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週五原本該歡呼雀躍,終於解放了的,可前進集體上下臉色都緊張兮兮的,終於捱到下班時間點的時候,傅亦瑤破天荒地主動去找行進,她敲門進了他的辦公室,看着埋頭的行進:“到下班時間了,一起回去吧?”
行進一擡頭,本來一臉愁眉苦臉的,一見到是傅亦瑤卻給了她一個微笑:“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情沒做完,你回家路上小心。”
今兒個是週五,又是下班高峰期,行進真的不放心,因爲人很多、車也很雜,傅亦瑤一人回去要轉地鐵和公交,就她那個小身板子,只有被別人推來推去的份兒,看着就叫人心疼。所以,行進想了下還是提議:“要不我叫司機送你回去吧?”公司裡有專門的公車和司機的。
“不用了!不用了——”傅亦瑤連忙擺手,然後落荒而逃,“你忙吧,我走了。你記得早點回去,拜拜……”
“拜拜……”
傅亦瑤怎麼都沒想到,她這樣跟行進一個簡單的拜拜之後,居然整整的兩天都沒見着面。在沒有行進的雙休日裡,傅亦瑤又恢復成了標準宅女形象,兩天都用來混吃等死!只有週六早上出去囤積了幾天的乾糧,然後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行進,則早出晚歸的,和傅亦瑤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下個週一的這個早晨,一切好像恢復了正常,行進如期來敲傅亦瑤的大門:“老婆,上班了。你準備好了沒?咱們出發啦!”
一聽到行進的聲音,傅亦瑤心中的擔憂終於都放下了,她立刻幸喜地開門:“來了!來了……”
就這樣,一個新的禮拜又拉開了序幕。傅亦瑤本以爲一切走上正軌的,可是她太過天真。當她踏進公司區域內第一步的時候,處處都充斥着詭異的氣氛。不論是等電梯的時候,還是走在走廊上,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眼神,他們的眼神都黏在了素來低調的傅亦瑤身上,看得她已經好不自在了,可還有小聲的議論,傅亦瑤隱約聽到:“她就是傅亦瑤吧!她怎麼可以這麼卑鄙?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傅亦瑤一直隱忍着,假裝自己沒聽到。直到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她突然轉頭,看向同樣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的行進:“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大家都說着奇奇怪怪的話?”
行進沒有片刻猶豫,立刻搖頭:“什麼啊?你說的什麼事情?我怎麼不知道。沒什麼事情啊……”
他明顯是在裝瘋賣傻。傅亦瑤知道,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大男子主義,肯定是想保護她,所以什麼都不願意告訴她。他不想說,就算她再追問也無濟於事,他是不會鬆口。那麼好吧,傅亦瑤放棄:“哦,沒事就行。”然後她完成推門的動作。行進不說沒事,有人會說的!
行進在門口的時候還面帶着‘燦爛’的微笑,一進門立刻換上嚴肅的態度,他拿起電話直接撥了號出去,一有人接通,行進立刻訓斥起來:“王經理,你做的好事啊!我昨天是怎麼說的?目前還沒確鑿證據,任何人都不準宣揚出去!怎麼今天一早全公司人都知道間諜的事情了?”
“行總,我們不是已經證據確鑿了麼?幹什麼還拖着,直接——”
電話裡那位被喚作王經理的男人話只說到一半,就被行進強行打斷:“閉嘴!這個公司裡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當然是行進了!
王經理立刻停止狡辯,口氣軟了下來:“對不起,行總,是我疏忽了。”
此人,乃前進公司外聯部的經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外聯部做得好,另外他以前大學主修居然是法律學,於是,他還擔任前進集團的法律顧問這一重要的職務。關於公司間諜案子,這幾天就是他協助行進在秘密調查的。很不巧的是,各項矛頭都指向傅亦瑤。行進打死也不信,可是人證物證俱在,面對這種情況,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先壓制住‘輿論’,展開進一步的調查。行進相信,這件事情背後一定還有一個周密的策劃,而傅亦瑤的爲人,他作爲她的枕邊人,對她再相信不過了!
行進則趁勢一股腦說完:“給我立刻澄清謠言!這件事情任何人不準私自討論,在我沒說確定是誰之前,誰也不準亂說,否則立刻給我捲鋪蓋走人!”
“好——”王經理話音未落,行進那邊已經‘啪’地直接掛了電話。
畫面再回到傅亦瑤的辦公室裡:
在這個公司,傅亦瑤有事請,尤其是八卦類的,第一個想到的、唯一能依靠的都只有鄒彥了。所以,她進了辦公室沒多久就呼叫了鄒彥,趁着還沒到上班時間,傅亦瑤連忙追問:“小彥,公司發生什麼事情了麼?爲什麼早上來的時候大家說的沸沸揚揚的?而且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好像帶到我的名字了……”
看鄒彥的表情,她面露難色,吞吞吐吐的卻不肯說,傅亦瑤大概知道她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小彥,如果你也隱瞞我的話,我會很傷心的,告訴我吧!我抗打擊能力好,沒事的!你告訴我吧——”
看着傅亦瑤一臉認真的份上,鄒彥還是把事情簡要告訴了她:“還是上禮拜五我們公司流標的事情,當時就懷疑說有人把我們的完整方案泄露給了卓越集團。這週末兩天調查了,真的查出了那個‘內殲’——”
鄒彥略微停頓了下,其實說到這裡的時候傅亦瑤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但她什麼都不說,坐等下文:“當時行總的文件一式三份,有你;其次,你和卓驍航又認識……於是,現在各種證據都指向你,說那個內殲是你——”
果然,傅亦瑤一早就該想到的。可她還是很激動:“是我——我什麼都沒做過啊!他們怎麼——”大概太激動了,傅亦瑤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還有點激動。她活了20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冤枉呢!
好在鄒彥對傅亦瑤還是相信的,她連忙安慰道:“我知道不是你的。而且行進也很相信你,他昨天就嚴令禁止不準任何人說出去的,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傢伙給泄露出去了。我看啊,這公司裡心懷鬼胎的人太多了,絕對不止一個!真的得好好查查,一個個給揪出來!而你,不需要太擔心,行進和小白會還你公道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傅亦瑤還是覺得心慌慌的。她煩躁了許久,還是出門去了。敲了又敲行進的辦公室大門,不在,她只好暫且作罷。一轉身,卻遇到李沛涵。本來是各自不以爲意,各自散去的,可誰知道,兩人太不合拍了,傅亦瑤向左,李沛涵也向左;傅亦瑤向右了,李沛涵也跟着向右了……一時間,兩人互堵住對方,兩人愣愣地看着,氣氛尷尬極了。
“傅亦瑤,你幹什麼?”李沛涵終於發作了,對着傅亦瑤大吼一聲。
“對不起,只是個意外而已。”傅亦瑤真恨自己太過懦弱,明明心裡想着做人得有骨氣一點的,可一說話那口氣就軟了,明明她沒做錯什麼,幹嘛要道歉,幹嘛要一直被欺負……這樣想着,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傅亦瑤強忍着,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了。
這一點恰好被李沛涵捕捉到了,她本來心裡壓力也很大,心情也不爽,這幾天每天都睡不好、吃不好,見人就心慌,整個人差點沒崩潰了。一看到傅亦瑤這張臉的時候,李沛涵內心的恐懼和厭惡感頓時上升了數倍,最後,她把所有的壓力都發泄在她的身上:“你哭什麼?裝什麼裝啊?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這裡也沒別人,你哭給誰看?不要臉的女人!……”
不要臉的女人?
狐狸精?
以前,傅亦瑤一直只是在小說和電視劇裡才聽得到的詞彙,最近居然一個個都套到了她的頭上,她有些驚慌失措了:“我做了什麼了?你要這麼說我?”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李沛涵停頓了下,但還是忍住了緊張把事情‘抖摟’出來,“你纔來我們公司多久,*行總不說,還和池總套近乎,他們都對你不薄啊!你居然還做吃裡扒外的事情!別以爲行總下禁令不准我們說我就不敢說了!我就要說: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出賣我們公司的信息,還居然是給你那個姘頭——卓驍航的……”
“沒有——我沒有——”傅亦瑤剛開始還能辯解的呃,到後來話都說不出了,眼淚早就洶涌澎湃了,在那一刻決堤,然後淚如雨下,她哽咽着說不出話,唯有不住地搖頭,她什麼都沒做過,他們憑什麼冤枉她!?
就在傅亦瑤出於崩潰邊緣的時候,行進恰好出現,他剛是在池墨白的辦公室的,既然已經流標了,總不能一直緬懷過去吧,他會查出幕後兇手的,他一定會嚴懲的!一是因爲太過卑鄙,居然拿着公司的薪水幫外人;二則,這幫人絕對早有預謀,居然卑劣到把所有的責任推卸到傅亦瑤一人身上……要是落入行進手裡,他絕對不會手軟的!但當前,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尋找下一個項目,再投標,及時彌補這次的損失。
因爲在公司,傅亦瑤說過,希望行進不要表露得太明顯,不要太過偏袒她了。於是,行進以聲音先入場:“咳咳——”
幾聲乾咳,立刻吸引了兩位美女的注意。傅亦瑤連忙胡亂地抹去眼淚,而李沛涵則立刻低下頭,聲音小如蚊子嗡鳴:“行總好——”
“好什麼好?”行進絲毫情面都不給自己這位曾經的秘書,直接逼問道,“我好像剛下過的命令,是什麼來着?李秘書,你可還記得?”
雖然很不情願,但李沛涵在行進面前就是一弱小的羔羊。她點頭:“記得——”
“還記得?”行進提高聲音,“說一遍聽聽!”
李沛涵猶豫着,可執拗不過行進,誰叫人家是這個公司的boss呢,他說了算。李沛涵把不久前聽來的指示重複一遍:“禁止散播任何關於‘公司間諜’的妖謠言,否則直接開除!”
開除!!!李沛涵在說道這個詞語的時候大驚,行進不會真的要把她辭職吧?這可是李沛涵辛苦奮鬥了數年好不容易纔進來的大公司,福利好、待遇好、休息時間充足,她可不想丟了這個比國企還要好的鐵飯碗!當即,李沛涵開始求饒:“對不起,行總,請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
本來李沛涵都這麼求饒了,行進本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要怪只能怪李沛涵自己,她沒搞清楚狀況,她說完之後居然還直接瞪了傅亦瑤一眼,惡狠狠的,帶着幾分威脅,恰好這一幕落入行進的眼中,他看在眼裡,當即下了決定:“君無戲言,你立刻捲鋪蓋走人吧!去會計部找負責人,給你預支三個月的薪水,再見!”
行進說得毫不留情,李沛涵當即嚇得差點腿軟。她真的很需要錢!租的房子需要錢、吃飯需要錢、那個智障一樣的母親那邊花錢更是像用自來水一樣,每天都是一大把的鈔票出去!如果這個時候她丟了飯碗,她就死定了!李沛涵當即帶着哭腔了:“行總,求你——”
可誰知道行進的態度卻強硬而霸道,他直接掐斷李沛涵的求饒之言,他立刻噤聲:“無需多言,聖旨一下,收不回頭!”
李沛涵當即閉嘴了。
而行進則轉身就要離開,長腿剛跨出去一步,又轉身,看向傅亦瑤:“傅秘書,你還愣着幹嘛?趕緊地給我過來,你也想被炒魷魚麼?”
當然不想!傅亦瑤家裡也等着她養家餬口呢。應該可以這麼說,李沛涵的情況和傅亦瑤的很像,一家子的重擔都落在她們這個小小弱女子的肩膀上,責任很大,壓力很大,都被壓得喘不過起來了。所以,這份好工作真的來之不易!
李沛涵這個人雖然面部表情有限,因性格冷淡、孤傲而與跟公司裡多數員工關係不好,但工作上的事情,李沛涵都處理得僅僅有條。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她是經過自己發憤圖強之後考上的本市最好的名牌大學,在主修文秘專業畢業時也是以優等生的成績畢業的,來前進公司以來,做事認真負責,一次岔子都沒出過,還算是個好員工吧!
而成爲好好員工又有神馬好下場呢?先是輕而易舉地被這個叫傅亦瑤的女兒擠掉了爲止,然後又是因爲這個女人,她居然連最終的飯碗都保不住了!李沛涵越想越生氣,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以最快的速度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就在她收拾好,準備要走的時候,一個人影推門而入。李沛涵擡頭一看,居然是池墨白!
只見,池墨白慌慌張張地進門,一見到李沛涵還在辦公室裡頓時鬆了口氣。池墨白連忙攔下李沛涵,搶下她手中的東西,撫慰道:“李秘書別走!你可是我們的模範秘書代表,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不行!你不能走!你在這邊給我等我,我去找行進理論——”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一個人的能力大小池墨白輕易就能看得出來,這個李沛涵處理事情很機靈,每次都能把他的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條,跟之前的秘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池墨白此刻只有這一個念頭:這個秘書不能輕易走掉!
與行進也相處了些日子了,李沛涵對行進的性格也很瞭解。就如行進說的,他把自己當皇上呢,皇上都下了聖旨了豈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所以,儘管李沛涵捨不得離開,但她還是再次拿回自己的幾樣東西,然後搖搖頭,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不用了,池總,行總做的決定不是誰能輕易左右得了的!您也別去找他了,他還在氣頭上,可別傷了你們倆的和氣,那我就造孽了!呵呵,謝謝池總對我的關照,我就告辭了,再見——”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池墨白當時就無語了,傻愣愣地站着,想去拉住,可是不知道作何理由把人家留下,只能看着李沛涵的背影,看着她默默離開。
而就在李沛涵走到門口,一擰開門手把,開了門的時候,她被嚇了一跳:嚇——
定睛一看,居然是傅亦瑤站在門口。李沛涵當即收起驚嚇,對着傅亦瑤冷言冷語:“你來幹什麼?你害我被炒魷魚了,開心了?還想做什麼?”
顯然,在李沛涵看來,傅亦瑤肯定是來看她笑話的,所以,她當即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她一定不能叫傅亦瑤看出來她的捨不得,她故作鎮定:“放心,沒有這份工作我還不至於尋死尋活的地步呢,對不起,你想看笑話麼?門都沒有!不就是丟了工作麼,再找就是了唄!”
李沛涵因爲情緒激動一下子話很多,她連續發射語言炮彈,害得傅亦瑤怎麼都插不上嘴。傅亦瑤幾次想說話都被她硬生生地堵了回來。最後,傅亦瑤直接放棄插播的機會,她只等着李沛涵‘發泄’完畢,然後傅亦瑤才緩緩開口:“對不起,我不是來看笑話的,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你沒有被辭職,請繼續爲前進集團努力工作吧!謝謝……”
說完之後,傅亦瑤瀟灑地離開了,剩下李沛涵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納尼?真是天下奇觀了?行進會改變主意?
畫面回到李沛涵剛被行進炒了魷魚之後:
傅亦瑤被行進喚進了他的辦公室裡,他坐着,她在他對面站着。
沉默了許久之後,傅亦瑤先開口:“那個——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們真的查到的證據是說是我出賣了我們公司?是我把我們的競標方案給了卓驍航?”
這種情況下,傅亦瑤顯然什麼都知道了。行進點頭:“嗯。人證物證俱在。”
其中,物證就是那份文件,卓驍航他們那邊得到的文案資料,正是上次行進叫傅亦瑤去打印的那份。因爲有個地方是行進做的五角星的記號,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人證,那就是有公司的好幾個職員都說她們親眼看到傅亦瑤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咖啡廳裡與卓驍航‘秘密接頭’的。很不巧的,週四中午的休息時間,傅亦瑤真的出去過,她因爲身上現金用完了,就下樓去銀行拿了錢,事情就發生在那個時間段,傅亦瑤因爲一人出沒,完全沒人證明自己不在場的證據,而人證又是好幾個女職員,她們一口咬定‘就是傅亦瑤,絕對不會錯的’,所以,傅亦瑤當即就百口莫辯了。
以上傅亦瑤都已經從鄒彥那邊得知了,她更是知道此刻的行進很是爲難,雖然他是公司的boss,可是公司股東們意見紛紛,這幾天開了好幾次股東大會,每一次都吵架,每一次都以行進與衆人鬧崩了才收場。
“不是我做的。”傅亦瑤說的直截了當。
而行進附和得更爽快:“我知道!”
“人證物證都存在了,你幹嘛還相信我?”傅亦瑤抱着那麼一絲絲的希望看向行進,她盯着他好看的眼睛,期待着那個答案。
果然,行進沒有叫傅亦瑤失望,他的回答很叫人感動:“沒有爲什麼?我不相信你,還能信誰?!”
傅亦瑤當即就有一種‘死而無憾’的壯舉,她吸了下鼻子,微微感動道:“那就夠了。這樣吧——”
其實,來的時候傅亦瑤就想了很多,像行進這樣刻意地去鎮壓是沒有辦法平息‘衆怒’的,而傅亦瑤自認爲自己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相信一定可以還給自己一個公道,尤其是,她相信行進,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於是,傅亦瑤自己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行總,這個是我的工作轉交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