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淼和陸冉冉在幾名男子的跟隨下出了那家茶館,攔下一輛車,趕緊坐了進去。
待車子開遠,顧小淼警惕的往後面看,見沒人跟上來才鬆了一口氣。
“小淼,那些人爲什麼要抓你?還有那個‘先生’,你見到他了?跟你說什麼了沒?”陸冉冉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一串的問題像連珠炮彈一樣。
顧小淼自己都還是一臉懵逼,回想起那個奇怪大叔說得荒唐至極的話,心情就彷彿打了個死結,亂成一團,他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她怎麼可能是洛氏千金?以她這十九年來的悲催體質,她居然還有公主命?開什麼玩笑!
但反過來想,如果那個怪大叔說得是真的,她真的是十九年前洛氏遺失的孩子……
顧小淼忍不住顫抖起來,一股涼意從心臟蔓延到指尖。
那麼從騰北夜闖入她家那天起,到今日發生的種種,都是謊言……就連她早年去世的母親,也欺騙了她,她這十九年來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陸冉冉察覺到顧小淼不對勁,握住她冰涼的手,輕聲喚她,“小淼,在想什麼呢?”
顧小淼恍然回神,轉過頭來看冉冉,眼眶竟然紅紅的。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
顧小淼忙搖頭,假裝揉了揉眼睛,把車窗關上,“風太大了,眼睛有點不舒服。”
“小淼,你告訴我,是不是那些人對你說了什麼?”陸冉冉一本正經的問,她太瞭解顧小淼了。
“沒說什麼,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話,我都沒放在心上。”顧小淼趕緊把話題扯開,“今天中午就不去你家吃飯了,你記得跟你媽說一聲。”
見她不想說,陸冉冉沒有再問,點頭回應。
之後車裡沒有了聲音,顧小淼渾身鬆弛地靠着椅背,把臉埋在衣領裡,露出一雙灰色憂鬱的眸子盯着窗外。
她手裡緊捏着一枚心狀貝殼的一半,這是那天夜裡她和騰北夜在漫羅灣撿的,還有一半在他那裡。
捏得太緊的緣故,貝殼的棱角深刺進掌心,彷彿疼痛才能緩解她的心慌和不安。
她爲什麼要相信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不相信騰北夜呢?顧小淼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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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
車先把陸冉冉送回家,然後再把顧小淼送回醫院。陸冉冉下車前,顧小淼再三叮囑她,今天的事一定要保密。
下車後,她小跑進醫院住院部大門,額上一層薄汗黏住了凌亂的劉海,衝進電梯便按下按鈕。
看着樓層數字上升,心裡就像有千隻螞蟻啃噬一樣躁動不安,她現在只想快點看到騰北夜,也許站在他面前,看到他平靜似水的臉,她就沒有這麼多疑問,也不會胡亂瞎想了。
“叮”得一聲,電梯門還沒完全打開,顧小淼就大步走出去。
她先是去了病房,沒有一個人,東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
之後顧小淼把醫生辦公室,復健室,休閒室,後花園……整棟大樓都跑遍了也沒有找到騰北夜的身影。
就連風行風影他們也一併像蒸發了一樣,完全沒有他們的蹤跡。
顧小淼一身大汗淋漓,手機捏在手裡卻無法接通,她奔波在醫院走廊,快要瘋掉了。
他們去都哪了?
顧小淼腦袋裡蹦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難道這麼多天都只是她以爲的一個夢?兩個月前的相遇是刻意安排,她被所有人矇在鼓裡,所以今天事情敗露他們統統都消失了?
不會的,不會的……
顧小淼又回到了騰北夜的病房,房間裡屬於他的那股氣息依然還在,只是清潔工人開始收拾東西了。
她這才發現,房間裡的東西已經搬空了!
“咚”得一聲,顧小淼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顆心不斷下沉。
“小姐,您坐在這裡幹嘛?您怎麼沒跟他們一起啊?”清理工人發現了顧小淼,也似乎是認識她。
顧小淼擡起臉,一層薄薄的水漬,不知是汗還是眼淚,張口喃喃道:“跟他們一起……他們走了?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突然抓住清潔工的手,急急問。
“小姐,您別激動。”清潔工嚇了一跳,忙將她扶起,“住在這裡的騰先生今天上午就出院了啊,您不知道嗎?”
顧小淼一聽,愣住,臉上的表情不知如何形容,就好像本就失望,此刻卻經歷了更絕望的事。
良久,她冷靜地問:“他們走多久了?”
“大概一個多小時。”
“知道了,謝謝。”
……
顧小淼渾渾噩噩的走出醫院,從之前進去到現在出來,這一段時間裡,她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好像從鬼門關走過一遭,渾身冒冷汗,四肢乏力。
接觸到強烈的陽光,她伸手擋了擋,眉眼間全是疲倦。
她攔了一輛車,回到單身公寓。
一進房間就把自己摔在牀上,扯過被子矇住頭。
她一直在冒虛汗,手心背心都溼透了,可是她很累,不想再動了。蹬掉腳上的鞋子,翻了個身,摸到手機,指尖顫抖地摁下了分外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顧小淼掛斷,扔掉手機,閉上沉重的眼皮。
她從來都沒有這麼疲憊過,像被抽了筋骨似得,軟得一絲力氣都沒有,大腦無法思考,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
顧小淼醒來,已經是下午五點。
她身子像着了火一樣滾燙,口乾舌燥,頭暈乎乎的,身子動一下都難受。
伸手,從牀腳摸到手機,點開,乾乾淨淨一條未接來電和短信也沒有。
顧小淼迷迷糊糊得找到聯繫人,編輯短信。
“妖孽,我發燒了。”
刪除。
“我好難受,你來找我好不好?”
刪除。
“爲什麼不接我電話,我想你了。”
刪除。
寫寫刪刪,最後發了一條,“你在哪?”
等了好一會兒,收到了回覆。
“我在忙,下課後自己回家,早點。”
看到短信,顧小淼心冷了幾分。
“你在幹嘛?”
編輯,發送。
然後沒有回覆。
她不死心,又發了一條。
“我難受。”
等了很久很久,她收到短信。
“怎麼了?我讓家庭醫生過去。”
顧小淼仰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耳邊的牀單溼了。
她想了很久,拿起手機。
“騰北夜,我們先分開一陣吧……”
敲下這排字,花了她一身力氣。
最後,發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