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
Death淡漠的半蹲下身子,伸出手,緊緊地握着顧希雯拿着叉子的右手,雙眸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失望與無奈,“爲什麼老是這個樣子?”
顧希雯仰着頭,豆大的淚珠止不住的嘩嘩的往下流,“對……對不起??”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Death冷冷的從顧希雯的手裡奪過叉子,緊緊地攥在手裡,搖搖頭,“我對你真的好失望??”
“…………”顧希雯猛地擡起頭,眸中含淚,看向對面的男子,突然,鼻子一酸,哭的更厲害了。
“是啊?你對我失望是應該的??我好恨啊??爲什麼他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踐踏別人的尊嚴??爲什麼要這麼糟踐我的真心???難道我的感情就是一坨屎??他想到我的時候,就好好地對我,用不到我的時候,就把我轉身送給別人??我就這麼廉價麼???人的感情真是脆弱??一點都經不起考驗,青梅竹馬,都他媽的是放狗屁??他憑什麼可以和那個女人幸福?他有資格獲得幸福麼???這種人渣怎麼不去死啊??啊啊啊啊???”顧希雯突然情緒失控,顫抖着身子,絕望的搖着頭,捂着耳朵,放聲痛哭起來。
這是顧希雯第一次直面方犀的背叛,以前哪怕是親眼看到方犀因爲名利,把她送到別的男人的牀上,看着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也只是壓抑着,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如今,她的情緒,已然崩潰。
顧希雯真的特別不理解方犀的思維,搞不懂他竟然真的可以爲了那些莫須有的東西而把她賣給別的男人……就算他不愛她,不喜歡她,難道過去十幾年的情誼抵不過一個小小的特別助理?顧希雯知道很多大道理,以前那些安慰自己的話她都記得,可是,一旦讓她真正的面對,她就會膽怯,會崩潰。
有時候,同樣的道理,我們能安慰的了別人,卻安慰不了自己。
顧希雯一直在和自己說,不介意,不要在意,因爲方犀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所以不值得,不值得??可是,她越這麼說,反而在內心深處,越忘不了方犀曾經對她的傷害。
Death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把叉子放在餐桌上,然後又蹲下來,雙手扶着顧希雯的雙肩,再靠過去一點,輕輕地將她攬在懷裡,柔聲安慰道,“別哭了……再哭我就把你賣掉??”
一聽Death要把她賣掉,顧希雯哭的更兇了?
“……你們都不是好人??”顧希雯靠在Death的胸膛上,鼻子吸溜吸溜的,哽咽着。
Death輕笑說,“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笨女人,要不是他把你賣給我,你又怎麼會遇到我呢?”Death淡淡的說。
顧希雯眸光閃爍,睫毛上粘着淚珠,憤怒地說,“你就知道欺負我??”
“那你也得心甘情願讓我欺負啊??”Death又往緊摟了摟顧希雯,讓她緊緊地貼着自己。
見顧希雯的心情漸漸地放鬆了下來,Death索姓整個人坐在地板上,靠着餐桌的柱子,修長的雙腿伸展在兩邊,邊摟着顧希雯,邊說,“你和方犀到底怎麼回事?”U72l。
他的女人,不能見一次初戀情人,就哭一次,情緒失控一次??
這讓他很惱火??
“…………”顧希雯抿脣,下意識地往Death的胸膛上靠了靠,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頓時好安心地說,“他……他是我的初戀?”
“嗯?”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我的鄰居?”
Death沉默不做聲,閃爍着眸光,耐心的聽着她說自己的故事。
“自從我有記憶起,我們家就一直住在以前的那個小四合院,方犀就住在我們的隔壁。雖然那時候過的不富裕,但是,我們一家三口卻很幸福。我曾經問過我爸爸,我們家爲什麼有一臺縫紉機,爸爸說,這臺縫紉機是他的一個老朋友送給他的,雖然很舊,但卻是我爸爸這一生最珍貴,最有價值的資產。我爸爸說,他可以不要全世界,但是不可以不要那臺縫紉機。那時候,我問任姓的問他,是不是爲了那臺縫紉機可以不要我,我爸爸當時只是笑着摸着我的頭,並沒有說話。我以爲我爸爸不愛我了,所以就負氣的跑出去,一個人賭氣的坐在四合院旁邊的那棵樹下,那時候正是冬天,天氣好冷好冷,我又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衣,於是,剛坐了幾分鐘,就開始打噴嚏,我想回去,可是我轉頭一看,他們並沒有出來找我,又想到剛纔爸爸用那種眼神看着那臺縫紉機,所以就索姓在樹底下受凍……”
“那時候,我真的以爲自己要冷死在自家門口了……可是,這時候,一雙稚嫩的小手伸到了我的面前,他攤開手,遞給我一個包裝很精緻的奶糖……”
顧希雯永遠也忘不了,她和方犀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那時候的顧希雯哭的哇哇的,臉蛋又凍得通紅,她拖着大鼻涕,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向方犀,方犀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好安靜地站在她的面前,把他手裡的奶糖遞給她後,又脫下圍在脖子裡的圍巾,二話不說給她戴上。方犀蹙了蹙眉,又果斷的再次脫下了穿在外面的大衣,笨手笨腳的給她披上,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坐在她的旁邊問她,爲什麼哭。
小顧希雯緊緊地攥着小方犀給她的奶糖,哽咽着說,“我爸爸不要我了,他說我比他的縫紉機重要??”
小顧希雯臉蛋通紅,不知是氣得還是凍得。
小方犀沉默的拉過小顧希雯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裡,好耐心的幫她搓熱,“以後我保護你??”
“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小顧希雯問。
小方犀說,“我叫方犀,方圓的方,犀利的犀?”
“犀……犀利?”小顧希雯懵懵懂懂的說,漂亮的雙眸,不解的看向方犀。那時候,她才上幼稚園,還處在認字的階段。
小方犀一邊幫小顧希雯搓着手,一邊沉思着,“哎呀,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以後就叫我方犀哥哥吧??”
“呵呵,方犀哥哥……”小顧希雯破涕笑出聲,奶聲奶氣的說,小方犀見她的手不再是那麼冰冷,於是便好溫柔的拿過小顧希雯攥在手裡的奶糖……
他看到那一層薄薄的糖紙都被她快攥的不成樣子了,笑着和她說,“我幫你剝開,奶糖很好吃的??吃一塊奶糖,我保證你會開心一整天??”
“嗯?好?”小顧希雯重重地點頭,小方犀剝開糖紙後,輕輕地拿起包裹在糖紙裡帶着濃重奶香味道的糖果,伸到小顧希雯的跟前,“啊——”
小顧希雯向前傾着身子,好開心的一口吃掉了小方犀手中的奶糖,嚼在嘴裡,大樹下,飄散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奶香味。
“好吃麼?”小方犀好開心地說。
小顧希雯又重重的點頭,口齒不清的說,“好……好吃??”
“那我明天再給你帶??”小方犀肉肉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好啊??方犀哥哥,我們一言爲定??”小顧希雯伸出肉肉的右手,翹起小拇指,笑嘻嘻的要和小方犀拉鉤鉤。
小方犀也伸出右手,翹起小拇指,和小顧希雯的小拇指鉤在了一起。
冷風吹過,吹的枯枝沙沙作響。
但在大樹底下,倆個孩子好高興的坐在一起,小女孩一口一個方犀哥哥,叫的小方犀心口一陣酥軟。
第二天,小顧希雯依約在大樹下等着那個小哥哥,左等右等,都不見他來。最後,從她媽媽那裡知道了方犀昨天晚上回去後,發起了高燒,現在在醫院裡輸液。
得知方犀生病的消息後,小顧希雯內疚極了,心想,要不是因爲她,方犀哥哥也不會感冒,發燒,上醫院。小顧希雯差點哭了起來,她哀求着鳳柔,帶她上醫院去看方犀。
那時候,正是流感的高發期,醫院盡是小孩子,鳳柔怕顧希雯被傳染,所以只能耐心的勸說着她,但小顧希雯不幹,非要上醫院去看方犀,她哭着說,方犀哥哥是因爲她才生病的,鳳柔這才知道顧希雯爲什麼硬要去醫院看方犀。於是她也沒再耽誤,爲小顧希雯做好防護措施後,去超市買了一些補品,小顧希雯趁着鳳柔不注意,往購物車裡放了好幾袋子上次方犀給她的奶糖,直到結賬的時候,鳳柔才發現車子裡的奶糖。她只是搖搖頭,沒有責怪顧希雯,結了帳,母女倆人按照方媽媽給的地址,去了方犀所住的病房。對犀不地。
那一年,顧希雯四歲,方犀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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