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芊隨口仍下的“我們先回房了”,這句猶如定時炸彈般的話,委實令管天齊震驚愕然。
迅速撇頭,望向門邊,他故意忽略不看相倚偎的一對男女,匆匆在陸思芊身上瞥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調離視線。
然而,僅是這驚鴻一瞥,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被他一覽無遺。
上挑着的柳葉眉,緊抿的雙脣,緊握的粉拳,倔強的小臉上帶着冷傲和不屑,卻又執意假裝不以爲然地睨着他。
對上她的眼,她高傲地昂了昂下巴,似要回避但轉念又用眼角斜睨着他。
他嗅到了來自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濃濃火藥味,還有些他讀不懂的某些什麼,但她挑釁他的忍耐限卻是再明顯不過。
她的眼神向着他,在說:不好意思哦,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以後你過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他回她:那敢情好,我不需要你的喜歡。
她又回他:最好如此,哼!
撇了撇嘴,不再望他,只見她一臉幸福地靠上昊楠的肩,得意忘形地秀着他們的恩愛。
管天齊平靜外表下的心,氣得火冒三丈,卻只能硬生生地壓抑着。
倏地,他捉住身旁杜蕾蕊的手,似茫然不知所措中尋到的一根救命草,緊緊地捏在他的大掌中。雖被他捏得生疼,但杜蕾蕊卻笑如桃花地承受着。
陸思芊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受傷,很快便稍縱即逝了,但卻難逃他犀利的鷹眸,被他盡收眼底。說也奇怪,他竟立時怒火頓消,心裡好受了許多。
被陸思芊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弄得喜形於色的任昊楠,並沒有發覺他們之間的眼神對流,淡淡地附上一句:“joney,你好好休息,我跟思芊先回隔壁病房了。有需要隨時吩咐!”
不等管天齊應許,陸思芊已反牽起任昊楠的手離去,嘴裡低聲地不知在說什麼,他聽不見但他們間的曖昧卻刺痛他的眼,讓他坐立不安,卻又不得不極力控制,佯裝若無其事。
內心早已翻江倒海直冒酸水,無可厚非,他是真的難以置信她的突變。
幾個小時前,她還對自己深情地說她喜歡他,然而此刻,卻迫不及待地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他該相信她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嗎?
他不喜歡別人喚他的中文名字,那會讓他情不自禁沉浸在過去有韓靜秋的歲月裡,讓他感到痛苦無法自拔。
英文名“joney”,是他在社會大衆面前的官方稱呼,他要求所有人在外只能叫他“joney”,哪怕是他的父母。
然而,陸思芊……她竟也隨着大衆喚他一聲“joney”,他的心難受得無與倫比,她冰冷的生分讓他寒透了心。
他喜歡她喚自己一聲“司秋”,深情而又纏綿悱惻,這是他給她的專屬權,而剛纔,她卻棄權了。
是不是代表着她與韓靜秋一樣,即將遠離自己了?
韓靜秋離開他的世界已經十一年,“管天齊”這個稱呼早已被“joney”代替,他不需要所有人用“管天齊”來提醒他韓靜秋曾經的存在。
她離去了,早已成爲他心口上一道永不磨滅的傷。即使早已痛到麻木,但他也只願夜深人靜的夢醒時分,獨自回味,獨自承受,獨自舔舐……
痛苦了那麼久,只爲韓靜秋的離開,如今,他頹然已久的心剛剛被陸思芊喚醒,而自己卻要殘忍地親手將它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咎由自取,還是……命運錯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