轅聖皇當初有更多的心思,恐怕古世家早就被削平了,只可惜最後軒轅聖皇還是壯志未酬,但總算讓命運沉睡,去除了所有生靈頭頂的枷鎖。
“哥哥,你說殿下最後會怎麼選擇?”白夜突然問道。
“什麼怎麼選擇?”黑無奇怪道。
“對都靈殿下啊,如今都靈殿下沉睡,但是殿下會越來越強,有可能真的能夠成爲第九代聖皇,當他成爲聖皇,你說他會不會讓命運甦醒過來?”白夜問道。
對於命運,兩人還是很陌生的,記憶中也只有都靈這位殿下。
“我不知道。”黑無苦着臉,“不過,殿下一定會做出一個兩全其美的選擇吧。”
“不,此事上絕不會兩全其美,要麼選擇命運,要麼選擇這衆生,沒有第三條路了啊。”白夜很擔憂,“而且,此事不比其它,殿下對都靈殿下一往情深,要不然當初也不會站在人族的對立面,與夫子相抗衡。”
黑無不說話了,他擡頭看了看天,卻見烏雲密佈,說道:“要下雨了,走吧,先回巡檢司,殿下的事情,不是吾等所能揣測,當初我們已經錯了一次,總不能再錯第二次了吧。”
白夜也不說話了,她擡起頭看着天,不僅僅是這天要下雨,是這中州都要下雨,搞不好就是雷霆暴雨,秦墨與古世家的博弈,纔剛剛開始。
學宮後山,黑無與白夜離去後,天鑑司卻並沒有着急走,他擡起頭,看着烏雲密佈的天,說道:“殿下的動作,快的連老夫都反應不過來。”
“你是說這法道嗎?”秦墨奇怪道。
“殿下明知故問,自然不是這法道,而是對古世家的行動啊。”天鑑司看着眼前的青年,想起了很多。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秦墨時,其實並沒有太將秦墨放在眼中,因爲那時候的秦墨太弱了,如果不是都靈跟在秦墨身邊,天鑑司根本不會關注他。
誰想到那個少年,幾經蹉跎,成爲了如今的學宮小師叔,也成爲了人族頂天立地的脊樑。
如今人族東嶽地皇深陷星空,北辰地皇閉關養傷,西域地皇立下佛門,道主又立下了道門。
中州古世家也是亂糟糟的,唯一撐起人族的,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他要對抗的,不只是道佛和古世家,對抗的還有那些想要超然地位人,對抗的也是舊的制度。
天鑑司之所以如此相助秦墨,便是因爲秦墨立下法道,這也是聖皇的遺志。
“其實我從沒想過要處置古世家。”秦墨笑着道,“若非是價值對立,或許我還會拉攏他們呢。”
“哦,殿下派莫邪去東域是何意?”天鑑司問道。
“當然是請太嶽書院的老古董來學宮立法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更有資格立這人道法典了。”秦墨當初去過太嶽書院,知道這是一幫頑固到令人頭痛的老傢伙,但他們都是講道理的。
雖然頑固,可有時候卻頑固的可愛,而且他們不怕得罪任何人,連夫子上太嶽書院,都會被他們訓斥,更別說是古世家的人了。
“高明。”天鑑司豎起大拇指,“不過,就怕道門不肯放人。”
“哈哈哈,那你就錯了,你不瞭解那些老古董,立下法典這種事情,他們絕對不會落後於人,至於道主的阻止?那根本沒用,他們可是連夫子都不畏懼的,又怎麼會畏懼道主?”秦墨笑着道,“要是道主真的留人,我估計整個道門都會翻了天,畢竟道門可是以太嶽書院爲基礎立下的。”
“看來是我多慮了。”天鑑司點了點頭,“如此我便先回皇城,法典有我守護,你無需擔憂。”
“多謝。”秦墨拱手一禮。
“應該是我謝謝你纔對。”天鑑司回了一禮,轉身離去。
平靜的天色,突然風雲變幻,古世家的主事者齊聚一堂,正是之前攔阻二丫的那七位老者。
“學宮竟然接下了挑戰,實在有些出乎意料。”姬家的族老開口道,在姬家除了老祖姬浩然之外,就他的地位最高了。
盤家的人,卻是盤亙這個老爺子了,他一聽姬家族老的話,沉吟道:“道一向來謹慎,如果說是莫邪答應的,到是不出所料,但莫邪最近離開了學宮去了東域,只有道一主事,除非……”
“除非什麼?”衆人都看着盤亙。
“除非秦墨回來了,這個小子做的決定,向來飄忽不定。”盤亙猜測道。
“他回來了?可是,爲何我們沒有任何察覺?”各大古世家都在學宮外有眼線。
“以他如今的實力,要想瞞過那些眼線還不簡單,如果是他回來了,那一切都得從長計議了。”盤亙謹慎道。
“即便他親自回來,又如何破得了此局?”他們也不是小看秦墨,而是此局就是死局。
秦墨答應下來,無非就是兩種結果,輸或者贏,他輸不起,贏也贏不起,不接受挑戰,那就得跟他們徹底對立。
盤亙看着衆人的表情,心底很是無奈,說道:“還是不要小看了他,都說逼急了我們,我們也會給學宮顏色看,逼急了他,恐怕我們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他要聖道五穀的種子做什麼,傳播出去嗎?”贏家族老奇怪道。
“怎麼可能,如果我們不支持他,法道根本無法在中州連成一片,拿了聖道五穀的種子,又有何用,沒有我們的允許,誰敢私種聖道五穀?”姜家的族老說道。
“嗯,不管他是什麼打算,既然已經應戰,總得有個決定,諸位覺得此局是繼續下去,還是就此作罷,一起決定吧。”盤亙說道。
“賭了。”衆人異口同聲。
盤亙無言,如果是尋常時候,他還能上學宮一探究竟,但此時古世家跟學宮,也就剩下最後那一層皮了,撕破了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