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凌易楠,對於女兒的偷聽本已動了怒,她倒好,還要反過來勸說自己?
“夠了!不要再說了!出去!”凌易楠滿臉威懾,幾乎是怒吼着指向門外。
凌涵美被這樣的爸爸徹底嚇到了,她的眼裡噙着淚水,從小到大,爸爸對自己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今天,他竟然朝自己大吼。
“凌涵美,我再說一遍,這件事情我已經籌劃了大半輩子,不會因爲任何人而放棄!不要你幫我,但如果你敢在老爺子面前透出半點風聲,那就是存心置我於死地!好好想想這些年,我是怎麼對你的?!”凌易楠語氣強硬,他不得不擔心女兒有了丈夫會忘了爹,一旦爲請求寬大處理,而傻到把事情攤出去,那一切就都完了。
“爸爸……”凌涵美沙啞着嗓音喊着,帶着極力隱忍的哭腔:“您這麼做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害了媽媽,害了我,害了這個家!”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將成爲世界首富!!”一個被金錢迷昏頭腦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聽得進逆耳的勸告。
凌涵美不敢多停留,這樣的爸爸,已經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於是她轉身,緩緩地,一步一步拖着無力的步伐走出了書房。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雙手環膝地坐在木地板上,呆滯的眸光落在窗外花期已過的薔薇藤蔓上……爲什麼?爲什麼要是爸爸?
爸爸的秘密令她一時半會兒無法消化。
她已經知道爸爸態度堅定,是不可能回頭的,做爲凌家的女兒,冷家的外孫媳婦,凌涵美覺得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中。
爸爸要刺殺冷廝宸,凌涵美也是一陣心驚,她從來都不希望他死,她只希望廝炫比他優秀,比他權高位重。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媽媽推開了女兒的房門,“涵美,原來你在這兒,媽媽飯都做好了,下快去吃飯吧。”
落地窗前,凌涵美轉身隨媽媽出了房,“我去叫承禹和易楠。”說着,凌媽媽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承禹哥早走了。”凌涵美淡淡地說,不等媽媽愕然,她緊接着道:“媽媽,你們吃吧,我先回去了。”
“回去?”凌媽媽趕緊折回女兒身邊,“你不是剛回來嗎?剛纔都說要多住幾天,怎麼就……”
“媽媽。”凌涵美輕聲打斷,她不想過多解釋。只是不想面對爸爸。
凌媽媽一陣警覺,“涵美,是不是……是不是媽媽不該留你承禹哥下來吃飯?如果是,媽媽以後不留他就是了。”
“不是。”凌涵美轉身往樓下走去。
凌媽媽趕緊跟上,“涵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嘛!你跟媽媽說說啊,這樣憋在心裡,媽媽很着急知道不?孕婦要心情好……”
“讓她走!”身後,凌易楠突然冒出來,他不溫不火的聲音透着些不悅。
凌媽媽一愣,正要轉身。
凌涵美已伺機跑下了樓,她擰起沙發裡的包包便大步往門外走去……
“涵美!涵美你慢點!別摔着了!”凌媽媽踩着高跟鞋一路追下,差點崴到腳,卻還是沒有追到女兒。剛到大門口,只見女兒鑽入一輛的士,然後揚長而去。
凌媽媽心急如焚,她返回屋裡,對正邁着悠悠步伐下樓的老公一陣斥責:“易楠!到底怎麼回事!涵美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怎麼能趕她走呢?!”看剛纔這情形,她已經猜到父女之間一定是鬧出了什麼不愉快。
“我怎麼趕她走了?”凌易楠溫聲說。
凌媽媽卻氣不打一處來,“那你應該留着她啊!你不惹她生氣,她會走啊!回來的時候還那麼高興,說是要多住幾天……”說着說着,凌媽媽眼裡泛起了心酸的淚花。
自從女兒嫁出去後,她對女兒是日思夜想,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久聚了,卻……
“好了,吃飯去吧。”凌易楠往餐廳走去,“涵美就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過幾天就好了。”
事已至此,還能怎樣?
凌媽媽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這一整天,她都心緒不寧。
凌涵美回到家時候,廝炫還沒有回來,她思緒飄遠地坐在客廳裡,直到有菲傭推着餐車走來,餐車裡滿是營養餐。
菲傭將一隻陶瓷小碗和一隻銀勺遞到她手裡。
“少奶奶,味道怎麼樣?還適合嗎?”菲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吃,然後觀察着她的神色。
“嗯。”凌涵美吃了幾口,柔柔地說:“有營養就好,以後不要管合不合胃口,知道嗎?”做爲媽媽,她只希望寶寶能健康。
“我知道了。”直到守着她吃完,菲傭將一隻潔白的手帕遞給她,輕輕擦拭着脣角。
菲傭才離去……
傍晚的時候,冷廝炫回來了,走進客廳,見着沙發裡的凌涵美,他一怔,“你怎麼回來了?”
凌涵美取下藍牙耳機,“廝炫,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冷廝炫心神一凜,是不是又有什麼事?瞧她這臉色……
他在她身旁坐下,有菲傭端來兩杯果汁,“說吧。”
“廝炫……”凌涵美小心翼翼地凝視着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凌涵美雙手輕輕握在一起,“如果一件事情是你執着了大半輩子的,但這件事情如果成功還好,一旦失敗很有可能就會搭上自己甚至全家人的性命,你還會堅持嗎?”
冷廝炫彷彿一驚,下巴有些薄怒地擡起,盯着這個輕聲問他的女孩,難道,是她察覺到了些什麼?
“你,什麼意思?”他皺心一皺。面容陰沉下來。
他的這種表情變化讓凌涵美措手不及,她神色有些發僵地看他,“怎……怎麼了?”
她的無辜讓冷廝炫失去了判斷,“我不會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如果真要回答,那我會選擇堅持到底!”說完,他起身離開。
凌涵美有些愕然地望着他大步凜然地離開,他幹嘛要這麼激動?她困惑不已,原本已經夠心煩的,現在好了,更煩了。
這些天,凌涵美還是嚮往常一樣去明月山莊給外公送藥,只不過熬藥的事就交給了一個信得過的菲傭,她傳授給她一些熬藥的技巧。
熬出來的效果跟自己親自熬是一樣的。就連外公也沒有喝出來。
爸爸的事,在冷家人面前,凌涵美當然隻字不提,但廝炫是她老公,那天也就暗示性地問了一下,沒想到他反映如此之大,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敢和他提起。
直到,這件事情凌涵美打算撒手不管,當作全然不知的時候。
廝炫的別墅,來了一個電話。
而這個電話,原本應該由廝炫接聽,可由於種種原因,被凌涵美接到了。
她也是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才接的,因爲那是嘉惠的來電。是婆婆的來電,沒有不接的道理。
接通,凌涵美還沒來得及講話,嘉惠警惕的聲音小聲地傳來,“兒子哪,金庫的結構圖媽媽可是找遍了整個明月山莊,就是沒有找到啊,你說這老爺子會不會藏在身上呢?”
那頭的聲音小聲警惕,而這邊接電話的人,早已駭然驚住。
握/住手機的手指都有些發抖,然後她摁斷了通話,整個精神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這麼看來,那天自己問廝炫那個假設性問題的時候,他那種反常的反映都可以得到合理解釋了。
原來,他也有同樣的野心……
天吶,凌涵美剛剛平靜的心,再一次變得緊張不安,甚至是惶恐起來。爸爸和廝炫,兩個最親近的人都在幹這種危險的事情……
她還沒反映過來,手機又一次響起,還是嘉惠!
凌涵美一陣心驚,冷廝炫卻已走到她面前,“誰打來的?”
她擡眸,他從她手裡接過手機,一看來顯,是媽媽,他從容地接通了,“媽。”
“你怎麼掛我電話呢?”手機那端,嘉惠一通指責。
“掛電話?我沒有啊。”冷廝炫覺得好無辜。
凌涵美背脊微微有些僵硬,神色發僵,觸上冷廝炫由溫和變得鷹鷙的眸光。已然可以猜出嘉惠在電話裡把剛纔的通話內容都說了一遍。
果然,他掛了電話,眉心微顰地看向她,“涵美,你都聽到了?”他聲音低沉透着濃濃的不悅。
“你,也在打金庫的主意?”凌涵美簡直不敢相信,她臉上有些不安。
冷廝炫神情一片肅然,“我可以當做你什麼都沒問。”他不想把她席捲進來。也不想她破壞自己的計劃。
“廝炫……”凌涵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怔了一下,“是不是……你要我天天給外公熬的藥,是不是有問題?”他連自己家的東西都惦記,哪會真心對外公好?
果然,冷廝炫神色一變,“是又怎麼樣?”他以一種隨意的態度承認了。
他的不解釋,令凌涵美的心底,某一處地方,突然一點發澀的疼痛,“……你在利用我?”
冷廝炫大手輕輕擡起,指腹柔柔地撫過她標緻的臉龐,“你是我老婆,本該幫我,不是嗎?”
老婆?做這種事的時候就是老婆了嗎?對於這樣的解釋,凌涵美無法接受。既然是老婆,爲什麼不能提前把事情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