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佳彤隨即蹲下想要收拾,然後手指卻不小心直接碰觸到了那鋒利的口子,手指瞬間被劃出一道傷口。
殷紅的鮮血順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地面上的碎片上,濺出一道絢爛的花。
元佳彤身子微頓,視線緊緊盯着手指上的傷口的,一時間愣了身神。
胸口處不知道怎麼猛地涌上了一股不安的感覺,元佳彤眉頭一皺,只擡起手抵住自己的胸口。
這是一種徵兆嗎?離開前的徵兆?
“怎麼了?”聽到聲響,霍司南隨即起身,走到她面前。
視線落到她還在流血的手指時,臉色微微一沉,隨即出聲:“不要弄了,傭人會收拾的。”
霍司南抓着元佳彤的手,拉着她站起身,轉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拿了醫療箱出來,低着頭給她上藥。
“元首,我自己來就好。”見他這樣,元佳彤的思緒隨即回過神來,急急開口。
“別動。”霍司南沉聲,堅定的回絕。
元佳彤張張嘴,看着低頭給自己處理傷口的霍司南,也沒有再拒絕,或許這就是他們最後一起這麼親密接觸了。
這算是在離開之後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嗎?
元佳彤的眼神有點渙散,指尖上的痛似乎已經察覺不到了。
“你今天怎麼了?好像神不守舍的。”給元佳彤的手上貼好創口貼後,霍司南出聲。
從今天一早開始,她就有點不對勁。
“沒什麼的。”元佳彤緩聲。
只是心口那份不安的感覺卻也來越濃。
“我再去給您倒一杯咖啡。”元佳彤收拾好情緒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她還沒走幾步,門口就突然想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霍司南沉聲。
進來的是之前就跟在霍司南身邊的屬下,這次是和元平一起出去出任務的。
當他進來的時候,看到元佳彤,臉色隨即一變。
“元首大人。”那男人彎腰行禮。
“嗯,元平呢?怎麼就你回來?”霍司南出聲詢問。
聽到自己哥哥的名字,元佳彤的腳步也停頓了下來,視線定定地落在那男人的身上。
那人的臉色卻一變,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出什麼事?”見他這樣,霍司南的眉頭不由一皺。
“元平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了,現在正在搶救。”那男人似乎是有些艱難的開口。
“你說什麼?”聽到這話,霍司南隨即站直了身子。
“元平是爲了我才手受傷的。”張俊低下頭,語氣裡染上了一絲懊惱。
霍司南臉色冷沉,不過也知道現在並不是追究過錯的時候,只定定開口:“馬上帶我過去。”
出門的時候,霍司南看來一眼元佳彤,神色有點複雜。
“先別急,一起去看看情況。”
元佳彤沒有說話,只緩步跟在霍司南的身後。
手術室的燈還亮着,伊恩正在全力搶救。
元佳彤站在最邊上,甚至連靠近手術室的勇氣都沒有,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以往元平出任務的是也會受傷,她會有感覺,可從來沒有那一次像現在這麼強烈過。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馬上就要……失去他一樣……
元佳彤一瞬不瞬地盯着緊閉的手術門,掌心一片冰涼。
一個小時後,手術門被打開,伊恩沉步出來。
“怎麼了?”霍司南皺着眉問道。
伊恩摘下口罩從他搖了搖頭:“受傷的位置在胸口,又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
元佳彤站的有點遠,可是這些話還是一字不差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錯過了嘴角的治療時間?
元佳彤身子驀然僵住,腦海裡迴盪着這句話,這些字她都認得,可是卻不敢去深究這句話後面多代表的意思。
霍司南的薄脣緊抿,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伊恩的醫術在國內已經是的頂尖了,特別是在外科方面,假若連他都這樣說,那麼……
“他說想要見見你。”伊恩有點遺憾地開口。
他知道霍司南很其中元平,他也是盡全力想要留住他,可是……
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有很多無能爲力。
霍司南眸色漸深,沉步走進了手術室。
病牀上,元平臉色蒼白,看見霍司南進來,還掙扎着想要起來。
“元首……”
“不要動了。”霍司南沉聲。
“彤彤是不是也來了?”元平扭頭看了一眼門口。
“她在外面,要我叫她進來嗎?”
元平卻搖了搖頭:“不用了,等會她看到我這個樣子,會難過的。”
霍司南眸光緊了緊,沒有再出聲。
“元首,我能求你一件事嗎?”元平的氣息有點不穩,就連眼神都有點渙散了。
他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強撐着這最後一口氣。
“你說。”
“您能幫我照顧彤彤嗎?”元平的眼神裡染上了一絲懇求。
“她性子倔,很多事情都會藏在心裡,哪怕是受了委屈,也從不啃聲。以前我還能在她身後幫襯着,我離開之後,她就只有一個人了,我實在是不放心,只能把她託付給您。我希望在我死後,你能給她找一個適合的人,讓她去過平靜的生活。”
元平這點要求其實不過分,但在霍家,從訓練營出來的人,這一輩子都不能厲害霍家的。
可是他知道元佳彤的心思,要是她一直留在霍司南的身邊,只會讓她今後的生活變得越發的艱難。
“我答應你。”霍司南沒有遲疑。
“謝謝。”得到霍司南的肯定,元平只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彤彤,你不要怪哥哥,哥哥只是希望你能夠平凡安穩的過完這一生。
元平的眸子漸漸閉上,身側的儀器也在滴鳴一聲後,化爲一條直線。
……
元佳彤這個時候正好走到門口,只看着元平的手從病牀上垂下了下來。
瞳孔在一瞬間放大,身子就那麼定在了原地。
元佳彤眼神閃爍,身子在一瞬間好像失去了正常,急急往後退了好幾步,身子直接撞上了後面的門板,發出劇烈的響聲。
聽到聲響,霍司南轉身,把視線落到元佳彤身上。
“對不起,你哥哥是因爲才死的,你想要怎麼出氣都可以,就算要我的命也沒問題。”趙俊也注意到了病房內的請款,直接走到元佳彤面前,語氣定定。
然而元佳彤此時卻臉色蒼白,雙脣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睫毛止不住的顫抖着,雙手更是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鋒利的指甲已經陷入了掌心,可是她卻好像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一樣。
看着她這樣,霍司南眸色深了些,只緩步上前站定在她面前。
“鬆手。”霍司南的視線下移到她緊握的雙手。
這一刻的元佳彤卻好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聲音,只面色驚恐的看着某個點,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見元佳彤不反應,霍司南直接自己動手,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她原本光潔的掌心現在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足以證明她剛纔有多用力。
元佳彤雙脣抖動着,似乎是在說着什麼。
只是她的聲音太小,旁人壓根就沒有辦法聽清楚。
霍司南抓着她的手,正準備說話,卻見元佳彤一張嘴,居然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然後那嬌小的身子就這麼定定的倒了下來,霍司南只本能的接住她的身子。
“伊恩,馬上去把伊恩給我叫來!”霍司南衝趙俊低吼道。
“是!”
霍司南彎腰,直接把元佳彤一把抱了起來,朝着門口走去。
牀上的元佳彤臉色蒼白,雙眸緊閉,嘴角還殘留着絲絲血跡,襯得她整個人都有點脆弱。
霍司南站在牀邊,眸色深了些,以前只覺得她和元平一樣,情緒不外露,這還是第一次他看到這個樣子的她。
這時的她就好像是個精緻易碎的瓷娃娃,倒是能讓人不由的生出一絲憐惜來。
霍司南就這麼看的有點失神了,直到伊恩過來,他纔回過神,退到了一側。
伊恩上前,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才站起身子。
“她怎麼樣?”霍司南出聲。
“她這應該是急火攻心,沒什麼大礙的,休息一下就會復原了。”伊恩緩聲。
元平的死對於元佳彤來說,打擊無疑是最大的。
更何況他們還是雙胞胎,這種感覺就會越發強烈些。
房間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霍司南垂眸看了一眼元佳彤,轉身出了休息室。
門外,趙俊還等在那裡。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霍司南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元平是他的屬下,可他跟着他一起長大,感情早已超出了主僕,他當然不會讓元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趙俊穩了穩心神,開口:“我們原本已經清除了所有的任務目標,準備回來的時候,元平卻說要繼續留守幾天,他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不對勁。”
“他讓我們留守在原地,然後自己一個人出去了。幾天後,卻突然帶傷回來,我們緊急撤退,卻遇到了伏擊,過程中,元平爲了掩護我,中彈了。”
聽完後,霍司南的眸光閃爍,那幽深的眼底有亮光明明滅滅,讓人一時間猜不透他現在的情緒。
“你們發現了什麼?”霍司南出聲。
趙俊從懷裡掏出一份文件,上面還沾染了一些血跡,就這樣遞到了霍司南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