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淡淡的雨季,淡淡的憂傷。所有的事彷彿已經結束,又彷彿進入一個新的開始。

週末,鄭吳夢坐在自習教室的一個小小的角落,靜靜等待倪菲的到來。空曠的教室只有他一個人孤單的沉默。他就要走了。就要離開這麼多友好的朋友,熟悉的土地了。夢圓了,心卻隱隱的感傷。

“你都知道了?”耳邊傳來倪菲柔柔的聲音。

鄭吳夢沒有回頭,依然盯着窗外的細雨。惱人的雨季,難道上天也知道他心中鼓脹的淚水嗎?

“是的。我就快要離開這裡了。或許,以後也不會有多少機會再回來了,所以,我向你告別,也向你表示感謝。”鄭吳夢說完,慢慢站了起來,在與倪菲四目相接的霎那,眼中閃爍着出奇的溫柔。他何嘗感覺不到倪菲對他的感情,自己的心也一樣啊,可是,未來的路一定不會是他們一起走的。倪菲有自己遠大的前程,而鄭吳夢,他的未來還是充滿荊棘。

“沒什麼。我也覺得很開心啊,你終於從自責與悲痛中走出來了。我很希望,其中也有我的功勞!”倪菲強忍着做出笑顏。可是鄭吳夢看到的確是極其尷尬的表情。他只好裝作沒有看見:“當然了。我真的很感謝你,只是,我並不能給你什麼回報。”

鄭吳夢伸出手:“祝福我吧!”

倪菲也伸出手,點了點頭:“希望你一路順風,前程似錦!”很老套的祝福,卻帶着她全部的感情。

“我們以後還會聯繫嗎?”倪菲突然又問。

“會的。等我到了意大利之後,我會發郵件給你的。你有空來找我啊!”鄭吳夢說:“要不我們……”約定兩個字沒有出口,他就縮了回去,怎麼好想當初和季嘉褘約定的翻版?不行,他不會再輕易許下諾言,否則,可能又是一場痛苦的磨難。

倪菲看到鄭吳夢的猶豫,覺得她一直都是一廂情願,算了,放棄吧!那個本來只有她和季嘉褘知道的事,也不想再瞞下去了

“鄭吳夢,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倪菲表情的嚴肅讓鄭吳夢有些摸不着頭腦。

“什麼事?”

“你還記得當初我們,不,應該說是你和maynf相識起因的那篇文章嗎?”倪菲忍住情緒說。

“當然,就是關於葉烺贇和曾伊迪的文章。”鄭吳夢當然記得。而且還記憶深刻。一開始,他還以爲是祝焰寫的呢。“對了,你爲什麼叫maynf?一開始我還以爲是祝焰用筆名雁南飛寫的呢!風格很象她!”

“我是五月生的,所以用may,nf是我名字的開頭兩個字母。這沒什麼奇怪的。”倪菲淡淡地說:“可是,你有沒有另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我根本一點都不懂足球,甚至從來沒有關心過……”

“這……”鄭吳夢猛然覺悟。倪菲是一位標準的中國傳統女性,溫柔,美麗,善良,擅長烹飪,喜歡精細的手工活,像繡花之類的也會,但是不喜歡運動,從來沒有聽說過她談論過足球,在連02年世界盃,中國輸了幾場球,幾粒球,她也不知道,怎麼可能會知道關於保羅羅西的故事?

“這是怎麼回事?”鄭吳夢很好奇。

“這都是你的好姐姐,季嘉褘季老師的主意!她爲了你,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倪菲略有羨慕得說。

“小褘姐姐?她怎麼可能知道我看了那篇文章會回信?”

倪菲笑笑:“她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最不願意讓朋友受到傷害,看到言辭這麼激烈的文章,當然會與作者一爭高下。”

鄭吳夢臉微微一紅。看來自己的所有思想,季嘉褘都瞭如指掌。不過有這樣的姐姐還真是幸福呢。

“那這樣說葉烺贇會不會太過分了?爲了幫我,犧牲他好嗎?”

倪菲心中暗暗佩服季嘉褘,鄭吳夢想到的,她早就想到,並安排好了。

“你知道爲什麼上學期葉烺贇最糟糕、年年掛紅燈的外語突然變好了呢?”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難道倪菲的意思是季嘉褘以幫他作弊爲條件?

看着鄭吳夢緊張的表情,倪菲又說:“你也別想歪了。外語這東西,本來就需要強制記憶。考試前季老師幫他複習了幾次重點,強制他背了些東西,所以他的成績有所提高也是正常的。”

鄭吳夢點點頭,心中暗道,還好,沒有因爲我,讓季嘉褘也犯錯。他轉而又看着倪菲:“這麼說葉烺贇早就知道了?”難怪,他看了文章還會笑!

“這倒也沒有,季老師只是告訴他,可能會小小損害一下他的形象,怎麼做,他也不知道。文章的事,他好像也是最近才知道了。”

鄭吳夢恍然大悟,大家爲了他,可以說都是煞費了苦心。沒想到,每個人都在幫他,他又何德何能讓這麼多人爲他操心啊!從此有後,要靠着自己的執著和天分,做出成績來報答所有的朋友。雖然曾經,他最愛的父母離開了他,生活的富裕也與他隔絕,但是他還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是小褘姐姐告訴你該怎麼幫我的嗎?她怎麼還要這麼麻煩你呢?”鄭吳夢像在對倪菲說,可是更多像是在自言自語。反正又見不到人,季嘉褘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一時間,他是真的沒有想明白。

倪菲的臉突然間紅了,雖然說總的思想是季嘉褘教她的,可是文章的一字一句卻都參雜着她的感情,可以說是她用心在和他交流,在鼓勵他,因爲大一第一次對話,就讓她對鄭吳夢產生了感情,鄭吳夢怎麼就不明白呢?

兩人陷入尷尬。

十分鐘之後,倪菲鼓起勇氣:“因爲季嘉褘知道,我喜歡你。”

在鄭吳夢做出反應之前,倪菲就離開了教室。

餘音繞樑,鄭吳夢心中溫暖的感覺揮之不去,但是,倪菲是不屬於亞平寧的,她不忍心讓她和他一起創業受苦。就讓美好留在祖國,留在此刻吧!

鄭吳夢閉上眼睛深深呼吸,空氣中似乎還帶着倪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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