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美玲看到陸易皺着眉頭,嚴肅的關心自己的表情,不由得臉有點發紅,低下頭,聲音小小的說:“醫生說了,我比較幸運,傷口就在韌帶旁邊,沒有傷到肌腱韌帶,不過再往旁邊靠一點,我估計以後走路都不順遂了。”
陸易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是真的傷了,你爸還不得削死我。”
郭美玲渾身一顫,擡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爲有外人在場,她老早就開罵了,當然她的罵,說是嗔罵也不爲過。
她咕嚕的美麗眸子,瞟了一眼陸易身後的王戰,再落回到陸易身上,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動來動去,似乎有一點不好開口的說:“這次,真的是謝謝你,謝謝你把我護在身下。要不是因爲你,我就……”
陸易一看她這欲言又止,嬌羞的模樣,渾身就起雞皮疙瘩,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居然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就趕緊別開腦袋,揮揮手說:“那還不是我應該做的,不保護你,我保護誰呀?不過還是讓你受傷,我就怕你爸罵我,說我對你保護不力。”
他越想越有這種可能,不由得就轉頭叮囑,說:“要不你這一陣子不要跟你爸聯繫,也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已經回來了,背後的事還沒有冒出頭,我們還不能夠輕舉妄動,知道了嗎?”
郭美玲也是想到了什麼點,臉色有點泛白,點頭同意,剛剛那一點曖昧,立刻就被嚴肅的氣氛衝散。
他們各自都在思考着什麼,陸易回頭望了望王戰,然後湊過來,在郭美玲的耳朵裡問了一句話:‘我在瑞士行動的時候,陳明偉那個狗逼玩意兒好像知道我去瑞士的目的,但是他怎麼知道的呢?”
只用這一句話,郭美玲的神情就變作了驚訝和懷疑,最後只是睜着大大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房間裡的某一塊,仔細的去思索。
陸易閉上自己的嘴,笑眯眯的望着郭美玲困惑懷疑的表情,就站起身,順着王戰的力道往外走。
王戰覺得他們的相處方式有點奇怪,不像是老夫老妻不由得就笑了笑說:“陸小哥,你們這對夫妻真有意思,看起來不像是已經結婚了,倒像是纔剛剛認識,正在談戀愛一樣,怎麼都那麼害羞呢?”
這王戰王戰心思還存在心裡,所以說話有點口無遮攔,陸易也不在意,所有笑着說:“我們就是啊,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幌子。”
陸易說這個話的時候故意壓低的聲音湊近了說。
王戰聽了不可思議的望着他,說:“真的?但是……”
陸易豎起一根食指比在自己的嘴巴前面,示意他閉嘴,然後順着他的力道,往宋婉雲的病房走。
他們停在了門前,這時王戰笑嘻嘻的問陸易說:“竟然是這樣,那你看你跟我師姐能不能成?”
他這話問的陸易人一愣,挑着眉問:“你師姐?你師姐誰呀?”
王戰就有點着急了,抓住了陸易的手臂說:“我師姐不是就在裡面啊,我看我師姐對你還不錯,你就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陸易暈頭了,實在是想不通,宋婉雲對他都是愛理不理,冷冷淡淡的,怎麼他們這些旁邊的人,就都以爲宋婉雲對他有意思呢。
怎麼他自己一點感覺都感覺不到?
王戰看他發呆,不由得就越發着急了:“你不是說你們都是幌子嗎?既然你還沒有,那我師姐不就還成?”
陸易突然有點發笑,心裡隱隱有種期待的問:“所以呢,你覺得她,對我有意思?”
王戰問人卻反被人問的愣了,他想了想,然後低下頭,有點嚴肅的說:“雖然我也看不太出來,但是我感覺師姐下來冷冰冰的,現在她對你確實有一點不一般,雖然這個態度有一點微妙啊,但我感覺的出來。”
陸易翻了個白眼,感情還是不確定啊。
不由得壓下一巴掌拍到這個小蘿蔔頭的頭上的衝動,說的:“行了,這都沒影兒的事兒,你師姐她只是個普通人嗎?你要是隨便給他拉郎配,你小心她撥了你的皮。”
陸易說着威脅的話,其實心裡有另外一個意思,或許是因爲自己有利用價值,所以宋婉雲對他才特別一點吧。
陸易想了就頭痛,幹吹就不想了,王戰覺得陸易說話有點道理,就點了點頭,不再接着一茬,而是直接一把扭開的門把手,兩個人走進去,沒想到一擡眼就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眼尾上挑,差一看,就能勾魂奪魄宛如仙女的一雙美麗的眼眸。
這眼睛真的是太漂亮了,水靈靈你讓人看了就要盯着不放,心裡還止不住突突的跳。
不過這眼神一掃到人身上,那裡頭泛着清冷的光,直叫人心裡都發涼,大夏天的,渾身都要抖三抖,所以他們兩個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齊齊抖三抖。
宋婉雲看了陸易一眼,又把眼神落在了旁邊的王戰身上,眼神陰冷,嚇得王戰趕緊舉起手,說:“師姐,我是來看看你的,你感覺怎麼樣呀?身上有沒有不舒服?哎喲,你想吃什麼呀?我去給你買。”
宋婉雲不知道爲什麼,看着王戰的眼神格外的嚴厲冰冷,嚇得陸易在旁邊也噤聲,不敢隨便插話。
只見宋婉雲微微點了點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直接發號施令:“我有點餓了,要吃點清淡的,你下去給我弄一份粥來,要皮蛋瘦肉粥。”
王戰就好像得了特赦令,趕緊點頭立正,比了個軍禮,說:“收到,立刻去完成。”
然後一轉身,邁出正步啪嗒啪嗒,就走出了門。
等到王戰出了房間,就只剩下坐在牀上的宋婉雲以及站在門口的陸易,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尷尬,寂靜的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們兩個人兩兩對望,也不知道怎麼的,誰都不願意先把眼神錯開,然後兩個人同時開口:“那個……”
兩個人同時收回了語言,又說了一句:“你先說……”
氣氛頓時更加尷尬,兩個人都別開了眼神低下頭,過一陣子,宋婉雲比出手說:“過來做吧。”
“好好好。”
陸易趕緊答應,拖着自己的輸液袋,就往前坐下,他也做一下宋婉雲擡頭瞄了一眼他的輸液袋說:“你這輸液快用完了,我給你叫護士。”
然後轉身按了呼叫你,那護士進來了過後,宋婉雲,指了一下是要給陸易換輸液,那護士就問了陸易的病牀號是多少,回去交代了另外的護士過來,跟陸易換了一袋。
那護士一看陸易輸液還不老實,還到處亂跑,不由得就說了幾句,陸易是在旁邊笑呵呵的,也不答應,等護士走了人。
病房裡重新陷入了寂靜,宋婉雲纔開口說:“你已經見過我爸了吧?”
陸易趕緊點頭說:“見了見了,一睜開眼睛就是你爸的臉,可把我嚇了一跳,我的東西也都給了你爸,他現在恐怕已經回去佈置人員了。”
宋婉雲微微皺起自己形狀別緻的眉毛,點點頭說:“我爸爲了對付他們這些社會的渣滓,經濟的蛀蟲,也算是奮鬥了很多年,爲了今天,我的父母花費了無數的心力和代價,就是爲了等這一天!”
宋婉雲的手狠狠的攥緊了被子,用力大有點發白,她手臂上被玻璃劃傷的傷口,因爲太過用力,潔白的繃帶立刻背鮮紅浸染。
嚇得陸易趕緊上去,握住那宋婉雲的手,示意他不要用力:“誒,快放手,再用力,你的傷口,就要崩開了。”
宋婉雲是頭一次在陸易面前表現出如此驚豔的情緒,他平常都是冷冰冰或者淡然污濁的,聽到陸易的勸說,他就放鬆了力氣,但是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任由陸易把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像在努力的平復情緒。
陸易覺得有點奇怪,就拍了拍她的手背,收回自己的手問道:“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家還付出什麼巨大的代價嗎?”
宋婉雲望了陸易一眼,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就還是轉開了視線盯着窗外,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翠綠的樹葉。
良久,才用一種極度平靜的聲音說道:“我的父母都是經濟偵察隊的隊長,我爸是正隊長,我媽是副隊長,他們兩個都是在大院裡認識的,青梅竹馬,非常恩愛,那個時候我正在讀小學六年級,已經開始立志要做一個像我爸我媽一樣,爲人民服務,爲社會治安服務的人民警察。”
聽到這裡,宋婉雲頓了頓,陸易立刻意識到這故事要有轉折了。
果然,宋婉雲繼續道:“可是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媽卻被別人綁架了,他們威脅我爸,讓他不準再追查下去,我爸當時正在追查的大案子,就是涉及的陳家……”
說到這裡,宋婉雲好像有點太過激動,話語戛然而止,而只是閉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能夠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那一次,他們被撕票了,我媽她,再也沒能回來,而兇手卻還在逍遙法外,我爸爸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每天在家裡只會抽菸喝酒,什麼事也不幹,我爸想要爲我媽討回公道,可是局子裡的蛀蟲,權力實在是太大,他們不僅不願意翻案,還要我爸在家裡撤職一年。”
“那一年簡直就是我們這對父女,人生中最灰暗無光的一年。”
宋婉雲重新握緊的手掌,這次陸易過去握住她的手,沒有說什麼,而宋婉雲也只是低下頭,盯着他們交握着手,慢慢說道:“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發誓我一定要完成我的夢想,我一定要成爲我爸的幫手,我一定要報仇,爲我媽討回公道!”
宋婉雲的話語平靜,但是裡頭卻蘊含着一股油然而生的狠勁兒,那是一種決然的恨意,是從骨子裡爆發出來,才能夠讓人感受到的一種毛骨悚然的恨意。
整個病房好久都沒有人說話,陸易是不知道說什麼,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對父女還有這麼一段歷史,難怪他們會那麼執着的想要找到幫手,那麼執着的想要扳倒陳家,以及他背後的那些勢力。
原來這就是一段綿延了十幾年的仇恨,就像他自己一樣,背後揹負的是一段血海深仇,原來兜兜轉轉,他們不過就是命運相同的一羣可憐人!
陸易心裡開始涌現出一股深濃的憐惜感和認同感,他拍了拍宋婉雲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