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蓁蓁也很納悶,段清緣是怎麼知道的?在段家時,張嫂做過幾回,每一回她確實盯着吃。可是,段清緣也不會看出來啊,因爲段清緣壓根兒就沒有正眼關注過她……
由於現在是在馮家,馮蓁蓁擔心自己的失態會被父母和兄長看穿,所以她又飛快調整自己。
“謝謝……謝謝你……”馮蓁蓁擡眸注視段清緣說,聲音有些虛怯、有些嘶啞。
反正此時,她的心情非常複雜,百感交集。
瞅見段清緣還是這番貼心,馮馭良夫婦的臉上又掛着愉悅的表情。
察覺到馮家人笑了,段清緣薄脣詭譎一勾,面容上再現一抹清冷,又偏過頭去,專心吃飯吃菜。
取悅馮家人,讓他們對自己無比放心,今天他的目的,又達到了。
見段清緣不看自己了,馮蓁蓁的視線又落回自己的飯碗裡。
“段清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他對我所做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我們的這一場契約婚姻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她一邊在腦海中思忖,一邊慢吞吞的吃菜。
這時候,馮媽媽望着她笑,也給她夾一把菜,正兒八經的問她:“對了蓁蓁,新的一年,你有什麼打算?你跟清緣……暫時有沒有……有沒有要孩子的計劃?”
後面的話,她問得吞吞吐吐,問完之後又瞄了段清緣一眼。
段清緣聽到馮媽媽的問題,又與馮蓁蓁一道,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因爲尷尬,馮蓁蓁臉色急變,連連搖頭,回答馮媽媽說:“沒有沒有,媽媽,我們還沒有……”
她生怕馮媽媽催促他們生孩子,那樣可就溴大了。因爲他們其實是假夫妻,很快就會離婚的。
“沒有?”馮媽媽微擰着眉、微眯着眼,半信半疑。
馮蓁蓁又對她點了下頭。
驀然,馮媽媽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左手一揮,滿不在乎說:“沒事沒事,沒有就沒有!畢竟你們都還年輕,你還在念大學……”
馮蓁蓁又點了下頭,低下目光,沒有再說話……
因爲馮蓁蓁不說話了,馮媽媽又愜意的望向段清緣。
與馮媽媽對視時,段清緣的眼眸仍舊是冷銳的,同時,也是清澈的。
馮媽媽衝他別有深意的笑,他是聰明人,立馬便揣測到了她的心思,主動講述,“岳母,你們不用操心我跟蓁蓁。而且她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一直好好照顧她,不僅讓她衣食無憂,更讓她不受一絲委屈。”
不止馮媽媽,段清緣的這番話語,馮馭良和馮海燾聽了也喜笑顏開。
馮馭良平視段清緣,表情謙虛和藹,語氣客客氣氣對他說:“清緣啊,蓁蓁還是在校大學生,沒有參加過任何社會實踐,得出去鍛鍊鍛鍊,將來也好小有所爲。所以你看看,能不能先想辦法,給她介紹一份實習工作……”
段清緣脣角微微抽搐,又衝馮馭良擠出一抹輕笑,語氣很溫和說:“岳父,這個不勞你操心。蓁蓁是我妻子,她的工作理應由我安排。”
段清緣說完又偏頭看着馮蓁蓁。馮蓁蓁一向跟他有默契,也配合的看他。此時,他的眼神佈滿溫柔,如那涓涓泉水,一絲不苟流進馮蓁蓁的眼裡。他還放下筷子,右手搭上桌,握了握馮蓁蓁的左手。
馮蓁蓁抿脣,回之他動人一笑,而後也對馮馭良說:“是啊,爸,現在我嫁人了,將來我的事業也不用你操心了。凡事,都有清緣……”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總是不由自主的配合他。或許,她貪戀他僞裝的溫柔吧。畢竟他的溫柔,是那麼那麼的吝嗇……
馮馭良聽之、看之,不禁更加欣慰,所有的喜悅,全部流溢在面容上。
“那好,那好。清緣,把女兒交給你,我真的很放心。”他說。他都不知道拿什麼詞語來形容段清緣的好。得此女婿,他覺足已。
馮媽媽和馮海燾的整體感受與他相似,看見段清緣和馮蓁蓁這麼和諧、這麼恩愛,都非常安心。
馮海燾拿起桌上的茅臺酒,站起身來,給段清緣倒酒,“來來來,清緣,今天,咱們兄弟兩人好好喝一杯……”
段清緣也形式性的跟馮海燾客套,最後他們一起喝酒……
下午,離開馮家,回段家的路上。馮蓁蓁坐在段清緣的車裡,坐在副駕駛員的位置上。
如往常一番,他們之間沒有交流和交際。段清緣專心開車、目不斜視,馮蓁蓁偏頭張望着窗外的風景。
時節臨近立春,飛雪變得像輕盈的蝴蝶,悄然傳遞還鄉的暖意,翩然追逐被風雨洗淨的烏瓦。午後的陽光明亮如珠線,一束又一束,刺眼耀人。珠線相連而爲水簾,風吹簾動,珠紅點點,琳琅滿目。
馮蓁蓁一直神情專注。反正現在她的態度就是這樣,段清緣不理她,她便獨自尋樂,絕對不再自討沒趣。
段清緣開車,速度較快,即使是在市區。開了一段時間後,飈上南二環高速。
馮蓁蓁依然張望着窗外的風景。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駛着駛着,段清緣突然扭頭,特意瞟她一眼。
“哼……咳……”段清緣又清了清嗓門,裝腔咳嗽兩聲,以把馮蓁蓁的注意力拉回來。
馮蓁蓁也如他所願,收回目光,落在近邊他的側臉上。不過,她還是沒有主動跟他說話。她的性子,一旦倔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動。
段清緣也大致猜到了,馮蓁蓁不會再對他殷勤和熱情。這一回,他率先開口,低聲問她,“你想找什麼樣的實習工作?”
馮蓁蓁心中再吃一驚,怔了一怔。她從來不認爲那會兒段清緣說的是真話,從來不認爲段清緣會給她找工作。她就死死的認爲,段清緣表現出來的一切友善,都是爲了哄騙她父母和兄長,跟她做做戲而已。
回過神後,她仍舊看着段清緣的側臉,冷然反問,“怎麼?你真打算給我找工作?”
段清緣又目視前方,目色黯然,簡單明瞭的回答,“是。”
馮蓁蓁忍不住笑了,笑容冷豔而甜美。搖搖頭後她又望向窗外,用瀟灑的口吻說:“那謝了。不用了。”
“哦?不用?爲什麼不用?”段清緣又輕聲詢應,工整的寬眉微微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