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幽幽的,就像是在跟蘇小歌講述着什麼故事一般,可說的卻只是一些實際的事情。
蘇小歌想象着,此刻他滿眼的落寞,又回憶着曾經自己初見他時的情景,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宋天諭是怎麼過的。
她眼前似乎還能浮現得出那天在照相館裡,他突然衝出來幫自己擋下那一刀是的場景,以及那個鮮血淋漓的畫面,全都在蘇小歌的腦海當中浮現出。
對於他的不情之請,怕是自己不好拒絕。
“今天的航班嗎?什麼時間?”蘇小歌輕輕的開口。
宋天諭一聽,她這是答應了自己的請求,臉上也掠過一絲乾澀的笑。
在離開之前,他唯一想要見的人就是蘇小歌,他知道自己要去她家或者公司,被陸景亦看到恐怕不太合適,索性還是想着讓她來機場送最後一程吧。
出國,對他來說也是這一天做的最艱難的一個決定,雖然自己現在並沒有多少錢,可是,爲了給孩子能夠製造一個良好的環境,還是毅然決然的這麼做了。
“10點半的航班,我們現在已經收拾東西,準備去機場了。”宋天諭的聲音淡淡的,有些緩慢,跟以前的他一點都不一樣。
這讓蘇小歌竟有些想象不出他現在該是什麼樣子,“那好,等下我去送你。”她認真的點點頭,不用對方催促,也不用對方給他做任何的心思,便一口應了下來。
“等下你要去送誰?”陸景亦突然走進她的辦公室,還帶着一臉的不悅。
對面掛斷了電話,蘇小歌擡頭,看到男人已經走到自己辦公桌邊,臉上浮現出不爽的情緒。
“幹什麼?偷聽別人講電話嗎?”
“我什麼時候偷聽了,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聽!說吧,去送誰?”陸景亦狡辯,還在糾結剛纔蘇小歌的電話。
“宋天諭要出國了,我要去機場送他。”說這話,她擡手看了下時間,這會兒已經快9點了,自己趕到機場還要半個多小時,唯恐時間來不及,她立即就起身,做出一副打算要走的樣子。
她並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也早就把宋天諭當成了一個過去式,沒想過陸景亦會怎麼樣。
可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緊着眸子迎上女人的目光。
“幹什麼?我剛纔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要去機場送宋天諭啊,他要出國了。”蘇小歌不厭其煩的又把自己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不許去!”陸景亦斬釘截鐵,心中還是過不去這道坎。
本來蘇小歌覺得他現在已經能夠理解自己了,她只不過是想要去機場送對方一程,根本不摻雜任何個人情感的那種,陸景亦應該會欣然同意的,可沒想到,他居然還是一口回絕,而且語氣還這麼堅定。
“爲什麼?我只不過去送他一程,就算再怎麼樣,他也救過我一命,做人不可以這樣恩將仇報。”蘇小歌把陸景亦的手臂拿掉,抓上手包,打算離開。
陸景亦又往前跨了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隨便你怎麼認爲,我說不行就不行!”
他纔不願跟蘇小歌解釋那麼多,霸道的扯着她的胳膊,不讓她去機場。
即便是那個傢伙揚言要出國,可他畢竟是蘇小歌的前夫,哪怕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陸景亦也不會給他們。
“你簡直是莫名其妙,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只不過當他是個朋友罷了。”蘇小歌也開始較真了。
“朋友?在你心裡誰不是你的朋友?”陸景亦覺得自己可以自律的,控制好自己不再和其他的女人曖昧,可是蘇小歌卻偏要違揹他她的心意,這讓他有些不能理解。
可蘇小歌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只覺得自己還欠宋天諭些什麼,說到底也是他在自己面前做的最後一個要求了,爲什麼就不能去滿足?
她自然是問心無愧,陸景亦越是這樣對她,她的逆反心理也就越重,就算是現在自己已經是陸景亦的未婚妻,但總也不能沒有自己的生活吧。
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蘇小歌不願意再這麼耽誤下去,不過就是機場跟宋天諭見上一面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她從對方的胳膊當中抽身出來,壓着心裡的怒氣,又解釋了一句,“好了,我又不是去做什麼,不過是去看機場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衝出了辦公室,迅速的躲進了電梯,總算見到陸景亦沒有跟上來,這才長舒了口氣,立即驅車趕往機場。
陸景亦一個人默默的站在辦公室裡,心中還是覺得翻江倒海的難受,坐在辦公桌前,也沒什麼心思工作,一直等了蘇小歌一個多小時,也沒見她回來,總是在心裡幻想她和宋天諭揹着自己會做些什麼。
自己和宋映雪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他煩躁的喘了口氣,隨即也下了樓,驅車趕往了他們曾經經常去的那家餐廳。
宋映雪早早的就等在了那兒,還是他們最經常坐的那張桌子,她一直注視着餐廳門口,總算是將陸景亦盼了過來。
她立刻起身,向她揮揮手,“景亦,我在這兒。”
進門時,陸景亦下意識的看向他們經常坐的張桌子,看到對方在跟自己揮手,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只是臉上的表情恐怕不太痛快。
坐在桌子對面,他沒先開口,而宋映雪卻急匆匆的說道,“景亦,你終於來了,我想跟你好好談談。”她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身子前傾,仔細的盯着陸景亦的表情。
她臉上還帶着淡淡的憂愁,語氣很輕,像是春天的細雨落地。
“既然我都來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對面的男人漠然的開口,完全不像是曾經那副寧願給自己做備胎的樣子。
“其實我想你也能夠猜得到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乘風他畢竟是你的哥哥,難道你真的要這麼狠心非要送他進監牢不可嗎?
6個月,足足半年,你可知道這半年的瞬息變化,到時候他出來,該怎麼生活?”
宋映雪的眉頭微微隆起,開口便又提到了關於陸乘風的話。
這些自然是發自她內心的,可聽着她字字句句的都在說着這些,陸景亦突然不悅的,喘了口粗氣,深邃的眼眸閃出些寒光,“如果你只是想要叫我來談這些,那我的態度早在開庭那天就已經表現過了,我沒什麼好說的,再見!”
他立即想要站起身來,宋映雪心頭一慌,趕緊向陸景亦伸過手去,隔着桌子,向前探着身子,拉着他的胳膊,“不要,你別走。”
直到又把陸景亦拉得重新坐下了,她才嘗試慢慢鬆開手,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眼眸默默的下垂,似乎還有一肚子的苦水。
“還有事?”陸景亦的臉黑的難看,分明就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宋映雪瞭解他,也看的懂他的表情,知道自己這樣說恐怕不行,就打算改換個策略了。
“景亦,難道我們就回不去曾經了嗎?”突然,她又打算打感情牌。
“曾經?你指的是什麼?我不太懂。”陸景亦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因爲她跟自己打的這份感情牌,而有任何一絲的動容。
蘇小歌在他的心中不可動搖,現在面對宋映雪,自己並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既然她那麼喜歡陸乘風,那自己也就成全了她啊!
反正認識她無非是因爲那時候的她像極了蘇小歌的樣子……
“曾經……我們兩個人可以開心的在一起談天說地,聊心事,互訴衷腸,那時候不也是很好嗎?爲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我不明白。”宋映雪輕啓薄脣,繼續幽幽的說到,滿眼都是希望。
她修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着看着面前的男人,恐怕換成任何人坐在她對面都會被她的這些話感動了。
只是,現在這個人是陸景亦!
一個男人不愛了,當真就是一副鐵石心腸,就像曾經陸景亦也曾這般的對待過蘇夏夏。
“對不起,你要的,我現在給不了。”
他冷漠的聲音一直牽動着宋映雪的心,也在她心尖最疼的地方狠狠的紮了一下,讓她突然有了一種尖銳的疼痛感。
宋映雪在這裡一直牽扯着陸景亦的注意力,聊了很長時間,兜兜轉轉的,在跟他說着他們的曾經,最終又把話題繞到了陸乘風身上。
可陸景亦卻從來都沒有答應過她什麼,現在自己能夠在這兒和她聊這麼長時間,無非都是因爲蘇小歌不聽自己的話,執意去機場送宋天諭,陸景亦心裡還在賭氣。
至於宋映雪想要利用什麼,怕是現在已經沒了資本。
而蘇小歌這邊匆匆的開車趕到機場已經超過9點半了,宋天諭帶着小寶來了有些時候,他們一直在候機大廳裡等着蘇小歌到來。
眼看着時間過半,宋天諭的臉上浮現出一色焦急,不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放棄希望的,這也是他臨走之前最後一次見她了,希望蘇小歌不要爽約。
他心裡遊走着很多想法,真怕對方會像幾年前那樣消失在自己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