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海是濱海最富盛名的私房菜館,因其花園裡常年不謝的花樹而而得名。
牡丹廂是香雪海最大的的一個包廂,位於香雪海頂樓,一眼望下去,足以將整個香雪海的景緻收入眼底。
薛子陽剛到香雪海的牡丹廂沒一會兒,花想容便掐着時間到了。
站起身,薛子陽看向踏進包廂裡的男人,淡雅隨性,簡單的襯衫搭配西褲,俊美的五官像是雕刻的一般,深邃的眸子帶着些許冷光,怎麼看都不像是混跡商場的人,更像是尊貴不諳世事的閒散公子。
“花總,很高興見到你!”薛子陽禮貌的朝花想容伸出手去握手,真誠謙遜,若不是他略微顫抖的手,恐怕看不出來的他的真實情緒。
他在緊張!
花想容在商界雷厲風行的手段他不止一次聽說過,自然不敢因爲他俊彥的外表就小瞧他!
“薛總,見到你很高興!”花想容淺淺勾脣,禮貌的伸手和他握了握手,見薛子陽的眸光看向他身後,頓時心下了然,半笑着解釋了一句:“我今天請薛總吃飯,純粹是私下有些事想和薛總談談,公事我會另外派人和你們顧總談。”
“正好我也是一個人過來的,和花總的想法不謀而合啊!”緩緩收回視線,薛子陽笑着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邀請花想容入座。
香雪海的老闆在這時敲門進來,走上前和花想容握手,客套的笑着打招呼:“花總,好久不見!”
“林老闆,好久不見!我可念着你的手藝很久了,這不,今兒就過來了。”花想容淡笑着和他寒暄着,禮貌不失風趣.
林老闆有着一手好廚藝,不過就只有貴賓過來的時候纔有幸品嚐得到.
花想容自然是超級貴賓!
“花總擡舉了,菜都備好了,就等您過來,我這就吩咐下去!”說着,他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秘書齊洋在訂包廂的時候就已經把菜單交代下去,所以沒多久,林老闆就帶着服務員把菜端上了桌。
知道他們有正事談,香雪海老闆向兩人敬了酒後,便出去忙了.
因爲彼此之間並不相熟,所以薛子陽明顯有些侷促,但作爲職業經理人,圓滑處事的本領還是有的。
他起身端起酒杯,禮貌的朝主座上的男人舉杯示意,“花總,非常感謝您對顧氏的幫忙,我敬您一杯!”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屢次幫助顧氏,但作爲顧氏的代表,這些場面話自然得說。
花想容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擡手舉起酒杯輕抿了一口,語氣不鹹不淡:“薛總不必客氣,與其說是我在幫顧氏,倒不如說我是在幫薛總,畢竟顧氏的這些個狀況都是薛總任期內發生的。”
薛子陽察覺到他話裡有話,微微一顫,垂眸掩下心神,“花總說的是,我不是一個優秀的職業經理人。”
“優不優秀那是其次,不過連職業道德都不具備的職業經理人這隻能說是不配!”見他揣着明白裝糊塗,花想容放下手中的酒杯,輕嗤一聲,冷笑着開口。
薛子陽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杯中的酒水灑到了袖口上也渾然不覺,他哆嗦着嘴脣:“花總······是對我有意見嗎?
”
“意見談不上,只是對你做的那些事看不慣罷了。”花想容看他那驚慌失措的模樣,語氣更是不屑。
現在知道怕了?
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麼不怕?
薛子陽聽出花想容話裡的諷刺意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了口氣恢復鎮定,“花總您是什麼意思?”
“看來你是不承認了?”花想容輕勾起脣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強壓下心裡的驚慌,薛子陽從繁雜的思緒中回神,“還請花總告訴我,我做什麼違背職業道德的事了。”
“不記得了是吧?那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不會承認,花想容從隨身帶着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沒有證據我不會亂說話,顧家父女相信你,不代表你就可信。這兩年你暗中把一些顧氏不大的工程讓給其他同行的事也就算了,但上次的投資案失利導致顧氏資金鍊斷裂,還有這次泄漏標底讓顧氏失掉工程,做得就實在過分了!”
“您說什麼?!我聽不懂!”薛子陽看着桌上放着的文件袋,擡眸看向花想容,眼神躲閃,眸底帶着恐懼。
花想容是怎麼知道的?
他明明很小心,連痕跡都處理掉了!
“上次海灣溫泉度假村漏洞百出的競標案估計是你的手筆,我猜你的本意是想讓顧氏輸在競標案上,這樣就沒人會關注標底了是吧?”想起上次顧雲裳給他看的競標案,他肯定的下了結論。
沒可能一個有着五六年工作經驗的職業經理人連競標案上那麼淺顯的問題也看不出.
“我沒有······”薛子陽猛地擡頭,擰着眉一臉蒼白。
那些事是他做的沒錯,但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因爲你母親缺手術費,所以你私吞了公款,自私的想要借海外的投資案來填補,結果導致更大的資金漏洞,你需要一大筆錢在大家不知不覺下填上公款,正好這個時候嚴氏的人找了你,他們給的那筆錢足以堵上你公款的漏洞,然後你就理所當然的把標底給了他們,我說的沒錯吧?”
“你······你亂說!”薛子陽語無倫次,不停的搖頭。
視線落在桌子上的文件袋上,他面如死灰的低下頭。
他知道,自己的職業生涯是要從此斷送了!
見他死不悔改的模樣,花想容沉下眸,從文件袋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嗓音冷冽:“這是花氏非洲分公司的任聘合同,在你離開顧氏之前,把那幾個和你同流合污的人一起帶走,這件事不要讓顧雲裳知道。”
“爲什麼?你該不會想要······”薛子陽猛地想到某個可能,悔得腸子都青了。
那幾個人都是被他拉下水的,他們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因爲他而被業界封殺,那他豈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那幾個人我也懶得動手,以後要是手腳再不乾淨,會有人收拾他們的。”似是猜到他心裡的想法,花想容大方的說出了自己高擡貴手的打算。
“那些事都是我逼他們做的,謝謝你能放過他們!”薛子陽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輕聲開口。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猛地擡眸看向主座上殺伐果斷的男人,猶豫着開口:“花總,你肯幫顧氏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雖然他把顧氏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但從未想過毀了顧氏。
如果眼前這個男人抱着這樣的目的,那他是不會離開顧氏的!
說他虛情假意也好,自視甚高也罷,他是不會讓顧氏百年基業毀於一旦的!
花想容看着薛子陽臉上的表情從猶豫到頹然再到義憤填膺,戲謔的勾了勾脣,“你放心,你在非洲分公司任職的工資將會以資金投資注入顧氏,我不會和你一樣做出有損顧氏利益的事。”
即便他缺錢,也不會把手伸向一個兩父女苦苦支撐的公司,他幫她,一開始是出於對她的興趣,現在更多是想要真心幫她一把。
再者,以他現在的身價,根本看不上顧氏集團這點小錢!
他要是想要顧氏集團,對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也用不着這麼大費周章!
說完他推了推桌上薛子陽不敢看的那份資料,“這資料只此一份,我知道你有難處,所以也不打算毀了你,我不會把這些事告訴顧家父女,你也不必引咎辭職,大大方方的離開就好。不過以顧雲裳的性子,勢必要抓出顧氏的內奸,這要如何處理,你自己看着辦。”
“你爲什麼要放過我?”薛子陽瞪大着眼,一臉震驚和訝異。
“我不是放過你,我只是想讓相信你的顧家父女少受些傷害,你好自爲之!”花想容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酒,神色意味不明。
薛子陽瞭然的笑了笑,嘴上卻說着客套話:“不管花總是出於什麼原因給我留一條活路,我都十分感激,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花想容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
薛子陽根本就不是當決策者的料!
真不知道顧懷仁怎麼從那麼多競爭者中選中他的。
光有皮相有什麼用?
又不是選秀!
花想容微微擰眉,淡淡開口:“我會派人接替你的職位,你在離職前把他推薦給顧雲裳,這應該算是你給顧氏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一聽這話,薛子陽一臉不解,語氣疑惑:“花總幫了顧氏那麼大的忙,你怎麼不自己把人推薦給顧總?”
花想容瞥了他一眼,語氣諷刺:“她相信你,不是嗎?”
他推薦自己的人進顧氏,一來是爲了讓薛子陽這個大麻煩順利離開顧氏,二來是想讓顧雲裳身邊有個忠心可靠的人。
要是他直接安插人進顧氏,她只會認爲他別有用心,是不會放心用他的人的。
換做是薛子陽離職前推薦的,她定會重用那個人,也只有這樣,才能幫到她。
沉默了好一會,薛子陽突然意識到花想容真正的用意,他感嘆着深吸了口氣,心裡百般滋味。
原來是這樣!
他是沾了顧總的光!
他擡眸看了看花想容,顫抖着手拿過桌子上的那份文件,“花總,我會照你說的做,謝謝你的不殺之恩,你推薦的那個人讓他明天到顧氏找我吧!”
“嗯,你把爛攤子都收拾好了再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