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竟然沒有生氣,反而是幽黑的眸子閃爍出了笑意,大約是覺得這樣的她很孩子氣,看來真是餓壞了。他想,原來難看的女人也有可愛之處,像自己這樣懂得包容的男人是不會介意的。於是,他輕輕地握住她的小手,另一隻手往她臉蛋上的黑色污漬擦了一下,眼中笑意更濃。夏迷諾連忙別開頭,真可惡!他剛剛的動作好象是調戲她……見她生氣的模樣,他終於薄脣一揚,整張臉龐都淡淡地笑了,笑容如春風,但她看過去,只覺得毛骨悚然,颼颼地涼。這樣的蕭寒太奇怪了!太讓人不適應了……“好好地問我餓了幹嗎?難道你能變出吃的來嗎?”夏迷諾憋着一口氣,粗聲粗氣地質問。
本不想跟他廢話,休息一下恢復體力才實際。可是一瞧見他前所未有的笑,她就連心都抖了抖,像是看到了火星人般詭異!“好。”蕭寒伸出大手揉揉她亂七八糟的頭髮,長身站起,“你在這裡等着,我在剛纔的路上看到有野果,現在就去摘。”他大步離去,夏迷諾摸着自己被他揉過的頭髮,半天不能回神。那個揉發的動作一般會讓女人感覺到一股被寵溺憐愛的氣息,但不知道她是否感覺有異於平常女子。平日陸皓對她做過千百遍,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而蕭寒剛纔這一揉,不但不覺得憐愛,反而覺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詭異,太詭異了!慢着!夏迷諾盯着他的身影,小嘴慢慢地張開。陽光下,男人的身軀格外挺拔,讓人驚異地移不開視線的是——他的襯衣破得根本無法遮掩住後背,結實的肌肉上佈滿着各種傷痕,但是跟一大早她第一眼看到他的背傷時有些不一樣。那些被灼過的黑印,被石子刮傷的血痕,被撞腫的淤青……淡了許多,真的淡了許多。當他走動時,肌肉會隨着動作一緊一鬆,她眯起眼讓自己看得更清楚。沒錯!那些傷口就在短短的幾小時內,以神奇的速度在癒合,雖然還是有交錯的印痕,血跡也漫布其中,但她敢發誓,那些傷看起來已經有了三四天,而絕不像昨天的新傷。
到底怎麼回事?自己是做夢還是眼花?難道這就是他爲什麼可以輕鬆地趕路,絲毫不覺得疲累的原因?蕭寒的身影越走越遠,快要消失在樹那頭時,他突然轉頭,陽光下對她展開一抹微笑。這一笑,像魔術一樣立刻又給夏迷諾定住。她閉上眼睛使勁甩了兩下頭,揮去那些不可思議的想法。轉而一想,蕭寒是被什麼附上身了麼?雖說靈異的東西沒有科學依據,但是也沒人可以用事實證明它不存在啊……可怕的蕭寒……可恨的蕭寒……詭異的蕭寒……哦,他剛纔還捏了她的臉蛋,像對待一個小娃娃一樣捏她的臉蛋!這算不算一種恥辱?在他面前,她最討厭幾件事:一是要仰着頭跟他說話,讓人感覺氣勢低了幾分;二是常被他捏着下巴,讓人恨不得一拳揮過去,直接打歪他的下巴;三是厭惡被他吼來吼去,指揮這裡,指揮那裡,像個沒有主權的奴隸一樣……她閉上眼睛,逐漸昏沉的意識控制不住胡思亂想着,越想越多……火光電石之間,腦海中竄上了一種比較有力的推測——莫非他的傷口有自動癒合的能力?這跟傳說中蕭家人神秘的力量有關係嗎?睡意一來,夏迷諾有再重要的發現也控制不住發睏,但此時身處危險的地方,她努力掐着自己的手心,讓意識清醒些。
恩恩,一會等他回來,她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地瞧瞧他的背,到底有什麼奇特之處?不過,那個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惡!既然剛纔路上已經發現了有可以吃的野果,爲什麼不早說?還偏得將她留在這裡,他再去跑回頭路?夏迷諾咬咬牙,鄙視地搖搖頭,暗暗發出一聲不知道算不算幸災樂禍的結論:蕭大總裁腦子壞了!××蕭寒的速度並不慢,所以很快就折了回來。但是,回來與去時的樣子又有了改變,他已經把破爛不堪的襯衣脫了下來,果子就兜在襯衣裡。
“等久了吧?快來吃。”光裸着上身的男人滿臉笑容跑了過來,胸膛的肌肉平坦而結實,在陽光下輕輕反光。夏迷諾看到那胸前的淡淡傷口,心裡琢磨,原來他胸口也受傷了呢!不過幾秒鐘,高大的身軀就來到了面前,蕭寒想都不想蹲到她面前,動作利落地捧上果子。夏迷諾的視線落在他的胸膛上,那傷口……到底是昨天的新傷還是舊的?她有股強烈地想摸上去的衝動。“迷兒?”蕭寒見她眼神不對勁,低頭朝自己的胸膛看了眼,沒什麼異狀啊!“別叫我迷兒!”夏迷諾聽到他以這樣的嗓音來呼喊這種親暱的稱呼,覺得脊背發麻。
好……噁心!她跟他都是互相仇恨着的人,想互相報復的人!這樣親暱實在不適合,她也不喜歡聽!可是,男人聽到她不高興的拒絕,不禁納悶了,閃動無辜的漆黑深眸:“爲什麼?”“什麼爲什麼?”夏迷諾拿起一隻野果子,發現上面還滴着水珠,似乎被洗過了。爲他這份細心皺眉遲疑了一會,便大口地咬了下去。“我覺得迷兒很順口啊!”雖然這個名字比較可愛,好象有點不適合你這樣粗魯的女人,但是的確挺順口……後面這句話放在心裡想了想,蕭寒沒說出來。
嗓子痛得厲害,但夏迷諾管不了那麼多,真是餓啊!她很快將野果吃完,費力地吞下最後一口,瞅着他嚴肅道:“可是我討厭你這樣叫!”“迷兒……”“不準叫了!”“那我以前叫你什麼?”蕭寒滿臉無辜,被她的喝聲阻止了繼續堅持那樣稱呼。“以前……”她轉頭,雙眼陰森森地布出寒光,“以前我們不熟,不用稱呼!”“可是……”“可是什麼?”“可是……現在我們熟了,我還是想叫你迷兒。”蕭寒想了想,大膽地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後聽到一聲低啞的嘶吼爲四個字——“你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