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情看過去,只見淼淼和家人一起離開了。
晚上,徐重躺在地上,輾轉難眠。夜深人靜,宛情聽他一直翻身,問:“你和淼淼怎麼回事?”
徐重一愣:“你還沒睡?吵到你了?”
“還早呢,你聽,媽他們還在洗碗。”
徐重一嘆,在地上躺平,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淼淼是我初戀。”
“我就猜是這樣。”
“淼淼很聰明的,她是研究生。”頓了一下,“人也很漂亮。”
宛情拍着孩子,空氣靜默了片刻,開口問:“爲什麼分手?”
徐重剛好說,又停下來,沉默了半天:“她……很高。”
“啊?”
“我們初三畢業開始的。她本來比我矮,挺嬌小的一個女生,結果高二突然抽條了,長得比我還高!我……我們就分手了。”
“啊?!”宛情驚了半天,忍不住笑起來,笑得實在是忍不住,聲音飄了老遠。
徐重憋了半天,等她停下來才咕噥道:“有什麼好笑的?”
宛情咳嗽兩聲:“我看你比她高啊?”
“後來我又長了……”徐重悶悶地說。
宛情繼續悶笑,實在是忍不住,這傢伙太搞笑了。她邊笑邊問:“你們沒複合?”
“她考上了北大。”徐重說,“我復讀一年,考的警察學院。”
宛情一靜。
他說:“幸好早分了。不過那時候淼淼不高興,回家告訴她哥、她堂哥,他們家男人一大堆,個個身強力壯,把我按在村口稻田裡打了一頓。”
宛情張張嘴,沒說話。
“他們拳頭好硬……”他突然笑了一聲,“年少輕狂啊,我們幾個渾身是泥,後來淼淼哭着跑過來把我們拉開,我們兩個小隊的人都被驚動了……”
“你還喜歡她嗎?”宛情問。
徐重一頓,翻身背對着她:“還提那些做什麼?回憶才叫美好。”
宛情一笑,他們之間的確很美好。他們這才叫初戀,而她和穆天陽之間……沒有屬於青春該有的記憶。天陽……她突然好想他,也好恨他。
徐重第二天就想回縣城,雖然天氣漸冷,但兩個人住一間屋實在不方便。徐母將他一頓暴打:“好不容易放大假,不陪着宛情,就知道工作!過兩天還是中秋呢,你敢走?”
徐重遂不敢走了,奉命帶着宛情去逛街,傍晚還要帶她去山上散步,呼吸新鮮空氣。
一天在田間看到淼淼,這讀過研究生的高個美女,居然挽着褲腿,帶着兩個小孩子在田裡摸蝦。
宛情滿眼驚奇地看着她,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美女端坐着叫什麼美女啊,敢這麼奔放才叫真美女。
淼淼卻有些尷尬。
她本來是個隨性的人,不用尷尬的,但誰叫宛情是徐重的老婆!女人最討厭哪兩種人?前男友的現女友、現男友的前女友!她沒那麼壞,對宛情雖然算不上討厭,但心裡總是有點刺的。
而且徐重多好一個人啊,她當初和他交往,偷偷問過她哥,她哥說可以、靠得住一輩子。結果轉眼這傢伙就以一個哭笑不得的理由跟她分手,把她氣得呀……回家就罵她哥沒眼光!
她哥也被氣到了——老子看人一向準,徐重這小子抽風,砸老子招牌啊!於是把家裡兄弟一吆喝,逮着徐重揍了一頓!徐重至今只以爲他捱打是因爲拋棄了淼淼,不知道還暗地裡得罪了淼淼的哥——那是一個腹黑的人。
淼淼從田裡爬起來,洗乾淨手就過來抱孩子——看徐重抱得渾身僵硬,估計是剛學的吧?
徐重把孩子給她,正好自己歇口氣,然後看着她的雙足,指甲上居然抹了淡紫色的指甲油。他看不慣別的女人抹指甲油,卻覺得她的好看,忍不住把眼撇開,說:“不穿鞋也不怕着涼?”
淼淼說:“我外公是醫生。”
徐重扭頭對宛情說:“淼淼外公是我們這裡很有名的中醫。”
淼淼說:“你有時間,帶宛情過去讓他把把脈唄。我覺得我外公還是挺厲害的,女人生了孩子,要慢慢補,從根本補起,看中醫保險。”
徐重點頭。
淼淼把孩子還他:“我回去啦,我爸媽要等我吃飯了。”
徐重戀戀不捨地看她離開。
淼淼提着一雙涼鞋,踩着長滿青草的田間小路往前走,忽然回頭說:“聽說宛情纔回來沒多久,還沒到山裡去看過吧?我還有幾天才走,要不要一起去?我也好久沒去過了。”
徐重看了宛情一眼,對她說:“行。”
淼淼明豔地笑了一下,轉身趕着孩子離開了。
宛情很羨慕她,覺得她有一股瀟灑的氣質,而自己沒有。她由衷地讚歎:“她真是越看越美。”
徐重默。
宛情瞪他一眼:“你當初腦子抽風了吧?”
徐重委屈,一撅嘴:“就是抽風了!”嘆口氣又說,“不過我也不後悔,她那麼厲害,我配不上她,遲早會……”分手。
宛情說:“我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如果她是,就不是你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你了。”
徐重一愣,擡頭看着她。
她轉身往回走,問:“她剛剛說去山裡,什麼山裡?”
“哦!”徐重馬上跟她說,他們這裡雖然沒搞旅遊開發,不算是風景區,但是是自然保護區。“因爲沒有開發,山裡路都沒有,不太好走,不過有幾個地方大家經常去玩。平常有人來自助旅遊,會往腹地走,裡面可能有危險。我第一次見你,就以爲你是要進山過夜的。”
“原來如此。”宛情恍然大悟,“我看街上很多賣草藥的,說是進山挖的,就是那裡嗎?”
“對啊。山裡很多藥,也有珍稀動物,經常有偷獵的。”
宛情想起第一次見面他說的話,問:“有老虎?”
“嗯,老一輩有人見過,不過已經很多年沒動靜了。”
宛情一嘆:“我還以爲你嚇唬我的。”
“你又不是逃犯,我嚇唬你幹嘛呀?”
“都沒動靜了,你還是嚇唬我啊。”
徐重說到這個,滿是鬱悶:“前兩年有人看到過腳印,但上面說我們想騙國家搞開發、增派人手,都不管,說我們這裡掛個保護區的名頭已經夠了,不要多想。我們世世代代住這裡,總想這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