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難怪小六那麼恨我。容夫人十分傷心地說,“你竟然騙我。”
“我只是不想你煩這些事情。”
兒子們一個接着一個離開,他們夫妻也花了很長時間才能從悲痛中走出來,他哪有心思和她提那些糟心的往事,更何況,那個女人對他而言,根本不足掛齒。
容夫人自幼含着金湯勺出生,無憂無慮,容老爺對她一見鍾情,兩人順理成章結了婚,婚後生活甜蜜幸福,結婚幾十年,沒有波瀾,被寵得天真浪漫,不知憂愁。
直到知道有容六的存在。
而容六的母親,竟然是她最好的朋友,閨蜜,在她懷孕期間,算計了她的丈夫。她一時心軟,拿錢打發了朋友,從此就沒見到過,一直到容六的到來。
容老爺對她的說辭是,容六的母親病重,去了療養院,所以把容六接回來撫養。
她也平靜地接受了容六,一心也想當一個好媽媽,特別是從大兒子去世後,誰知道容六一直對她抱着敵意,她也莫名其妙。
那些糟心的事情,容老爺子從來不曾對自己的夫人提起過,更不允許兒子們提,就連容六,卻被警告過不許再提。
“那你也不能瞞着我啊。”
“那個女人鬼話連篇,容六從小就被她洗腦了,當年的事情誤解得一塌糊塗,我和他解釋也是對牛彈琴。一個會親手殺死自己兒子的女人,算什麼女人。容六心理偏執,固執地以爲我對不起她,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的事情,你不用去煩。”
他一直也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家夫人對容六那麼好,明明容六的存在,是他們婚姻的一根刺,一個背叛的證明,她卻從來都不介意。
“爲什麼對他那麼好,他都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容夫人笑了笑,“小柔有錯,他是無辜的,而且……他那麼像年輕時的你。”
容老爺子一笑,他也是因爲看容六長得像他,相貌像,性格也像,所以一直容忍熊孩子。
“夫人,其實,我對你說的,纔是真話,算了,別管那熊孩子,我們吃飯去,順便聊聊你們今天到底怎麼碰巧都遇上了。”
容夫人,“……”
陸瑤在家裡等了半夜,都沒有容六的蹤影,她也着急了,撥了付雲騰的電話,打了四個電話付雲騰才接聽,“陸瑤啊,容六在海洋那裡,你別擔心,他喝多了,今天就睡這邊了。”
“他沒事吧?”
“沒事。”就是神經病發作罷了,能有什麼事情,他們幾個也習慣了,容六說過了,不要告訴陸瑤,平時開開玩笑他們沒有顧忌,真正有事的時候,付雲騰還是分得清楚輕重。
陸瑤擔心地一夜沒睡,心裡也難過,一直等到快天亮才聽到開門聲,她一直在客廳眯着,就防止容六回來,兩人面面相覷,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容六的臉色陰鷙得嚇人。
人看起來無精打采,十分疲憊,卻又帶着一股寂寥和森冷,整個人都很陰陽怪氣的。
陸瑤委屈得差點掉眼淚,慌忙過去抱住他,“混蛋,你去哪兒,我擔心了一夜。”
“我沒事。”他的聲音意外的沙發,陸瑤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道,慌忙拉過他的手,轉而發現手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刺着,鮮血淋漓的,十分可怕。
“你的手什麼了?”陸瑤驚慌地問,好像做過處理,可沒止住血。
“哦,沒事。”
陸瑤臉色白了白,容六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怪異,沙啞,又陰鷙,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臉,卻又沒有焦距,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麼。
精神狀態有點不對勁。
“容六,你過來,我幫你處理傷口。”陸瑤也管不了,拉着他坐到沙發上,立刻忙上忙下給他包紮,看着紗布一層一層地把手心包裹起來,陸瑤的心也在抽痛。
“疼不疼?”她親了親包紮好的手,眼淚落在紗布上。
“不疼。”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容六,對不起,我並不知道那是容夫人,我在書店等你,她也過來看書,我們就聊起來,我以後見着她都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和她說話,好嗎?”
“好。”
陸瑤,“……”
她是真的被容六嚇到了,她以爲容六會發飆,甚至會揍人,畢竟看到那一幕,容六心中肯定不好受,沒想到她說什麼,容六就聽什麼,這簡直是……劇本不對啊。
她都準備好不管容六怎麼懲罰她,她都配合呢,爲什麼會有一種背脊都是冰冷的感覺?
陸瑤試探地問,“我們去睡覺好不好,你看起來很累。”
“好。”
陸瑤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爲什麼變成這樣子,她帶着容六去洗澡,然後去休息,過程中容六十分安靜,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陸瑤哄着他幾乎到八點鐘,容六才沉沉地睡去。
她把家裡的三層窗簾都拉上,不管是臥室還是書房,都有三層窗簾,哪怕是白天,三層窗簾全部拉上,臥室就像黑夜一樣。
她一直罵容六是神經病,裝那麼多窗簾做什麼,如今才知道三層窗簾的好處。
容六睡得安穩,陸瑤輕手輕腳出了臥室,今天要上班肯定是來不及了,陸瑤也沒心思上班,容六如此不對勁,若是她離開了,他又出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呢?
她又打電話請了假,李芸也通情達理,陸瑤實習期間表現一直也不錯,李芸又疼她,財務室也知道她和容六的關係,請假什麼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請了假,她心裡略微有些不安,接到符戀微的電話。
“今天中午一起吃飯?”
“我今天沒上班,可能不出去。”陸瑤說。
符戀微靜了靜,淡淡說,“瑤瑤,你確定要和容六過一輩子嗎?”
“怎麼了?”
“他精神有問題你知道嗎?”
陸瑤,“……雖然我一直說他有精神病,可是他還很正常吧?”
“昨天我開會後,我有一份文件落在付雲騰手裡所以又返回去拿,接着就看到容六,他精神真的有問題,你沒看到昨晚他的表情,像是殺人狂魔,付雲騰幾個人聯合在一起才制服了他。”符戀微淡淡說道,“他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然後我去查了他的病史,竟然全保密。”
陸瑤心中一陣鈍痛,想到了容六剛回來時的不對勁,真的是因爲精神有問題嗎?
容六,一定很痛苦吧。
“微微,就算他真的有病,我也願意陪伴他一起克服病痛。”陸瑤堅定地說。
“你別天真了。”符戀微說道,“精神病人發病的時候,根本就是一個瘋子,他昨天差點一槍斃了付雲騰,誰都認不得,說不定哪一天就是你。我知道你喜歡他,可你也要想清楚,對一個身上隨時能掏出一把槍的神經病男人,你確定你安全無虞嗎?”
“我先掛電話了,回頭和你說。”陸瑤說道,掛了電話,心中也不確定,她到底該怎麼辦,這時候離開容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容六有病,她也願意陪伴容六把病治好。
她上網查過許多資料,精神病人的家人是非常痛苦的,最著名的一個例子就是國外一名科學家,妻子那麼愛他,一輩子不離不棄,可最後還是以朋友的身份照顧他,無法再和他一起生活。
身爲精神病人的家人,極少能做到不離不棄。
她打起了精神,說不定,情況並不是那麼糟糕,至少,他沒有傷害她,他很乖,她說什麼,他就聽什麼,現在也很安穩地睡着了。
抱着樂觀的心態,陸瑤上網查了一些資料,如何與精神病患者相處。
越看資料,心中越是沒底,他們都說得非常可怕。
真的會那樣嗎?
陸瑤打電話給阿姨,讓她今天不要來了,她拿了鑰匙出門去買菜做飯,家裡隔音好,容六又睡得沉,陸瑤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做他喜歡吃的飯菜。
做菜並不是她的強項,陸瑤又是查百度,又是自己研究,總算弄出一桌子看起來比較可口的飯菜,已是下午一點多,容六應該睡夠了吧?
她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誰知道窗簾已拉開了一半,容六半閉着眼睛在休息,陸瑤坐過去,他睜開眼睛,又閉上了,陸瑤甜甜一笑,湊了過去,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他的脣上。
“嘿,美人兒,該起牀了!”
容六臉一黑,瞪她一眼,陸瑤笑得更甜了,捧着他的臉又是一個溫柔的吻,一點都不怕他的壞脾氣,只要不是昨天的狀態就可以。
他看起來已恢復正常了。
“你長這麼好看,又一幅海棠春睡圖,不是美人兒是什麼?”陸瑤笑眯眯地說,“今天我下廚,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快點來誇我。”
容六受不了她嘰嘰喳喳說不停,“你能做出什麼好吃的?”
“喂喂喂,雖然我廚藝不好,百度我還是會的好嗎?你不要小看了我。”陸瑤把飯菜都嘗過一遍了,非常可口,絕對是五星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