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光顧者,在邁入娛樂城大門的那一剎那,眼前的世界與身後的世界,一瞬間決然分開。火熱的氣氛讓人完全忘記了白天的繁忙與瑣碎,只有激情與忘我。在這裡喝酒、唱歌、搖擺、宣泄、哭泣,還能夠找回了久違的內心。
娛樂城有兩層,地下負一層和負二層。當街頭燈火闌珊時,城內的溫度早已點燃了空氣。無論走在哪一層,均可以聞到,空氣中瀰漫着燃燒的味道。
負二層有一個圓形的大舞池,每個晚上,都有一名蒙面的女子在那兒跳舞。然後,周圍無數的男人爲她尖叫、爲她吆喝、爲她瘋狂,甚至爲她一擲千金。
今天晚上,在池中跳舞的女子與往日的女子風格頗爲不同。
往日的女子,多跳熱辣撩人的拉丁舞、鋼管舞,而今天晚上,這一位蒙面女子,跳的卻是優雅古典的民族舞。
她穿着維族的白色長裙,玲瓏有致的身材並未暴露的太明顯。臉上蒙着一面青色的紗巾,翩然起舞的時候,整個人宛如從天上降落的仙女。
因爲看不到她的面容,加之她的舞姿又跳得那麼含蓄,所以這會兒圍在舞池邊觀賞她的男人寥寥無幾。其中包括穿着一身米色西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面如冠玉、氣質斯文的墨閱辰。
當女子的腳踝落地,完成最後一個節拍時,墨閱辰連連拍手,爲她稱讚。
“好,好!顧小姐,數月不見,沒想到你的舞技又有進步,更唯美、更銷魂了……”墨閱辰一邊語帶嘲意說、一邊慢下臺階往女子身邊走。
女子完全停下來,聽到他的聲音並不驚訝,緩緩回頭,瞠圓烏溜溜的眼珠子望着他,冷應他說:“謝謝誇獎。”
“呵……”墨閱辰始終面帶微笑,而且故意輕笑出聲,最後腳步停在女子半米之外。
這致使女子更加定睛的看着他,等待他說出想說的。
“顧小姐,你回a市有一個月了,一直忙着在暗處謀劃佈局,尚未跟段清緣碰面。而今天晚上,你終於可以跟他碰面了,我替你,約了他……”墨閱辰又告訴她。
他們之間的交談,聲音極輕、語調極低,也只有他們才聽得見。
聽到“段清緣”這個名字,女子眼神乍變。由原本的清澈、靈動,變爲凌厲、黯淡,充滿殺機。
“你約他?以什麼名義?不會是我吧?”她非常緊張的問,改而不滿的直視墨閱辰。
墨閱辰的面容,溫文和煦,如那碧波盪漾的湖面,又語氣幽幽說:“你放心,沒有提你。從頭至尾,他壓根兒都不知道我們也認識。我說一面跟他敘敘舊、一面跟他談談合作。”
隨即,女子眼中的戾芒又退去了大半,說:“那行,你跟他好好聊吧。”
現在的她,還不能跟段清緣見面。段清緣一直以爲她已經死了,三年前被馮馭良間接害死的,所以她不能貿然出現,她得選擇一個適當的時機。
這個時刻,墨閱辰又點了下頭,但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女子自有安排,並且她的計劃,老闆那邊已經通過,他不會無故要求她做改變。
“我去換衣服,失陪了墨先生。”女子又對墨閱辰說了一聲,而後繞過他上臺階,離開舞池。
墨閱辰又輕輕側身,回頭張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不知不覺間,他的脣角慢慢上揚,揚起一絲詭異而陰魅的笑。
女子名叫顧曼晴,是他的夥伴,同時也是段清緣的摯愛……
段清緣跟墨閱辰約定的確切見面時間還沒有到,所以,段清緣帶着馮蓁蓁,先找了一家西餐廳吃牛排。
馮蓁蓁並不知道段清緣的打算,吃牛排時忍不住問他,“接下來我們去哪兒?段……”她還是不知道怎麼稱呼他適合。
段清緣一直低頭吃着自己的那份,馮蓁蓁一問他,他手中的刀叉一齊停住。擡眸看馮蓁蓁,目光冷冽、深沉,並且帶着責備。
“叫我清緣。”他冷衝馮蓁蓁說。結婚以來,馮蓁蓁要麼叫他喂、要麼叫他段清緣,他早就十分不滿了。
馮蓁蓁一陣發悚、發愣,她不理解段清緣爲何會是這副態度,回過神後還是點了下頭,笑容清甜說:“好啊,以後私下,我叫你清緣。”
段清緣這下滿意了,又低頭繼續吃飯,不過,不忘回答她的問題,說:“吃完後我們去西漓娛樂城。”
“啊?娛……娛樂城?”馮蓁蓁又以爲自己聽錯了,怔怔的盯着段清緣。
說實在的,長這麼大,她從未去過娛樂城。在她看來,娛樂城就是一個供人花天酒地、放縱墮落的地方。她也不認爲段清緣會去這種地方,在她心裡,段清緣不僅是冰塊,而且是木頭。平時除開工作還是工作,沒有任何愛好,不懂得享受生活。
段清緣消除她的詫異和疑惑,又說:“我約了朋友在那邊,待會兒我們一起過去。我跟他談生意時你去打麻將,我給你錢,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段清緣的這番安排,令馮蓁蓁再次失語。
今天的段清緣,真心與以往不同,對她好了許多,沒有從前那麼冷得可怕了。所以,她的內心已經非常開心、非常滿足,暫且不再奢求其他,二話沒說又答應了段清緣,“好,我等你!”
段清緣對馮蓁蓁,很早便產生了一種複雜而特殊的感覺。他依稀記得好多年前的事。那時候的馮蓁蓁,扎着兩根馬尾巴,小臉蛋跟蘋果似的,站在他面前,身高只及他胸口,揪着他的衣角,昂着腦袋看他,哀求他收下她媽媽給的錢。
偶爾他還想:如果馮蓁蓁愛的人是他,他會對她更好……
晚上八點多鐘,a市西邊,整體環境更顯詭譎,且透着一種神秘的蠱惑力。
段清緣將座駕保時捷911泊在西漓娛樂城的露天停車場,然後跟馮蓁蓁一道下車。
墨閱辰早在負一層的淵明茶吧等着他。
剛出電梯,踏進這娛樂城的大門,馮蓁蓁便覺全身的細胞都在浮躁的蹦跳,非常非常的活躍。而且她身軀一怔,精神也開始高度集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