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深藍色海水漸漸地趨於平靜,深黑的天際在這個時候漸起朦朧的橘紅色光圈,與天相接的海平面上,緩緩地升起一輪耀眼的紅色光球,照映的整個光華大地溫暖一片……
是的,天亮了。
警察局,公共休息室。
四周圍的窗簾,全都被拉起來,整個休息室都是黑濛濛的,卻在窗戶位置上,敞開落地窗,陣陣清涼的冷風掀起黑白相間的窗簾,吹進內室裡。弄的房間四處既黑暗,又冰冷。
就在靠近落地窗邊起的位置上,倚站着一名男子,他整個偉岸的背影都漸隱在黑暗中,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臉輪廓,只是從他的身上,不斷地釋放着莫名的悲傷。
休息室的大門輕緩緩的被打開。
柴榮翊,季風,藍斯,翟旭耀和葉倉五人在打開門的時候,驟然從內裡聞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季風率先皺緊眉心,擡起頭來看着那個背影,有幾分不悅的走進來,說:“你真是不要命了!!”
他們邊向內走邊看向白色的地板上,全都橫七豎八的躺倒着啤酒瓶,紅酒瓶,甚至還有一瓶未喝光的波爾多長相思,酒液就順着瓶口緩緩的流出來,地板上那清香的液體,彷彿還釋放出來陣陣幽香的味道。
柴榮翊幾人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卻再看向那人的背影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就這般站在季風的身後,雙眸紛紛閃爍着陣陣痛苦疼惜的光芒,不作聲的看着他。
“怎……怎麼樣?”霍耀庭說這話的時候,沉沉的喘息了口氣,卻仍然沒有轉過頭來看他,只是背對着季風,聲音沙啞,略微低沉的問,他彷彿還帶着幾分微弱的期盼。
“你想要什麼結果?”季風淡淡的反問他。
“她……是死……還是……活?”霍耀庭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瀾,彷彿出事的不是他的未婚妻,那個他還沒有來得及與她共度一生的女孩。
翟旭耀的雙眸一閃,好心疼的盯緊霍耀庭的背影看,他知道這個男子越平靜的對待這件事,他所承擔的痛苦就越重。
季風重喘口氣,知道有些事不能瞞着他,也無法瞞着他,他的雙眸快速地一閃,後腦陣陣快速地運轉起來,想着要怎麼說才能對他最好,猶豫間,正想要說話時,卻聽到一陣低沉的聲音,迅速地傳到他的耳裡……
“她真的死了,對不對?”霍耀庭率先沉沉的說出這個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的事實。
季風等人剎時擡起頭,看向他怔然的一愣!
季風風輕雲淡的眸子,漸起了一層白茫茫的水霧,他喘息着氣息,終究還是狠下心來,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咬緊牙根,沉重的點點頭,說:“是!!現場留下的戒指,還有血液,毛髮,以及那點血肉,都證實了她真的……死了。”
他說到死這個詞的時候,稍稍頓了頓,胸膛裡陰鬱的氣息從進入法醫鑑定科時,就沒有停歇過,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懷着怎樣一種心情站在手術檯前,跟着那倆名法醫鑑定顧希雯身上的遺物,甚至是在化驗DNA的時,他差點承受不了這點疼,而飛撲出去……這是他作爲一名醫生,最手足無措的一刻……
“好……我知道了。”出乎意料,霍耀庭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柴榮翊溫潤深邃的眼瞼,微微垂下幾滴痛苦的淚水,可仍然執着的看着霍耀庭那依然不肯轉過身來的背影,別人或許不瞭解他,可是他們,陪着這個男人走過了生死,走過了風浪,難道還不瞭解他在想什麼麼?想要安慰的話語,卻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重喘着起伏不平的心臟,看着他說:“耀庭,想哭就哭出來吧……這個地方只有我們幾個人……”
霍耀庭並沒有說話。
“我們會爲她報仇!!!一定會!!我已經讓修羅和摩爾根秘密的進入到警察局的信息系統,我們會搶先一步把顧希雯出事時候的監控視頻給調出來!!老大!!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爲她報仇!!”藍斯強喘着胸口的一口氣,猩紅的雙眼,也溢着團團淚水,微垂在倆側的雙手,陣陣緊握,又陣陣放下,再陣陣握緊,十指收緊間,泛白的骨節竟然也咯吱咯吱的作響!!他只是低沉着聲音,任由憤怒地心臟迸發出熾熱燃燒的火焰,看向霍耀庭說。
“還有事麼?”霍耀庭依然沒有迴應藍斯的話,只是淡淡的在看向窗戶上的那片黑,竟也深邃的看不到他的眼底……
“因爲這牽扯到了命案,所以警察會先做完筆錄與記錄,把蘧樫所有物證拍照存檔後,差不多就能領走希雯的遺物了……”葉倉他們幾個人因爲一晚上沒有睡覺,再加上酒店那邊要安撫賓客,應對記者,他們的身體出現極度的透支,失去顧希雯,他們是很痛,可他們也知道,他們的痛,只是輕微的,因爲有人,比他們更痛!!
翟旭耀擡起頭,看着霍耀庭那孤獨寂寞的背影,隱藏起了最深層的痛楚,他重喘着氣息,雙眸閃爍着銳利地光芒,看向他說:“今天一早,葉凱就向新聞媒體宣佈,蕭睿已經決定把蕭氏集團的總部遷回法國。這消息傳達出來的時候,把整個商界都給震動了,甚至是還引起了蕭氏集團股票的上下浮動……”
“他終於還是行動了……”霍耀庭的聲音有幾分沙啞的說。
“你早就知道他會把總部遷回法國麼?”葉倉眼見霍耀庭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麼過大的反應,也沒有表現出來什麼極高的興致來,他的雙眸流動着幾分不解,卻也知道因爲顧希雯的出事,定然對他造成了重大的衝擊。
霍耀庭淡淡的說:“蕭睿先是掃清了蕭家倆父子在歐洲的勢力,最近一段時間,秘密的向法國調派人手,甚至是調派了他的親信,現在法國子公司幾乎全部是他的人……”
“原來他早就有所動作!!”翟旭耀和葉倉倆人異口同聲的說。
“還有事麼?”霍耀庭彷彿又恢復了平常。
“還有……葉凱說蕭氏集團遷回法國後,會把C城的公司作爲子公司,而我們與蕭氏集團的合作案也會繼續進行下去,不過他不會再繼續跟進,而會派另一名副總與我們進行接洽……”葉倉欲言又止,他話剛說完,就提起眼皮,緊繃臉龐,有些緊張的看向他說。
蕭睿意欲何爲,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
怕是顧希雯的死,已經傳到了蕭睿的耳裡,他如此撕破臉皮,給國際下馬威,無非就是想給顧希雯報仇……
“知道了。”霍耀庭又是一反常態的淡淡說。
“…………”葉倉怔然的看着他,從他們幾人一進門開始,就沒有回過頭來,甚至是連語氣都是平淡的就如日常那樣,彷彿顧希雯的死,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這讓他實在是有些不理解,也不明白,反倒是他,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
柴榮翊心中悲慟,兄弟這麼多年,他在想什麼,自己又不會不知道?他唉了一聲,有幾分無奈的說:“耀庭!!這輩子,我還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次就當我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哪怕你摔東西,罵人,甚至是去報仇,我都跟在你的身後,我只求你,不要這麼折騰自己……”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臟一陣的抽疼!!
“你以爲你喝這麼的酒,顧希雯就會死而復活麼?你以爲你喝這麼多酒,你就能在夢裡見到她麼?你就能生生世世的在夢裡與她作伴一輩子麼?霍耀庭!!你醒醒!!你醒醒!!她已經死了!!死了!!你這樣的折騰自己,她只會傷心!!只會難過!!你這樣還算什麼愛她?”季風雙眼突然一閃,眸光銳利的看着他,甚至一反常態,強喘着窩在心裡的一口氣,就想要衝上前去,狠狠地把他給打醒!!
霍耀庭聽着這話,背脊微微一怔,背對着他們的身體,終於緩緩的開始扭轉過來……
衆人屏住呼吸,紛紛擡起頭來看他!!季風更是雙眼一眯,緊凝雙眼盯着他!!
帥氣的臉龐上,深邃銳利地雙眼流轉着如王者般的光芒,堅-挺的鼻翼,性感而誘人,薄脣淡淡的開啓,極富有貴族迷人氣息,舉手投足間,依然不損他混血兒的尊貴氣息,雖然一晚上沒有睡覺,濃密的眉宇,有着一些淡淡的眼袋,可他渾身上下卻依然釋放着迷人的氣質,他就這般看着面前的人,雙眸轉動着幾分溫柔的光芒,卻緩緩的轉頭,看向一旁,緩而溫柔的一笑,揚起手來,作輕挽着腰間的姿勢,出乎意料的笑說:“誰說她死了?她不是就在我身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