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係!
近水樓臺先得月,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妖精遲早有一天要拜服在他的西褲下,他堅信!
晚上,他居然又做夢了。
這次是夢到一隻妖精半躺在湖邊清洗她的長髮,湖邊開着妖嬈盛放的桃花,除卻湖水桃花,天地間茫茫都是霧靄,如夢似幻,美如仙境。
這次夢境很美,所以他沒被嚇醒,以至於早晨睡醒後,夢境中有些事物已經模糊不清了。
他只記得他站在桃花樹下看那隻長髮拂過湖水的妖精,後面發生了什麼他記不起了。
他到底是走過去了呢,還是沒走過去呢?
洗漱吃飯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問題。
到了醫院之後,一進大廳就聽到嘈雜的吵鬧聲,大廳裡裡三圈外三圈圍了很多人,仗着身高優勢,他看清站在最裡面的是外科年輕的女醫生張燦寧和她的病人家屬。
那個病人家屬他認識,往好聽裡說是某市十大青年企業家之一,往通俗裡說,就是兜裡有點糟錢的暴發戶。
他超生的小女兒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手術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但如果不做手術的話,那小女孩兒活不過今年冬天。
張燦寧雖然年輕,但卻是這方面的權威,他們慕名而來,堅持要給女兒做手術,張燦寧和他家老爺子商量後,決定給這個小女孩兒一個機會。
如果不做手術,幾個月後她肯定會死,可如果做手術,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一般手術成功率這樣低的手術,任何醫生都不願意做,因爲病人死在手術檯上,死在自己的手術刀下,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但張燦寧心善,看不得女孩兒母親苦苦哀求,還有那個小女孩兒求生的眼睛,心腸一軟也就答應了。
手術昨天做完了,手術還算成功,大家都鬆了口氣,但眼前這場面 ,讓秦墨寒心裡沉甸甸的。
看暴發戶那邊那陣仗,分明是出事了。
張燦寧昨晚一臺緊急手術做到很晚纔回家,累的不輕,睡了一覺,差點睡過頭,匆匆來上班,還沒進醫院,就被雷浩瀚堵在大廳裡。
她這才知道,小女孩兒術後併發反應,已經於凌晨去世。
小女孩兒走的很突然,甚至沒來得及急救,就因爲急性心肺衰竭,驟然死亡,科裡的醫生護士知道她昨晚手術很晚纔回家,而小女孩兒已經去世,即使她趕來也無濟於事,所以沒有通知她。
那麼小的孩子沒了,她也很傷心,但更讓她傷心的是雷浩瀚對她的態度。
她原本也不願給小女孩兒做手術,一來如果小女孩兒死在她的手術刀下,對她會是個不小的打擊,對她的名聲也不好,二來她擔心給醫院惹來麻煩。
秦墨寒的父親是她導師的好友,她來到這邊之後,對她非常厚待關心,她不想給醫院惹上麻煩。
但雷浩瀚夫婦苦苦哀求,雷浩瀚的妻子甚至給她下了跪,痛哭流涕,並保證即使手術不成功,也不會怨天尤人,更不會責怪她。
她可憐這對夫妻倆,更可憐那個小女孩兒,這才和秦墨寒的父親商量着,給小女孩兒做了手術。
她沒想到,小女孩兒真的出事了,真的因手術併發症死去了,雷浩瀚翻臉不認人,剛一見面就衝過來甩了她一個耳光,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臉上火燒火燎般的疼,心中卻冰寒似雪,醫院有規定,任何情況下都不許與病人家屬起衝突,她又是內向不愛說話的人,由着雷浩瀚跳着腳的罵。
秦墨寒的父親管理醫院很有經驗,醫院大夫護士上下一心,大多關係極好,有幾個年輕醫生不服氣,出頭爲張燦寧說話。
不反駁還好,這一反駁,更像火上澆油一般,雷浩瀚鐵青着臉色衝過去,揪住了張燦寧的頭髮,“你這庸醫害死了我女兒,我要讓你給我女兒償命!”
他拽着張燦寧的頭髮,用力搖晃張燦寧的腦袋,秦墨寒疾步往前,想分開人羣去救張燦寧,圍觀人羣太多,還沒等他擠進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上前一步,抓住雷浩瀚的手腕,用力一擰,雷浩瀚發出一聲慘嚎。
周圍人羣都是一愣,還沒回過神來,眼前一花,雷浩瀚肥碩的身子被在空中甩了一圈,狠狠拍在地上!
好華麗的過肩摔啊也好熟悉!
秦墨寒已經分開人羣,走到了最裡圈,看着被拍在地上的雷浩瀚,替他後脊背疼。
樑以笙居高臨下看他,聲音如冷玉相擊,清亮動人,“死了女兒就可以像瘋狗一樣咬人嗎?你女兒已經病入膏肓,醫生不是神仙,想救活誰就能救活誰,張主任救你女兒是情分,不救你女兒是本分,你有什麼資格動手打她?”
雷浩瀚被摔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掙扎着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指住樑以笙的鼻子,“你居然敢動手打病人家屬,我要去告你!”
樑以笙指了指頭頂的攝像頭,“你毆打醫生,我出手相救,是正當防衛,要等着挨告的人,是你。”
遇到不會還口也不會還手的張燦寧,雷浩瀚氣勢十足,可遇到動動手腕就能將他摔在地上的樑以笙,他明顯慫了不少。
惡狠狠瞪了樑以笙一會兒,他咬牙切齒:“你給我等着!”
樑以笙淺淺勾脣,“隨時奉陪!”
雷浩瀚撥開人羣走了,圍觀的醫生護士自發的爆出響亮的掌聲和喝彩聲。
秦墨寒摸摸鼻子。
這麼好的機會,原本應該他英雄救美,大出風頭的不是嗎?
想到她那句“如果知道是秦院長,我一定下手輕點”,他一下覺得很淡疼。
張燦寧走到樑以笙面前,“樑主任,謝謝你。”
“不客氣,我們是同事,理應互相幫助,”樑以笙微笑,看看她被打青的脣角,“沒事吧?需要我幫你請假嗎?”
“不用了,”張燦寧勉強笑笑,“給醫院惹了這麼大麻煩我很過意不去,今天還有兩臺手術,不好再請假了。”
“燦寧,別這麼說,”秦墨寒終於隆重登場,“你身爲醫院優秀的醫務人員,醫院理應爲你提供保護,以後我會讓安保科加強這方面的防護,不會再讓你們受傷。”
看到秦墨寒,張燦寧蒼白的臉上忽然泛起抹潮紅,垂下眼簾羞澀的說:“學長,我沒關係,只是給醫院惹了麻煩,十分過意不去。”
秦墨寒和張燦寧還在寒暄,樑以笙的思緒已經飄遠。
看張燦寧一臉羞怯的小女兒樣,張燦寧是什麼心思,她瞬間便看懂。
來醫院報道之前,她研究過這家醫院,當時對張燦寧也供職這家醫院,十分不解。
雖說這家醫院是秦氏集團傾力打造,秦老爺子和秦墨寒都在上面傾注了很多心血,但畢竟時日還短。
她聽說過,張燦寧雖然年輕,但卻是心臟專科方面的天才,連國家醫療權威機構都曾向她伸出橄欖枝,她當時想不通爲什麼張燦寧會屈就這裡,現在她懂了。
和她一樣,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她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張燦寧,拿着明晃晃的手術刀在手術檯上橫一刀豎一刀割人皮肉的女人,在私底下居然是這麼容易害羞的性子。
她對秦墨寒也做過深入研究。
秦墨寒這人看似花心,但從不爛情,更絕不會隨便和女人尚牀,因爲他有嚴重潔癖,和不熟悉的女人,行爲上的接觸僅限於摟摟抱抱,連接吻他都親不下去。
而他很熟悉的女人,至今爲止好像只有他幾個兄弟們的老婆,他自然是絕對不會碰的。
所以,傳說中花心的要命的秦家大少爺,實際上是純情的要命。
而且,秦墨寒還有一個特別可愛的地方,那就是他本着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醫院裡年輕漂亮的醫生護士那麼多 ,他卻從不染指。
他最喜歡去酒吧吊女人,但在那地方,能吊到好女人的機率可想而知。
於是可憐的秦大少爺至今單身未婚,卻背上了花心大少的惡名。
沒聽清張燦寧又和秦墨寒說了些什麼,秦墨寒和張燦寧邊說邊往張燦寧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樑以笙在他們身後凝神看着。
張燦寧的目光不住落在秦墨寒的臉上,分明是情動女孩兒看向心儀意中人的目光,可恨的是自詡過盡千帆的秦墨寒,居然看不明白,還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樣,和張燦寧相談甚歡。
爲了安撫受了驚嚇和委屈的張燦寧,在老爺子的授意下,秦墨寒邀請張燦寧共進晚餐,給她壓驚,張燦寧欣然同意。
在秦墨寒眼中,張燦寧就是個內向靦腆卻天資聰穎格外有才華的學妹,他本着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對張燦寧沒有一絲非分之想,也壓根沒想到這是他家老爺子故意給他安排的。
他家老爺子看着老朋友們一個兩個的都抱了孫子,眼饞的不得了,費盡心機的給他安排機會,想讓他儘早成家。
陪張燦寧吃飯時,秦墨寒很君子,眼前是張燦寧文靜秀氣的臉,腦海中卻不自覺閃過樑以笙託着他的手,在他掌心中寫下那個“夭”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