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清氣得跳了起來,連連拍打着白虎的腦袋,咆哮着,
“你這個虎腦袋,裝的都是豬腦子嗎?我讓你吃了它,你就不能活吞了呀!”
你不早說!白虎委屈的看着郭玉清,含着血淚嚥下曜石。
轟!白虎剛剛吞下曜石,渾身的血肉就沸騰了,虎口一張,一股炙熱的氣息就噴了出來!
郭玉清嚇了一跳,緊張的觀察着白虎的反應,發現白虎柔順的毛髮都豎立起來,像極了燃燒的火焰,七竅中更是向外散發着白氣,,面容扭曲,但看上去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郭玉清放下心,笑眯眯的屏住呼吸,用法力托起一大坨五顏六色的東西,再次送到白虎的面前,“吶,這是五靈香,是五種獸糞的充分發酵,吃了它。”
這是郭玉清研究了一番,搭配出的洗骨伐髓的藥物,據郭玉清推算,應該具有很強的效果!
白虎緊緊的閉着嘴巴,眼淚汪汪的看着郭玉清,內心的屈辱無以復加,俺可是吃肉的老虎,你怎麼能讓俺當吃屎的狗?
郭玉清見狀,循循善誘:
“你想一嘯山林,百獸震惶嗎?”
白虎想了想那威風的場面,含淚點點頭。
“你想獨立山巔,號令羣妖嗎?”
白虎的目光中綻放出光芒,更加用力的點點頭。
“那你還等什麼?!快點吃屎吧!”
……
“這是見葉臭大量分泌過的樹葉,吃了它。”
……
“這是角羚的晨尿……”
……
這一夜,是白虎刻骨銘心的一夜,就在這一夜,它吃下了無數稀奇古怪、味道奇詭無比的東西,乃至無數年後,無比強大的白虎回憶起今夜還顫慄驚恐,在子孫孜孜不倦的尋求老祖宗奮鬥起點的關鍵時,它只能無奈的說道,“這是我艱苦卓絕戰鬥的一夜!”
至於如何的艱苦卓絕,這位老祖宗三緘其口,再也問不出隻言片語,讓一衆八卦的子孫好不悻然,更引出了無數的玄奇版本。
這一夜,是不消停的一夜,虎吼連連,白虎經受着生理與心理上的雙重考驗,而另一個閒人,則是瞪大着眼睛,嘖嘖稱奇的觀察着白虎的每一絲變化,以與自己的推想驗證,悲催的白虎恐怕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郭玉清的第一個實驗對象,好在,郭玉清豐富的理論知識保證了白虎的安全,總算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第二天一早,折騰了一夜的白虎沉沉睡去,郭玉清則揪着頭髮,不停的喃喃自語,
“爲什麼?爲什麼沒有突破?到底差在哪裡呢……”
不過郭玉清雖然糾結,但白虎的變化還是很大的,身體明顯的小了一大圈,透過黏連在身體表面那些被排出來的腥臭污垢,可以看到他的毛髮更加有光澤,氣息也越發的雄厚沉凝,距離一階初期又近了一步!可再近也不是一階的妖獸啊,這和郭玉清理想中的結果相差甚遠,但郭玉清瘋瘋癲癲的研究了一整天,也沒想出哪裡出了問題,於是郭玉清最終決定,繼續給白虎服用這些所謂的藥物,反正收集了不少,還可以配出幾份,而且自己還可以繼續搜尋,總能將實驗繼續下去。
隨後的十餘日,郭玉清一直在走走停停,隨着藥物的連續服用,白虎的體型一直在縮小,之後郭玉清戀戀不捨的下了虎背,開始跋涉,最後郭玉清直接停下了實驗,此時的白虎就跟一隻小花貓般大小,郭玉清怕再實驗下去,白虎就直接回母胎了。
其實,最主要的是,郭玉清有些灰心了,在沒找到更好的配方之前,他不打算再實驗下去。
又行了幾日,郭玉清發現人煙漸漸多了起來,因爲自己已經鞏固好道士初期的境界,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倒也不在刻意的避讓着武者,只是擔心會碰到認得自己的人,還是將自己的相貌修飾了一番。
這日,郭玉清正在山林中行走,白虎溫順的蹲在他的肩頭,目光警惕的警戒着周圍,如今它瀕臨突破的邊緣,實力更爲強大,感知能力也遠超以往,所以郭玉清才能悠閒的行走,而不必擔心被偷襲。
“嗚——”
白虎忽然起身,朝着一個方向低聲向郭玉清示警。
郭玉清眉毛一揚,立刻竄上一顆樹木,攀上頂端,遙遙看去。
只見遠處有人在打鬥,刀光劍影,看的不是十分清楚,郭玉清猶豫一下,悄悄的靠近。
一片空地上,兩夥人正在交戰,一方身着皁衣,有八人,另一方身着青衣,則只有五人,雙方各有一名道士初期的修士帶隊,只是青衣的隊長肩膀受傷,人數又少,被圍在中間攻擊。
“宮不平,你真要和我們林府作對嗎?”
青衣隊長見情勢不妙,揚聲質問對方。
“哈哈……”
對方的隊長是個方臉老者,聞聲哈哈大笑,嗤笑道,
“自從林月生來到清源城,和我們宮家成了對頭,哪次咱們兩家碰上不做過一場?你要說作對,不是你們林府和我們作對嗎?”
“做生意各憑本事,我們林府何曾和你們作對?”青衣隊長辯解。
“放屁!”
方臉老者氣得大罵,
“你們數次使手段坑害宮家,在山林間碰上,一開始,不也是你們搶先動手?”
“那是因爲你們要對我們動手!”
“要對你們動手?那不還是沒有動手?”
方臉老者意氣風發,一揮手,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逃出去!”
……
原來那是林叔叔府上的人!
躲在一邊的郭玉清聽得真切,暗自嘀咕:如果林叔叔真是那樣的人,這次過去我倒要小心了,只是道聽途說,不足爲憑,我也不能因爲別人的一面之詞而聽之信之,總之,警惕一些就是了。
場中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郭玉清擡頭看去,只見林府的一名道者被一劍刺穿了胸腹,眼看是不活了,方臉老者發出暢快的笑聲,加緊了進攻,剩下的四人岌岌可危,不時被刀劍擊中,已經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得救救他們!
郭玉清眼珠子一轉,看到不遠處有一塊一丈高的山石,計上心來。
“誰人在此打擾老夫清修,還不快滾!”
場中的攻擊正如火如荼,眼看就要將林府的人圍殲在此,一股神識傳音忽然在衆人腦海中炸響,衆人大駭,紛紛停下攻擊,宮家的一名道者收勢不及,一刀斬在了自己的腳上,就在他要下意識的慘叫時,旁邊的同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青衣隊長是個中年人,生就一張國字臉,本來他又被砍中數刀,心生絕望,此時聞言不禁大喜,連忙抱拳,揚聲道,
“晚輩不知前輩在此清修,多有打擾,還請贖罪。”
林府的其餘三人也面露喜色,宮家的人面色則有些難看,方臉老者心中腹誹不已,面上卻恭恭敬敬,抱拳道,
“是晚輩唐突了前輩,還請贖罪,我們這就離開。”
方臉老者一揮手,宮家的人會意,立即收緊包圍圈,欲要裹挾着林府的人一起離開。
本來高興的林府人見狀,立馬變了顏色,青衣隊長一急,趕緊出聲求救,
“前輩,小人張東傑,乃是清源城林府的人,可否請前輩伸出援手,我家主人必有厚報!”
方臉老者冷笑,擁有神識的都是道宗以上的修士,他們又豈會看上一個道師的所謂“厚報”,恐怕你將身家全部獻上,對方也未必瞧的上眼。
“混賬!什麼厚報不厚報,你是存心耽擱老夫的清修嗎?”
果然!方臉老者得意的看着絕望的林府人,正要恭敬的請退,
“厚報不如現報,把你們身上的東西統統留下!”
什麼?!方臉老者愕然。
“多謝前輩!”
林府人狂喜,青衣隊長眼疾手快,趕緊將自己還有同伴身上的東西統統收到一個儲物袋中,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上,這位前輩實在是,不要臉,青衣隊長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對方又反悔了。
“前輩,那對方——”
青衣隊長面色不善的盯向宮不平,自己有了依仗,自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方臉老者一驚,慌忙抱拳行禮,
“前輩,我等也願留下所有。”
說着,向宮家的人遞個眼色,率先將自己的東西裝進儲物袋,放在地上。
“前輩……”青衣隊長欲言又止。
“唉,擡頭不見低頭見,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等且散去吧。”
前輩的聲音裡充滿了悲天憫人,就如一位出世的高僧。
青衣隊長不甘,卻也無奈,正要帶着林府人離開,卻見方臉老者上前一步,恭聲道,
“晚輩一向敬佩高人大能,只是緣慳一面,不知前輩可否現身?讓晚輩一慕天顏?”
此事方臉老者越想越覺得古怪,這位前輩高人一直神識傳音,始終不肯出聲現身,再說這地又沒有什麼靈氣,傻子纔會選擇在此閉關,所以他心中一動,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莫非這位前輩是受了重傷,所以才滯留在此?
“哼!你這是在懷疑老夫嗎?”
“晚輩不敢。”方臉老者趕緊低頭。
“好,那就成全你!”
前輩略一沉默,爽快的答應。
方臉老者心中一喜,旋即又疑惑,莫非我猜錯了?
側方響起一陣動靜,衆人連忙看去,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瘦小修士慢慢踱了出來,
“見過前輩!”
衆人不及多想,連忙躬身行禮,待起身望向對方時,衆人的眼睛都瞪圓了,莫非所謂的前輩,就是眼前這位道士初期的修士?
方臉老者心中暗喜,莫非真讓我說對了?
“這是我的兒子,和我酷似,見他如見我,你可滿意了嗎?”
噗!
方臉老者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我滿意啥了?我能滿意啥?不過現在說什麼也無用,如果他再提要求,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方臉老者不敢再冒這個險,只得恭恭敬敬的行禮,
“多謝前輩,晚輩告退。”
“諸位道友慢走。”
瘦小修士笑着拱手相送。
等到人走的沒影了,郭玉清一下子蹦起來,
“發財了,哈哈……”
郭玉清開心的哈哈大笑,本來他只是想保住林府人的性命,只是青衣隊長提出厚報的時候,他順水推舟,沒想到會有那麼大的收穫,他美滋滋的撿起儲物袋,帶着白虎向前追去。
等到縋着青衣隊長走出了山脈,郭玉清忽然停下身,將白虎託在掌心,
“小白,我要走了。”
郭玉清語氣傷感,輕輕摩挲着白虎。
本來溫順的白虎一下子站起來,毛髮倒豎,衝着郭玉清兇狠的低吼,和郭玉清相處了這些日子,白虎早就將郭玉清當做了自己的親人,如何捨得讓他離開?
“我不能帶你下山,那太危險,”
郭玉清解釋着自己的理由,此去他確實不能保證什麼,自然不願意讓自己的夥伴跟着冒險,
“不過我答應你,一旦等我安定下來,我就過來接你。”
白虎嗚咽一聲,垂首輕輕蹭着郭玉清的手掌,虎目中流露出不捨之色。
郭玉清將它輕輕放在地上,一橫心,毅然轉身,大步向前走去,淚水慢慢溢出眼眶,爬滿臉龐!
白虎嗚咽着追了兩步,看着郭玉清漸漸遠去,它立即竄上旁邊的大樹,跳上那根最高的枝杈,極目遠眺,直到郭玉清完全消失在遠方!
“嗚——”
白虎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渾身的氣息開始節節攀升,它竟在這離別的時刻,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