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這些騎士所計劃的一般,部落內幾千人聚集在角落裡沒有反抗,他們臉上除了恐懼之外,便是絕望。
當然還有人在往後擠着,在強烈的恐懼下,他們以爲身後還有退路,但他們心底更清楚,這只是一種恐懼下產生的錯覺。
無人反抗,他們甚至連這種心思都沒有,即便部落裡最強壯的年輕人王野都躲在人羣裡,顫顫巍巍。
十餘名騎士拿着火把,儘管眼前的人族數量是他們的數百倍,而他們包圍圈,更是露出了巨大的空隙。
但是,火把所及之處似乎成了禁地,使得這些人族不敢有任何越矩的行爲。
隨着時間的過去,十餘名騎士中,那領頭者覺得有些乏味,便揮舞着手中的大刀,做了個殺頭的姿勢。
其餘騎士立即勒馬向前,然而正他們準備將眼前的人族屠殺乾淨時,人羣中突然衝出一人,他大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我是李老三,我跟你們的風管事有約在先,你們不能殺我。”
黑煞馬擡起雙蹄,眼看着就要將李老三踏死,其上的騎士卻強行一勒繮繩,便讓馬往後退了幾步,但李老三依舊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至極,身體更是不時的打着寒顫,顯然他也知道,剛纔這騎士若是不勒繮繩,他便死定了。
只是,這騎士顯然有些不忿,扭頭看了領頭者一眼,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讓他不得不把剛纔的氣壓在心頭,卻朝李老三怒喝一聲:“滾到一邊去!”
李老三面容呆滯,被這一喝,立即反應了過來,顫抖着雙腿,想要將自己的身體挪動到一邊,從而避免擋住騎士的道路,而被殃及池魚。
“姐姐,爲什麼這些王族要殺我們?不是說他們明天會把我們帶到天麟古礦挖礦嗎?”阿羅約驚恐的問道,他雙眼溼潤,只是忍着沒有哭出來。
但他沒有哭並非是因爲他足夠堅強,而是怕哭出來會引起這些王族的注意,到時候屠刀便會落到他頭上。
阿羅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自然也不明白這些王族爲何會三更半夜來到青聯部落殺人,但她很清楚,即便這些王族把他們都殺光,也不會有任何事情,更不會有人會給他們報仇。
事實上同樣的問題,也是青聯部落無數人想問的,只是他們問不出來,他們擔心開口發問時,屠刀便會落在他們頭上。
可笑的是,他們都清楚屠刀遲早會落下,只不過沒有人願意第一個去挨刀,他們所有希望都放在多活那麼片刻上。
李老三被法外開恩,自然讓人十分驚訝,看着這個平日裡在部落裡最不討人喜歡的癟三,他們突然想到了昨日被他們驅逐出部落的那個少年。
這一刻他們突然明白了過來,李老三確實拿了對方的東西,而且還拿這東西,去和王族風管事,換了一個活命的機會。
可笑的是沒有人後悔驅逐了秦墨,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後悔的是沒有和李老三一般機智的拿到那樣東西,去換活命的機會。
來到安全的地方,李老三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他的身體依舊不停的打着顫,只是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他掃視着眼前那些恐懼的同類,突然覺得有些高高在上之感,平日裡他在部落並不是很受待見的他,心底甚至產生了幾分久違的快感。
眼看着騎士們朝同族揮刀,他不但沒有憐憫,反而有些興奮,他興奮的是爲何自己沒有這種強大的力量,可以隨意的掌控人的生死?
就在他生出這種感覺的一剎那,李老三突然渾身一陣劇烈的發抖,而後擡起頭,只見一個黑影朝他砸來。
事實上他根本看不到這黑影到底是什麼東西,因爲實在太快,等他反應過來時,身體卻不爭氣的還在發抖。
“轟隆”剛纔還得意洋洋的李老三直接被這黑影砸成了肉泥,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此時,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動了,騎士們更是如此,他們停下了手中正要揮下的屠刀,看着那坑洞裡的東西,臉上露出驚訝。
“那,那是什麼?”部落衆人皆是疑惑,但他們並未真正放下恐懼,但他們感覺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好像,好像是,是風管事……”眼尖的人看出了落下的黑影到底是何物,但他們心底的希望很快又變成了絕望。
無論風管事是以何種姿態落下,似乎都無法改變他們接下來的命運。
但騎士們並未繼續殺戮,而是看着肯定表情極爲凝重,因爲他們發現風管事此刻只剩下了一口氣。
風管事可是他們當中的最強者,怎麼會突然只剩下一口氣了?
領頭的騎士突然想到了在半路遇到的那人族少年,臉色突然大變,也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緩緩的從部落外走了過來。
他並不強壯,甚至比起青聯部落的大多數成年人都顯得孱弱,但他一步步走來時,這些龍人族的騎士們,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落在了他們心頭,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一座山壓住了一般。
少年每走一步,騎士們便感覺這座山便重一份,直到秦墨距離只有百丈時,他們居然忍不住喘起了粗氣。
青聯部落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少年,可當他們看到這少年的模樣時,全都臉色大變,阿羅約更是忍不住大叫起來:“姐姐,快看,居然是他,他居然回來了!”
他話中的意思有驚訝,但更多的卻是可憐,可憐秦墨腦子怎麼這麼愚笨,怎麼會跑回來送死呢。
王野與部落的長者們也同樣如此,他們當然不會認爲這曾經被他們當作“真神”的少年有實力救他們,畢竟他身上沒有任何元氣波動。
阿羅耶看着秦墨,她緊握着秀拳,臉上露出了擔憂,對,就是擔憂,即便是剛纔知道自己和弟弟馬上要死了,她都沒有擔憂過。
畢竟,死亡在部落很常見,尤其是死在王族手中更是如此,阿羅耶反而比很多部落的長者要看的淡許多,所以她並不是十分恐懼,自然也沒有擔憂存在了。
當秦墨一步步走來時,她居然擔憂了,她本不應該如此,畢竟在她眼裡沒有所謂的愛情,更別說什麼一見鍾情了,但她此刻心底的感覺卻是如此,她很希望少年轉身逃命,不要留在部落裡給他們陪葬。
但現實往往朝相反的方向在走,秦墨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加快了步子,阿羅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大聲的喊道:“走啊,快走啊,你救不了我們,我們不要你陪葬……”
阿羅耶的很大聲,大聲的整個部落此刻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聲音,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她,但她依舊沒有停下呼喚,她只希望少年可以聽到,她只喜歡少年可以活下去,哪怕卑微的活着,那也是活着啊。
只是,無論她喊如何大聲,無論如何撕心裂肺,少年的腳步就是沒有停下。
一直到距離最近的王族只有十丈,秦墨終於停了下來,但阿羅耶卻絕望了,這個距離王族要殺秦墨太簡單了。
“你爲何不跑?”領頭的龍人族盯着秦墨問道。
“我爲何要跑?”秦墨反問,這在部落的人族眼裡,簡直就是一句蠢到極致的話語。
然而,這話在這十餘名龍人族的騎士眼裡卻是警鐘,他們臉上的臉上瞬間凝重,眼中殺意十足。
“要跑的是你們纔對。”秦墨又說道,他的語氣很淡,就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
部落人覺得秦墨瘋了,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在王族面前這麼囂張,難道他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龍人族的騎士聽到此話,反應各不相同,但他們的警惕更甚,催動座下的黑煞馬,放棄了部落的人族,將秦墨團團包圍。
見到這一幕的部落衆人直接傻眼了,但他們卻心存了一絲僥倖,他們又可以多活一會了,不過,他們可不準備感激秦墨,反而盯着此刻的場面,有看熱鬧的意思。
“管事大人是你打暈的?”領頭的騎士問道。
“你問的是廢話,人是我丟進來的,不是我打暈的,難道是鬼打暈的?”秦墨有些生氣的說道。
但他的話落在部落人耳中卻不一樣了,他們心底頓時驚濤駭浪,好像這世界天翻地覆了一般。
可也只是片刻,他們心底的這番感覺便因秦墨那普通的外表,還有那毫無真氣波動的氣息而打消。
領頭的騎士沒有更加慎重,他不準備繼續跟秦墨說話,他揮動手中的長刀砍向了秦墨的頭顱。
他準備用手中的刀來印證秦墨的虛實。
他的刀很快,幾乎眨眼間就落在了秦墨的身上,那一瞬間他鬆了一口氣,只是很快這口氣又提了起來。
鬆氣是以爲刀砍到了秦墨,提氣卻並非他所願,而是一股巨力襲來,硬生生的把他這口氣,又逼了回去。
“轟”漫天的血雨飛揚,人們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剛纔還坐在黑煞馬上的騎士已經不見了。
若僅僅如此,他們或許也不至於如此驚訝,但那黑煞馬上卻換了一人,這人依舊握着刀,也同樣騎着馬。
只是這刀不是他的刀,這馬也不是他的馬,但人卻是那少年,少年正是秦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