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_169

穆流辰沉默半晌,忽的無奈的扯脣一笑,他的身體輕輕倚靠在車上,“好,我以後絕對不再去打擾你。”

這句話像是千斤重的錘子,一字一字的敲打在安若溪的心扉,讓她的心陡然就沉浸到了湖底。

呵呵冷笑一聲,“好,我知道了,穆流辰,那麼從此以後,我們兩個就像是這塊水晶一樣。”

“啪!”

水晶摔落在地上,重重的發出了碎裂的聲響。破裂成碎片,被月光反射出的光,影影綽綽的落在穆流辰的身上。

他的目光則直直的落在地面上不肯收回。

安若溪表情決絕,用力的握緊了自己垂在身側的手指。

“等等。”

安若溪腳步剛邁出幾步,身後的穆流辰便拉住了她,眼底劃過一抹喜色。

“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穆流辰開口,安若溪的心又一下沉落低谷,她深吸了一口氣。脣邊掛着淡淡的笑容,在月色下顯得格外的冷清,重重的甩開穆流辰握着她的手臂,“不用。從此以後我的事都不用你管。”

白色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不遠處,明黃色的跑車很快的疾馳而去。

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從他的生命中逃開一般。

穆流辰暗自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指,又緩緩的張開手。

手心裡什麼都沒有,連空氣都抓不住。

穆流辰脣間的苦澀更深,他倚靠在車前,月色襯托着他的身影更加的落寞。

黃色的跑車忽然停在不遠處,安若溪抑制不住的趴在方向盤上哭的不能自已。往事快樂的一幕幕此時全部都出現在眼底,她苦澀的笑着,感覺一顆心在不斷的顫抖。

穆流辰,我們之前,總算是有了一個結果。不再像是之前的那般不明不白。

這樣最好了,以後就做互不相欠的路人好了。

可是,她目光幽幽的看着不遠處,真的就此互不相欠嗎?

沈清接到安若溪的電話的時候是在深夜,她拿起電話看了一眼剛剛睡下的顧涼遲便出了門,這才接起電話。

“喂,若溪……”

接着,便聽到電話那端安若溪“哇哇”大哭的聲音。

沈清的眉頭微微蹙緊,閉口不言,靜靜的聽她哭完,然後聽她沙啞着聲音開口。

“小清,我和穆流辰再也不可能了。”

該說什麼好呢?沈清的眉間滿是擔憂,可是嘴脣張了張又閉上。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是蒼白無力的吧,沒有任何話語能夠安慰若溪,因爲她已經清楚了整件事情,穆流辰想必是表明了態度,否則若溪不會如此的大哭。

偏偏,兩個人都是那麼的倔。

“你現在在哪?”

“我在路邊。”

安若溪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鼻音。

沈清眉間的擔憂更深,“你聽話啊,現在趕快回家,然後給自己煮一杯熱牛奶,喝過之後就趕快上牀睡覺。明天起來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你還是那個安若溪。”

好半天,沈清纔等到了安若溪低低的應聲。

“我掛了,小清,不想說了。”

“嗯,路上開車小心。”

“嗯。”

掛斷電話,手臂無力的垂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冰涼的手機從手裡滑落到駕駛座上。

疲憊,只有無限的疲憊涌上心頭,蔓延到身體的每一處。

夜早就在她的面前拉開了帷幕,可是她還完全適應這黑夜,她以前認爲這黑夜會有穆流辰在身邊陪伴着她,也許是第一次真正的愛上一個人,或者說,真正的愛上一個人便是這種感覺吧。見不到會思念,見到了會更加想念。

眼角向外流出一滴淚水,安若溪覺得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在疼痛着。

從屋外回到房間裡,沈清微微的拉開了窗簾的一邊,透過玻璃窗看到窗外的漆黑的景色。

這樣漆黑的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

她輕輕的在心底問出,站在窗前,睫毛輕輕垂下,遮擋着眼底的黯淡。

身後忽的傳來一陣溫熱,沈清轉眸看去,見顧涼遲已然醒來,知道一定是自己剛纔聲音有些大,吵醒了涼。

“你是不是早醒了啊?故意裝睡?”

沈清佯裝不悅的擡眸看顧涼遲。

顧涼遲眯着眼睛依然能感受到他脣邊漾起的微笑,不由得一股幸福感從心底涌出。她從顧涼遲的懷裡掙扎出來,直接推攘着他的身體到牀邊,“好了,快點睡覺。大半夜的,咱倆站窗邊實在是顯得太不和諧了,萬一張媽和孟叔正好在底下幹活的話,還不是要給嚇死。”

顧涼遲轉身,一個猝不及防直接抱着沈清到了牀上,他看着她的雙眸輕輕笑着。在她的眼睛上輕輕落下一吻,聲音裡透着無盡的寵溺,“現在是什麼時候,他倆要是在下面幹活,嚇到的就是咱們兩個。”

沈清一想。

也對啊,這麼大半夜的。

被顧涼遲這麼一鬧,安若溪的事情暫且被拋到了腦後。

直到第二天顧涼遲起牀的時候,她也跟着起來。

顧涼遲看着快速收拾的沈清不由得失笑,“你這是要幹嘛啊?這麼一大早的,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我要去找若溪呢,正好你順路,把我帶過去吧。”

沈清說完,一溜就跑進了衛生間。

速度極快,像是一隻小兔子一般的靈活可愛。

衛生間的門被關上,顧涼遲穿衣的動作卻僵硬着,良久才放下正在穿衣服的手臂。薄脣緊抿着,之前她說去見安若溪,結果去找了蘇向晚,這次?他的俊眉不由得蹙緊了一些,她還會像是上次那樣欺騙他嗎?

眼底不由得溢出了幾分失落。

他倒是寧願她跟他說實話的。

可是,說實話他是不會同意的,她也很瞭解他的脾氣。顧涼遲坐在牀邊,一時之間有些懊惱。

自從遇到了沈清,他似乎總是發愁。

快要成了一個老頭子了。

沈清哼着歌從衛生間出來,到了梳妝檯前坐下,就開始給肌膚打底。透過鏡子看到鏡子裡的人在發呆,沈清不由得轉過身來,朝着他打量了幾番,見顧涼遲沒有注意到她。又走到顧涼遲身邊來回擺了擺手,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力。

“怎麼了啊?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沈清彎脣一笑。

顧涼遲迴神,眼底折射着幾絲柔光,薄脣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沒有,我下樓等你。”

“嗯。”

沈清看着顧涼遲的背影點頭。

她坐在梳妝鏡前,眼底卻一直浮現出剛纔顧涼遲的面色。

分明是滿眼的愁緒,只是一瞬間就全部都藏在了眼底。

他在瞞着自己什麼呢?

沈清的秀眉微蹙着,可是一時之間又猜不透。

他不願意說,她也沒辦法深問。她說過,要相信他的。

“好,邁克,我知道了。”

沈清掛斷電話,臉色卻透着幾分嚴肅。

“怎麼了?”

顧涼遲觀察着她的臉色,問道。

“我就知道若溪沒去上班,果然是,她現在肯定是在家裡喝醉了酒沒清醒呢,每次都這樣。”

沈清不滿的說着。

顧涼遲一聽,立刻就明白了是什麼原因。他也不再多問。這件事,就算是他多問幾句,也不會改變結局,他早就說過,這事是流辰自己選擇的,他沒有權利去管。

春天了,萬物復甦,路邊的樹的樹枝上都長滿了綠色的小嫩芽。沈清一隻手支在窗戶上,偏頭看着。車子停了下來,她下車之後便急匆匆的進了單元樓。

身後的顧涼遲眼底劃過一抹黯然。目光落在她坐着的座位上一滯,接着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開車離開了。

坐電梯到了十六層,敲門了三下,沈清直接用鑰匙開了門。一打開門,正如她所料,滿屋子的酒氣薰得她差點給吐出來。捏着鼻子直接去了臥室,裡面卻沒人。沈清又到了一旁的客廳裡,見安若溪正坐在地上,神情漠然。面前擺着一堆的照片,她正在一張一張的燒着。

沈清的秀眉蹙的更緊了一些,幾步走近了安若溪。

“若溪,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安若溪看都沒看沈清一眼,悽然一笑,順手又用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照片。

“沒什麼,不過是在學着忘記。”

沈清轉眸一看,照片上是安若溪和穆流辰的合影,她再看看神情漠然,眼底沒有一絲亮度的安若溪,不由得心底泛起一股疼惜。從她手裡搶過照片,“若溪,忘記不是這樣來忘的。不管怎樣,回憶已經成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你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忘記,不管你燒再多的東西,那些回憶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你的腦海裡。你現在這麼做,不僅是欺騙你自己,也是不尊重流辰。”

沈清大聲的說着,安若溪神情木然,卻又突然哭了出來。

她雙手環抱着雙膝,眼神裡充滿了無助和悲傷,和平常的女王形象判若兩人。

“小清,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試圖去忘記了,可是我忘不了。我遇到的男人很多,可是我也不清楚爲什麼偏偏就是穆流辰。爲什麼偏偏就是他呢,他說白了也不過就和圈子裡的其他人沒什麼區別,可是我就是無法放下!你知道嗎?!那些回憶,它全部都積壓在這裡,每天都要蹦出在眼前,讓我去毫不懷疑的相信曾經那份感情的真摯。於是,我就每天都告訴自己,都欺騙自己,那是假的。你和他早就沒有過去了。可是,忘不掉啊!無論嘗試了多少次都是忘不掉!小清!你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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