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琪那邊沉默了幾秒鐘,大概是在思考易君臨剛纔說的那些話,再開口帶着一絲寒涼,“我更是好奇,寄送這支手機給你們的人是誰,這個人或許知道所有的一切。”
易君臨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在扳倒秀秀之前,這些問題都不值一提,又吸了一口煙,讓沉鬱的氣息在鼻腔裡面蔓延,“有沒有別的有用的信息?這一切,跟秀秀有沒有關係?”易君臨直接將矛頭對準那個女人,他手上並沒有直接的有力證據,只是憑着直覺行事,以往的經驗裡,他的直覺也極少出過差錯,“喜歡玩借刀殺人這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瞭解和玩弄人性的弱點當
做武器,殺人於無形,這就是秀秀最爲常用的手法。她習慣用陰暗的手段去達成目的,不可能輕易改變。張啓超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張啓超現在被送入戒毒中心,等待他的不僅是漫長的戒毒過程,還有牢獄之災,有生之年恢復自由應該是不可能。
“按照推理來說,是有可能。”邢子琪那邊傳來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想是已經回到家換上鞋子,進入到溫暖的室內之後語調裡露出疲憊的痕跡,“唯寧最近還好吧?”
“叫嫂子!”易君臨強調,跟剛纔的冷靜到疏淡的語氣截然不同,多了那種熟人之間纔會有的隨意,手往旁邊的煙盅上彈了一下,臉上的神情也柔和許多。
邢子琪樂了,以前都不覺得易君臨霸道,從小就跟性子沉靜,跟同齡人不一樣,性子淡得出鳥來,他還以爲易君臨對什麼都不上心呢,真是有生之年難得一見的奇景,“知道我爲什麼會叫錯嗎?”
易君臨從鼻音裡抖出極其不屑的一聲,叫錯還有理了?
“我跟你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是早點辦了婚禮,舉行儀式,誰還會叫錯?你以爲婚禮只是新人紀念的日子,也是正式通知廣大親朋好友你們的關係。”
“少拿你上班那一套來糊弄我。”
“回頭我包一個大紅包給你!這樣滿意了嗎?”
“掛了。 ”
易君臨也沒說滿意不滿意,反正邢子琪是從他手裡討不到好,易君臨的腦子如果用來做刑偵那也一定很厲害,只是人各有志。手機隨手放在書桌上,易君臨背靠在椅背上,仰頭吐出菸圈,說了那麼多事情都不比提到一樁跟顧唯寧有關的事情讓他開心,在淡色的煙霧中,男人的神色溫柔,完全不知道現在的樣子多令人心悸,全是
因爲想到心上的人。
婚禮,即便是顧唯寧要從簡,他也不會答應,他不會放過這個向所有人宣佈顧唯寧成爲他女人的機會。
顧唯寧迴歸工作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公司照常運轉中,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一個叫沈助理的人,忙碌的職場生活,都決定了大家沒有太多精力去關注過去的事情,人們更喜歡向前看,纔看得見希望。公司人事部請獵頭公司聘請來新的助理,這一次還要經過專業的心理測評,比從前選人手續更復雜卻也更正規,新來的員工是不知道內情的,知道的老員工卻也不願意提,隱隱覺得晦氣,大家都清楚,如
果說顧唯寧這個老闆在沈助理的事情上有錯的話,那他們這些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的責任豈不是更大?誰也不想背上一個冷漠的名頭,不如一起遺忘。
新來的助理是個笑起來很舒服的妹子,懂得進退,雖然履歷沒有沈助理的漂亮,但明顯情商更勝一籌,手上拿來一個做工精緻的請帖,放到顧唯寧桌上。
“剛剛快遞人遠送過來的,說是請您準時參加。”顧唯寧有時候會收到一些商業活動的邀請函,但對方都是說,“請賞光蒞臨指導”這種十分客套的話,雖然千篇一律至少舒服,從來不像這一次這樣,帶着命令的意味在,顧唯寧懷着好奇心打開了請柬,看
到上面的標題的時候,脣線不自覺地緊繃,幾行字其實短短一分鐘就能看完,反覆看好幾遍是因爲難以相信。商業活動邀請函一般都是大同小異,但像這一次這般精美出手闊綽的,新來的助理也是第一次見到,可以想見主辦方的財大氣粗,一定是非常有規模的企業,纔會在這種事情上面絲毫不遮掩,卻沒有想到
是顧唯寧的反應。
不像是高興,反倒是不悅、冷漠以及不屑。
新來的助理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顧總,這個活動您參加嗎?需要給您安排時間嗎?”
顧唯寧手指在請柬上點了點,語調比平常要冷漠幾個度,敏感的人才能夠感覺得出來,“去,當然去了,邀請函如此莊重送過來,不去豈不是顯得我們小家子氣?”
助理快速地看了一眼顧唯寧剛纔手指重戳的地方,是個英文名字,coco,主辦方的負責人,平平無奇的名字,倒是被顧唯寧指甲劃出了淺淺的痕跡。助理拿着請柬走出辦公室之後,顧唯寧從椅子上起身,抱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這一片風景,以前她也從這個樓層眺望過,只不過那個時候她是以顧家六小姐,季悠女兒的身份帶過來玩,玩一玩的心態和
成爲這裡主人的心態卻是不一樣的,風景還是一樣的風景。
她以爲自己已經跑得足夠快,卻不想還是追不上秀秀,這麼快,她竟然又死灰復燃,挺過去最困難的時候,還送來那麼好的請柬,明明關係已然破裂,是故意噁心人嗎?
人沒到跟前,但那張邀請函,顧唯寧體會到了熟悉的秀秀的味道,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的高傲冷漠,眼裡寫的滿滿的都是自私。
去就去吧,來日方長,顧唯寧給自己安慰,轉身回到辦公桌後面,繼續手上的事情,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易君臨打來電話的時候,顧唯寧已經看完一份合作案,正在着手修改當中,不想被打斷手上的事情,顧唯寧戴着耳機接電話。
鍵盤敲擊的聲音自然是響個不停,比顧唯寧的聲音還要先一步進入到易君臨的耳蝸中。
“你在忙嗎?”
“嗯,這邊事情有點多,他們交上來的方案我都不太滿意,正在看呢,君臨,有什麼事情嗎?”
易君臨沉默了幾秒,“等會下班我來接你。”
顧唯寧沒在意短暫的停頓, 注意力分明就是分散的,“好。”
易君臨放下手機,手邊上放着一張邀請函,在他看來風格浮誇極具炫耀的猖狂姿態,邀請人那一欄寫着coco。
易君臨視線落在上面,越發深邃。以他對秀秀的瞭解,她不會放過顧唯寧的,她肯定給顧唯寧也發了邀請函,所以易君臨纔想打電話過去的,卻不想顧唯寧很平靜的樣子,易君臨便沒有提起這件事,沒精力關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