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雲舒擠出了一張笑臉。
“媽，瞧你說的，這都些什麼呀！我之前不是說了嗎？這醫生說了，給你做骨髓穿刺，是看看你骨髓移植預後的效果怎麼樣？好放心一點。你別胡思亂想了。”
雲舒不知道母親是否知道了什麼，不然，她怎麼會突然就問起自己這件事情。
難道說，是有人告訴了她什麼嗎？
“真的是這樣嗎？小舒，從小你就不會在我面前撒謊，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媽，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不告訴你。這是真的，醫生說了，你身體恢復得不錯，只要好好調養，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小舒，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你不在的時候，醫生把情況都和我說了，你還要騙我嗎？”
鄧茹看着雲舒，閃爍的眼神，已經告訴她，女兒在說謊。
她在隱瞞病情，不希望她知道。鄧茹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說，自己的身體……
“不可能，我明明和醫生說了，不能告訴你……”
雲舒一時口快，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母親在炸自己的話。
“媽！你這是何必呢？”
“我自己的身體，我還能不清楚嗎？小舒，你和我說實話，我能承受得住。”
躺在牀上，鄧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聽着女兒接下來要告訴自己的一切。
有可能，那是不好的消息。
可是，它再可怕，有比雲繼安要和她離婚可怕嗎？
鄧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不能承受的了。
“那天，我去找主治醫生，他給了我診斷書，說，導致您持續發熱的原因，有可能是之前的手術失敗了，現在還有慢性排斥反應。懷疑，你身體裡的造血細胞，再次出現了問題。”
“你……你說什麼？手術……失敗了？”
“需要確診，必須經過骨髓穿刺才行。這些我也不是很懂，可是，醫生說，初步判斷是這樣的。”
雲舒說了些什麼，鄧茹已經聽不進去了，她只知道，女兒告訴她，之前的骨髓移植手術，失敗了。
那不是自己的弟弟嗎？爲什麼骨髓移植還會失敗。
“之前不是說沒有問題嗎？爲什麼現在又說，手術失敗了。”
“醫生分析了原因，說，術後你是需要長時間靜養，等身體狀況穩定了才能適當增加戶外活動的。過多的戶外活動，容易造成感染。身體抵抗力差，增加了身體的負擔。”
“你是說……是……”
鄧茹看着女兒，好像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醫生的意思是，自己出院之後，沒有好好休養，這才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醫生說，沒有休養好，對身體會造成很大的傷害。現在出現了慢性的排斥反應。至於，是不是手術失敗，還需要等骨髓的檢查結果出來才能確定。”
鄧茹如同一具屍體一樣躺在牀上，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
這是不是自己咎由自取，可她根本不知道，就這麼出去幾趟，就會導致這麼嚴重的結果。
她不過是，出去見見雲老爺子，人還沒見着，自己就成這個樣子了。
她根本不知道，做完手術之後的自己，會脆弱到這個地步。
可她卻不知道，自己口中所說的，見見幾個人，其實是淋雨和暴曬，又站了那麼長時間。
而那些，都是鄧茹做的無用功，毫無意義。
她明知道，老爺子不會這麼輕易就同意，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會吃不消，還是一意孤行。
現在纔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媽，你別擔心，現在醫術這麼先進，肯定會有辦法的。不是，鄧琴和你配型成功了嗎？到時候不行的話，我們……再做一次手術。”
一聽到再做手術，鄧茹渾身打顫。
說的容易，可她們誰都不知道，當時她上手術檯，經歷了什麼，這究竟有多可怕。
她進去的時候，還看見了那些工具，就像修機器一樣，她都不知道，那些人對自己做了什麼。
出來之後，她只剩下一口氣吊着，好不容易纔恢復過來，有了精神。
現在讓她再去經歷一次，她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
“你說的輕巧，之前，鄧琴都沒有同意手術救我，現在，你爸知道了一切，更不可能再站在我這邊了。對了，他人呢？你沒有看到嗎？”
鄧茹突然問起雲繼安的下落，雲舒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直接告訴她，父親已經搬出去了嗎？
“你怎麼不說話，你爸爸人呢？”看着雲舒欲言又止的樣子，鄧茹的心裡多少猜到了一些，可她不甘心，寧可自欺欺人，告訴自己，如果沒有親耳聽到，那就是假的。
雲舒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母親說道：“媽，你別再想他了。”
“小舒，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別想你爸爸了，那是我丈夫，我不想他，你讓我想誰。”
“他都要和你離婚了，你確定還要這樣耗下去嗎？媽，你心裡很清楚，爸的心裡，已經對你徹底放棄了。”
雲舒的話，就等於在鄧茹心裡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特別疼，可是，她沒有輕易哭出來。
“我還沒有和你爸爸離婚，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媽，你這麼喜歡自欺欺人，那好，我今天，就讓你徹底死心。”
雲舒不想看着母親這樣下去了，光靠着可憐和同情，父親根本不會回心轉意，這樣是沒用的。
“你看看這個！”
鄧茹在女兒的手裡看見了自己最不願看見的東西，是離婚協議。
“怎麼會在你這裡？這個，你爸爸之前不是給我看了嗎？我說了，我不會籤的。”
“媽，我和你說實話吧！就今天下午，我沒來之前，爸爸在家和我談過了，他要你在三天內，把離婚協議簽好給他。如果你一直這麼耗下去的話，他就只有……”
“只有什麼？他要幹什麼？”
“我爸說，如果你不同意離婚的話，他就直接向法院申請，到時候，撕破臉了，別怪他。”
鄧茹死死抓着自己的被子，雲繼安，這像是他會說出口的話。如果自己不同意就直接向法院申請離婚。
好！很好！
雲繼安，你這次是鐵了心要和我離婚了，是嗎？
鄧茹沉默着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眼睛裡的恨意，是雲舒從來都沒有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