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將蘇可領回下午的院子,發黃的燈光亮在院子的每個角落,僕人在門口站定,等蘇可一腳踏進院子的時候,立刻轉身離開,任憑蘇可怎麼喊叫也沒有回頭。
院子的擺設一如下午的擺放,蘇可頓時沒了興趣,擡腳走向裡屋,房間裡依舊是昏暗的黃光,蘇可沒了睡意,來到書桌前隨意的拿起毛筆,拿了一張宣紙,剛想提筆,卻看到硯臺下壓着一張紙,抽出,繁體字,字跡清秀,應該是一個女人的書寫,蘇可撇嘴,看不懂,卻依舊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直到最後,蘇可的眼睛突然睜大,這最後兩個藥草名,她見過,在母親草稿上,還特意用筆圈了起來,現在想想,這毛筆書寫的某個字上竟然和草稿上的字有些相似的痕跡,拿着紙,蘇可衝到院子裡,對着門口大喊道:“白璽,你出來,給我解釋清楚。”
聲音沉寂了下去,沒有一絲的迴應,蘇可快步走到木桌前,將茶杯摔碎,拿起殘渣,對着手腕一劃,鮮血直流出來,蘇可冷眼看着門口,她知道自己一直處在別人的監視之下,現在要逼人出來,就只有這一個辦法。
果然,沒出一分鐘,阿璽匆匆趕來,看到蘇可手腕上的傷,快步走來按住了血管,身後的人衝過來給蘇可止血,血終於止住了,蘇可的臉色有點白,卻依舊堅持站在原地。
阿璽站在一米之外,冷聲說道:“你這條命,可不是你不想要就不要的,下次再犯,後果自負。”
蘇可輕笑,“你到底是誰,我要見白璽。”
原本要走的白璽轉過身來,嘴角帶着嘲笑,“病了就吃藥,發什麼瘋?”
“你到底是誰,冒出阿璽是什麼目的?”蘇可不懼對方越來越冷的眼神,繼續追問道。
“哈哈哈……那個窩囊廢有什麼值得冒充的,倒是你,是怎麼認出的?”阿璽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眼中的寒意被戲謔代替。
“所以讓人把我劫來的,是你?我母親跟你什麼關係?”蘇可沒有理會對方的戲謔,嚴肅的問道。
嘴角的輕笑蔓延到全臉,阿璽慢慢逼近蘇可,蘇可認出想要後退的衝動,脊背越發挺拔。終於,被人狠狠的捏住了下巴,“就你,還不夠資格。”說完,蘇可被人一把甩到了地上。
眼看着人就要離開,蘇可起身,握緊成拳,對着阿璽猛攻而去,身形一動,蘇可的肚子被人踹中,摔倒了木桌下,搖搖晃晃,桌子上的熱茶壺就要落下,蘇可背部朝上,已經做好了被燙傷的準備,意料之中的灼熱感沒有出現,一個身影擋在了上面。
對上眼神的時候,蘇可眼睛突然溼潤了,撲到對方的懷中痛哭,“阿璽,你終於出現了。”依舊是熟悉的藥香,蘇可卻覺得意外的好聞,雖然沉默寡言,卻從不會做傷害她的事。
醫師再次來了,給蘇可開了藥,阿璽就站在院子裡,蘇可敷了藥,走出房間,阿璽扶着蘇可坐到搖椅上,貼心的蓋上薄毯,“不會有下次了。”
輕輕的一句話,帶着歉意,蘇可不在意的笑了笑,讓人坐到旁邊的位置,“阿璽,我需要一個解釋。”
阿璽輕輕咳了一聲,好像沒有任何變化,蘇可卻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是暗衛。接下來的話,我不想讓除了你之外的人聽到。”阿璽解釋道。
接下來,想要聽解釋的蘇可突然覺得很困,兩隻眼皮短短一秒,已經睜不開了,蘇可不甘心的想要藉助傷害自己來喚醒沉睡的神志,卻被人抓住手,她看到阿璽的眼睛,最終還是陷入了沉睡。
睡夢中,她身處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阿璽一分爲二站在她的左右兩邊,互相爭鬥,直到兩敗俱傷的半跪在地上,右邊的阿璽突然將視線落在蘇可的身上,“你這個女人,早晚殺了你。”
左邊的阿璽突然對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拳,兩人都吐了一口血,蘇可看明白了,這分明就是一具身體兩種人格,左邊就是她認識的阿璽,而右邊是那個陌生的人。
夢醒,已經是白天,昨晚衝動的下場就是今天肚子疼的要死,手臂也酸的擡不起來,蘇可看着屋頂無數的感嘆,真是不作就不會死。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沿着屋檐落到地面,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很是悅耳,無數次的感嘆之後,蘇可撐着身子在房間裡轉悠,字畫都是出自一人之後,蒼山居士?從來沒有聽過,不過畫工倒是深厚,簡單幾筆就勾勒出羣山的氣勢,畫風豪放,氣勢逼人。
踱步到書桌前,硯臺,毛筆都是極其精貴的物品,看了牆上的作品,蘇可也沒了興趣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悻悻然將所有東西擺回到原來的位置。書架前,放了很多的雜書,蘇可隨機抽出一本,是本醫書,隨意翻了兩下,根本看不懂,剛想把書塞回去,卻從書裡飄出了一張小紙條,蘇可撿起來,那字跡就是母親的,難道這個房間是她母親之前的住處?
又抽出了幾本醫書,蘇可翻出其中做筆記的,一模一樣,真的都是母親的字跡,怎麼會這樣?阿璽,阿襲?母親和白家真的有關聯?
將醫書放回原地,蘇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人來,到了午飯的時間,外面的雨反而越下越大,阿璽打着傘,手裡低着食盒走了進來。
等食物擺上桌子,蘇可沒有說一句話,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往嘴裡扒飯,一個肉片落在蘇可的碗裡,蘇可頭也不擡的道了謝,繼續和米飯作鬥爭。
一頓飯結束,蘇可吃了九分飽,靜靜的看阿璽將殘渣放回了食盒。
“你母親和白家的確有點關係,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將你請到這裡。”白璽突然說道。蘇可挑眉,示意他繼續。
“你自己應該也清楚,如果不加以防治,你遲早會走上你母親的道路,呆着這裡,對你的病有好處。”白璽語氣平淡的說道。
“能根治嗎?”蘇可問道。
“不能,治癒這種病的方法還在研製中,但是至少可以延長你的發病期。”白璽直視蘇可的眼睛,難得的認真。
對於這種情況,蘇可卻是淡淡一笑,“我以爲你知道的,對於生死,我向來都看得很淡。”
“那是以前,現在你真的看得開嗎?”白璽拆穿蘇可的謊言,蘇可又是輕笑,他真的能看透自己的心呢,可那又怎麼樣?既然知道她現在放不開,就更加不該把她困在這裡。
“阿璽,我必須走。”蘇可不大的聲音帶着不容反駁的堅定。
“你會發瘋,傷害了他,你真的捨得嗎?”白璽一言就抓住了蘇可的顧慮,讓原本堅定的眼神閃過一絲猶豫。
“你真的很適合當談判專家,但,我是她的女兒,你該知道的。”蘇可隨意的說道。從見到醫書中字跡之後,蘇可已經推測出母親應該是在這裡住過一陣,她剛來時見到的一切應該都是母親在時的情況,可惜卻被她都改變了。
“你是你,她是她,你永遠不會像她一樣。”白璽突然的低落。蘇可忍不住輕輕拍了拍白璽的手。
“阿璽,送我回去吧。”蘇可輕聲說道。白璽站起身,沒有回答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