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紅不知道他這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又狠狠瞪他一眼,不耐煩說:“難不成我?我把他弄回去?我給他洗澡?他都這麼大了,你不吃醋?”
兒子都這麼大了,卻還得讓他替他洗澡。因爲甚覺滑稽,所以段延正的脣角神經又微微抽搐了幾下。
“不不不,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吧……他體積這麼大,一兩百斤,你哪裡弄得動啊……”他一面回答周衛紅、一面自言自語着。
見段延正答應了,周衛紅又不再說話,放心轉身進屋。
很快,段延正依照她所說的,架起睡得很沉的段清緣,準備回家……
馮蓁蓁流產住進醫院這件事情,也已經傳進了墨閱辰和顧曼晴的耳朵裡。
此刻,在一家裝潢高檔的西餐廳,墨閱辰和顧曼晴剛剛吃完午餐。
由於心情愉悅,顧曼晴柳眉微挑,好奇詢問墨閱辰,“墨閱辰,你到底打算把佛無心怎麼辦?還有,你猜當他聽說馮蓁蓁流產了,會是一副怎樣的反應?”
今天的墨閱辰,看上去也是那麼的瀟灑倜儻、春風得意。
他語氣悠悠,回答顧曼晴說:“我哪裡能夠猜得到他啊?你若實在好奇,我不介意帶你去眼見……”
倏然,顧曼晴秀眉挑得更高,身子也坐得更直了,說:“哦?你不介意,我還真想去看看……”
墨閱辰的脣角又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望了望門口,再對她說:“那走吧。”
顧曼晴又泛着一臉媚笑,墨閱辰起身之後,她也跟着起身……
此時,城西郊外的廢工廠裡,佛無心剛剛小憩醒來。Joseph依然就像他的影子,寸步不移伴隨着他。他從那張小牀上坐起身,Joseph便也坐起身。
不過坐起身後,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他就緊皺着眉,用力動腦思忖着什麼。
因爲他的眼皮子跳個不停,心跳也莫名其妙非常忐忑。
見佛無心沉思着,眉宇間盡是憂愁,Joseph不禁笑了一笑,而後儘量用客氣的語氣詢問他,“佛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對我說……”
佛無心不應他,因爲不屑應他,仍舊靜心想着心事。
不一會工夫,外面響起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由於這邊的環境十分安逸和靜謐,所以佛無心和Joseph都立馬聽見了。
因爲知道這是墨閱辰等人過來了,所以Joseph趕緊將自己手腕上的手銬打開。然後,他鎖好這個小房間的門,匆匆下樓,前去迎接他們。
此時過來這裡的人,也就墨閱辰和顧曼晴。
一見Joseph,墨閱辰和顧曼晴的腳步紛紛停住。
站在一樓大廳中央,墨閱辰詢問Joseph,“怎麼樣?那老頭子今天的情緒和狀態……”
Joseph連忙回答,“很平靜、很正常,也顯得憂心忡忡。”
墨閱辰又勾了勾脣,冷傲一笑。他再偏頭,斜眼睥睨顧曼晴,問:“你是自己先去跟他聊聊?還是同我一齊過去?”
顧曼晴稍稍想了幾秒,然後回答,“我自己先去吧。”
墨閱辰輕輕點頭,脣角的笑意絲毫不退。又對Joseph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帶顧曼晴上去。
顧曼晴之所以決定單獨會會佛無心,那是由於她要向他噴吐從前被他“包yang”的委屈……
當顧曼晴被Joseph帶到小房間裡時,佛無心正閉着眼睛坐着。
即便是聽見了他們兩人那麼明顯的腳步聲,佛無心也沒有睜眼凝望,完全無視他們的到來。
見此,Joseph啓了啓脣,正準備告訴佛無心說顧曼晴過來了。不料,顧曼晴連忙衝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聲張。
最後,Joseph當然聽從顧曼晴的,乖乖抿脣閉嘴,將未說出的話咽回去。
待Joseph邁着輕快的步子離開之後,此處小房間裡便只剩下佛無心和顧曼晴兩個人。此處的環境也靜謐得可怕,能夠聽見蚊子振翅的聲音、能夠聽見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佛爺,沒有想到吧?這輩子,你也會成爲階下囚,成爲一個沒有自由、任人宰割的人。”在觀察佛無心好久後,顧曼晴開口說話。
顧曼晴還以爲,在聽到她的嘲笑後,佛無心會有所反應,不再漠然、不再平靜。結果她想錯了,佛無心依然面不改色、一動不動。
而且,在她出聲之前,佛無心的心裡便已經猜到了,此時進來的這個人會是她。
遲緩好久後,佛無心也纔對顧曼晴說:“就算曾經想到了又如何?世間萬事萬物,總是處於不斷改變的狀態。沒錯,今日我成爲了階下囚,沒有自由。可是,那些囚禁我的人,誰敢保證哪天他們不會成爲別人的階下囚?”
佛無心話裡的意思,顧曼晴又輕易聽明白了。
“那你現在一點也不害怕嗎?”她又故意詢問。她就不相信佛無心不害怕,因爲他黑dao老大的身份,他們殺了他都不會有後顧之憂。
佛無心又無謂的回答,“既來之,則安之。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並非他認輸認命認栽了,只是現在,對於生死,他真心看得很淡。有時候他還覺得,早點下去陪馮延薈,沒有什麼不好。他今生唯一的期盼,也只有馮蓁蓁。
見佛無心還說起了大道理,顧曼晴又不禁輕蔑撇脣。因爲她依然不相信,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不怕死。
“其實,你可以決定你自己的生死。而不是由命決定,由天決定。”她又提醒佛無心說,“我們中國還有一句話,叫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下子,佛無心終於冷冷一笑。一直以來他都非常不解,不解顧曼晴爲何恨他入骨,今天他便將疑惑問出來口。
他問:“你爲何要跟墨閱辰爲伍?這四五年,我對你不好嗎?當初不也是你自願留在我身邊的嗎?”
佛無心主動問起這些,又惹得顧曼晴面容上戾氣更盛。
“好嗎?這四五年,你對我好嗎?”她又輕聲反問佛無心,定定凝視着他。回憶這四五年,每一天她都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而且佛無心的骨子裡瞧不起她,歸根結底,只是把她當成一隻ji。需要她時,縱情蹂lin。不需要了,踹開唾棄。
佛無心又忍不住一笑。不過這一回,他的笑純粹是在嘲笑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