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知道，這是每天媽媽都要經歷的過程。
沈如畫的精神極度不穩定，醫生說，她再這樣下去，真的活不了太長的時間了。
如歌很害怕。
雖然媽媽很討厭自己，每天都在罵讓自己去死。
可是如歌還是覺得，如果沒有了媽媽，那自己真的是孤兒了。
她不想變成孤兒，她想好好的活下去。
既然來了這個世界上，就該好好的活下去不是麼？
好不容易等着病房內的聲音消停了一點，如歌才起身，進了門去。
沈如畫已經睡着了。
累的睡着了。
如歌拿了掃帚來，將病房內打掃乾淨，然後給沈如畫擦臉，梳了頭髮。
看着沈如畫自己把自己的手撓的都出了血，如歌的眼圈紅紅的，落了淚。
“媽媽，你爲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就算是世界上沒有人愛你，我一樣愛你，不管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都愛你。”
如歌哭着說着，然後自己又擡手，擦了眼淚。
收拾了一切，如歌才起身離開，拎着袋子，到療養院的草坪上去，收拾垃圾桶。
垃圾桶裡，偶爾有一些被人丟棄的瓶瓶罐罐，如歌每次收拾的時候，都會挑選出來，然後自己留下，等到攢的多了，再借療養院的自行車，拿去廢品站賣掉。
攢下來的錢，可以給媽媽買一些零食和好看的衣服。
每一天，這個時間都是如歌最開心的時間了。
收拾完了垃圾之後，一般就是傍晚了，這裡沒有人來，如歌便一個人在草坪上練習白天在學校看來的舞蹈。
藍天白芸，草坪小湖，鳥兒，陽光，都是她的觀衆。
這裡，是她的舞臺。
秦司墨站在湖邊的石子路上，看着她一個人翩翩起舞。
這一刻，她就像是一隻高貴優雅的天鵝一樣。
秦司墨的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她。
是什麼時候開始結下這段緣分的？
或許，是在自己被沈如畫綁架的時候吧。
他當時就在想，是什麼樣的仇恨，能讓沈如畫那麼恨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
他覺得，那個孩子，一定很可憐。
五歲的時候，他自己找到了沈如畫的位置，來看到了那個剛出生的如歌。
大大的眼睛，像是黑寶石一樣的漂亮。
他開始接濟她，偷偷地來看她，看着她從一個小不點長大，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或許以前，秦司墨還不明白自己的感受。
只覺得，他對如歌虧欠，是可憐，是同情。
可是今天，看到韓流年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秦司墨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種嫉妒。
他不想看到任何的男生出現在她的身邊。
正在這時，如歌也看到了秦司墨。
“秦哥哥？”
如歌一驚，急忙跑了過來，看着他。
“你怎麼來了？”
秦司墨輕笑，“來看你。”
如歌笑笑，“我沒事，比賽還順利嗎？”
秦司墨點點頭。
“挺可惜的，沒有機會看了……”
如歌說着，聳肩，有些難過。
秦司墨看着她的頭髮，伸手去撥開她額前的劉海兒，“怎麼剪了？”
如歌急忙退後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沒事……就是覺得，短髮更利落一些，我平時幹活很多，長頭髮比較麻煩。”
看着如歌避開了自己的手，秦司墨的心裡，有些像是被針扎一樣的疼。
“如歌，你生我的氣嗎？”
秦司墨看着她。
如歌急忙搖頭，“不會，我哪裡會呢……”
“只是秦哥哥，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的好。”
秦司墨心痛，看着她，“爲什麼？”
“我怕你女朋友會誤會……”
如歌擡頭，怯怯的看着秦司墨。
“秦哥哥，我一直只是把你當成是哥哥而已啊，我想你也是，所以我們還是少見面，免得被別人誤會什麼。”
秦司墨的眼神裡，深意驟然加劇。
只是哥哥嗎？
原來是這樣啊。
秦司墨抿脣，繼而笑着看着她，“好，也好……”
他看着如歌，“那哥哥告訴你，韓流年你也少接觸一點，他很多女朋友的。”
如歌一驚，“很多女朋友？”
秦司墨的心裡忽然有些得意，背後說人壞話的感覺，居然是這樣的。
“對，不信你就去他學校門口看看，他身邊都是妹子。”
如歌笑了，“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也沒事，我又不喜歡他。”
說着，如歌伸手撿起了袋子來，“秦哥哥，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秦司墨點點頭，看着她轉身離開。
回了家，已經是夜裡了。
秦司墨進了家門，雲小軟正在塗指甲油，看着他回來，皺眉道：“司墨，你怎麼晚上沒回家吃飯啊？”
“在外面有約了。”
秦司墨淡淡的說着，看着秦崢，微微低頭，“爸。”
秦崢點點頭。
“有約了？”雲小軟彷彿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司墨，我聽流年說，你今天去看蓮蓮的比賽了？怎麼樣啊？”
秦司墨點點頭，“看不太懂，我不是很瞭解。”
雲小軟看他對徐蓮蓮好像沒什麼興趣的樣子，眼珠子轉了轉。
秦司墨上了樓，洗了個澡，穿着睡衣坐在書桌旁。
打開了抽屜，秦司墨從抽屜裡，拿了一本書出來。
書頁裡的中間部分，夾着一張照片。
是初中畢業的如歌。
她穿着跟大家一樣的校服，身姿清瘦。
一張小臉上，興奮，開心。
這是秦司墨去參加她的初中畢業典禮的時候，偷拍的。
一直被他留在自己這裡，每天晚上，都要拿出來看一看。
這份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秦司墨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這份感情已經根深蒂固了。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司墨，我是媽媽，我進來啦……”
秦司墨一愣，急忙伸手將書合了起來。
下一瞬，雲小軟已經走了進來。
“給你煮了餃子做宵夜，吃點吧。”
說着，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
秦司墨起身，走到沙發前坐下，道：“媽，我是真沒胃口，你不用麻煩的。”
雲小軟看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什麼心事，看你的樣子就看出來了。”
秦司墨沒做聲，但還是拿起了筷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