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還是幫我把禮物送過去吧。”
“如果還需要額外的支付費用，我現在就可以把運費繳清……”
蘇時月一直低垂着眸子，極好的把自己的神色掩藏在暗處。
她直接把手中的盒子遞了上去，看了服務員一眼，又很快的避開視線。
見蘇時月很堅持，服務員也沒再反駁，接過禮物盒子，禮貌的回覆說，“小姐，如果您堅持的話，我們肯定會準時幫您送到的，不額外收取任何費用。”
“請您來這邊籤一個單子吧。”
“好。”
蘇時月簽下收貨地址和電話後，服務員告訴她，這份禮物會在沈遇安生日的當天送到，讓她大可放心。
蘇時月了卻一樁心事，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幾分蕭索。
他們之間，已經淪落到面都不願再相見的地步了嗎。
蘇時月勉強的笑了笑，同服務員說了聲，“那就麻煩你們了”，便提上包，匆匆離開了珠寶店。
……
省醫院。
蘇時月趕回來的時候，蘇時雨正在進行日常的體檢。
病房門緊閉着，門框上紅色的指示燈大亮。
蘇時月見狀，只能提着買回來的日用品，暫時的先在屋外等候。
她坐在走廊的長凳上，數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病房內的體檢結束。
也不知過了多久，電梯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緊接着是一串輕重不一的腳步，朝着病房這邊走了過來。
蘇時月下意識的擡起頭，看了眼聲音傳來的方向。
“沈先生，班機已經確定下來是後天上午10點30分起飛，是嗎？”
“嗯。”
一個冷淡如水的聲音很快響起，蠱惑人心的低沉性感。
坐在長凳上的蘇時月，忙不迭愣了一下，藏在羣下的指尖倏地收緊，心跳“撲通撲通”瘋狂加速。
“這麼久以來，感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和鼎力相助。”
“就算我和我的團隊回國之後，只要您有需要，儘管開口便是。”
“嗯。”
沈遇安仍只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個字。
又向前走了幾步，他擡起頭，恰巧看到蘇時月正坐在走廊的長凳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圓，迎面看着他，神色中帶着幾分拘謹。
沈遇安的腳步不自覺的放慢，最後在她身邊停下。
時隔一週，兩人再度見面後，相對無言的互相盯着對方看。
在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後，沈遇安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他的語氣平和，聲音放的很輕柔。
“要出國了？”
蘇時月聽到他溫柔的聲音，鼻子一酸，腦子裡很快出現大片的空白。
出國嗎？我根本就不想出國，只是……
“國外的生活習慣，飲食方式，都和國內不一樣。”
“國外不比國內，很亂，到了那邊，記得照顧好自己。”
“……嗯。”
沈遇安叮囑的兩句話都很中肯，蘇時月一時間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只好胡亂的“嗯”了一聲，快速別過視線，盯着腳下的地面。
“這次出國，要去多久？”
“……兩年。”
“兩年？”
沈遇安眸光閃了閃，薄脣微動。
“兩年後，還會回來麼。”
他已經等過她一個兩年，不介意再等第二個。
但前提是，她得願意回來。
“可能，不會了吧。”
蘇時月猶豫了一下，最後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沈遇安的眸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去。他抿了抿脣，喉結上下翻滾了一番，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坐在長凳上的蘇時月，此時此刻的心情，並不比沈遇安好過到哪裡去。
她的裙襬下曳快要被她給揪爛了，手指因爲過度用力，骨節顯得愈發清晰突兀，泛着森森米白色。
你爲什麼不開口挽留我？
只要你開口說，“別去了，留在我身邊。”
我一定會不假思索，毫不猶豫的撲進你懷裡……
你爲什麼不挽留我，爲什麼。
沈遇安所有想問的話，到此爲止基本上都問完了。他不講話，蘇時月也不會主動開口，兩人互相沉默着，時間靜靜地流逝。
又過了一會兒，對面病房的門開了，醫護人員依次從裡面走出來，見到走廊上的三個人，依次都禮貌的打了一聲招呼。
“體檢結束了。”
蘇時月從長凳上站起來，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微笑。
她故作輕鬆的對着沈遇安微微揚起脣角。
“站了這麼久，要進去坐一坐嗎？”
“好。”
沈遇安點頭，跟在蘇時月身後進了病房。
進屋後，他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目光一直追隨着蘇時月的背影，看着她坐在病牀前，對着蘇時雨噓寒問暖。
一週未見，她看上去又清減了不少，原本已經長了些肉的臉，已經再度消瘦了下去。
沈遇安看着蘇時月略顯疲憊的眼睛，心裡很快跟着揪了起來。
怎麼憔悴成這樣，是沒吃好飯，還是晚上沒有睡好？
……
“姐，我口渴。”
病牀上的蘇時雨睜開眼睛，對着蘇時月小聲嘟囔了一句。
“好，我這就給你倒水。”
“我不喝熱的，想喝涼一點的。”
“喝涼水對你心臟不好，聽話，喝溫的，嗯？”
“哦……”
沈遇安看着蘇時月忙碌的背影，彷彿又回到了兩人在金茂別墅的日子，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屬於他們兩人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他剛纔稍微的試探過她的態度，可是，她出國的意思很堅定，一時間裡，他想挽留她的想法，再度擱淺。
他太害怕自己留下的只是她的驅殼，如果她的心裡沒有他，那麼就算和他在一起，有的也只是痛苦和互相折磨罷了。
沈遇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下來該有多好，他想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沒有猶豫不決，更沒有分離之苦。
……
蘇時月坐在病牀前給蘇時雨喂水，心裡卻一直想着的是，兩天後，沈遇安就要收到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了。
他這種出身的人，應該向來都不缺精美華貴的飾品。
但是她答應過他要送他禮物的，禮輕情意重，心意很重要。
雖然那個時候，她可能與他相隔兩地，再也見不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