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直到她在電視上看到他的報道,那段時間,他一改以往低調的作風,經常出現在媒體面前,無論是舞會,酒會,還是慈善宴會,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始終都是一身黑色系的西裝西褲,每一出現,他畢竟成爲媒體爭相報道的焦點,冷酷的俊容,修長的身姿,挺拔傲然,卓爾不羣,當然除了他本身的奪人眼球外,他身邊的女伴亦是耀眼明亮的,雖然容貌不同,但個個都是美女佳麗,環肥燕瘦,嬌的似花,柔的似水,豔的似火,媚的似妖,姿態各妍。
但是他帶在身邊最多的是關心眉,那個新加坡富可敵國的大小姐,再加上陸氏和建煌的關係,前些日子流傳的關於
陸承佑和一個女人的緋聞,於是就有了一下的精彩一幕:
“陸先生,請問你是在和關小姐交往嗎?那你們交往多長時間了,打算結婚嗎?”
某記者雙眼發光的放鞭炮似地問了一大串。
陸承佑只微微一頷首,“對不起,我先失陪一下。”隨即對河關心眉輕聲道:“我去去就來。”
那神情,那語氣,難怪記者們會這麼問。
關心眉羞澀的點一下頭,他走之前還不忘拉一下他的手,依依不捨,含情脈脈的看他一眼。
“我等你。”
當記者將那些問題留個關心眉時,關心眉笑得甜蜜,美麗的臉上浮現着嬌羞的紅暈。
“如果時間到了,我們會召開記者會,公佈你們想知道的一切的,到時候,你們一定賞臉到場啊!”
衆記者又是一陣唏噓,有的已經開始低頭議論,但有的還是緊追不捨。
“關小姐,前段日子傳聞陸先生一直和一個女人交往甚密,請問你就是那位小姐嗎?”
關心眉原本是笑的,在那一刻,笑容頓了一頓,但只是一下,隨即便又恢復剛纔從容不迫的優雅神態。
“這是私人問題我不方便回答,如果各位想知道的話,可以問問當事人更好。”
一席話說得底下又是一片唏噓,而關心眉則笑着說:“對不起,佑在等我,我先失陪了。”
關心眉在記者的目送下,款款走到了陸承佑身旁,柔情的挽住他的胳膊,還不忘禮貌的回頭朝記者們擺擺手說再
見。
“嘖嘖嘖。”
正在邊看電視邊啃薯片的陌笙連嘆三聲,瞥眼甩了甩沒什麼表情的何蔚藍一眼。
“明鬥暗鬥你都鬥不過她。”
“爲什麼?”
話脫口而出,完全沒經大腦,說完何蔚藍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陌笙沒看出她的不自在,眼睛依然盯着電視,“論身份地位,家世背景,你遠不及人家顯赫,論母老虎扮小白兔的功力,你不及人家的爐火純青,論善用權術,迷惑衆聽,你更不如人家來得遊刃有餘,你說你拿什麼和人家鬥?”
陌笙說完看了她一眼,何蔚藍知道她的說得句句在理,心裡莫名的窩着一股火,悶得她難受,她一時說不出怎麼回
事,就認識是自己朋友替別人說話貶低自己,她盯着電視看了好久,她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麼樣的神情,反正是看
到鏡頭射向笑得一臉燦爛和微微勾脣的一對璧人時,她轉向陌笙說了一句:“我就沒想過和她鬥,那個陸承佑,我
要是稀罕的話,就不會不要他了!”
她說完離開,過來很長時間,她想起當時陌笙的表情,一臉震驚,嘴巴里都可以塞個鴨蛋了,而自己呢,真實丟
人,她嘴上說不在意,那表情,那語氣,那神態,根本就是一個被男人拋棄的小怨婦的標準性指標。
從那之後,她不再看電視,但是還是會陸陸續續的聽到他的八卦新聞,辦公室裡的幾個同事,沒事的時候就開始閒
聊,閒聊的話題永遠只有一個。
“哎,你們相信嗎?陸承佑昨天晚上的女伴竟然是莎娜?!”
莎娜,超級名模,但據傳私生活很爛,和她睡過的男人比她穿過的衣服還多。
“那有什麼啊,肯定是莎娜有使用什麼狐媚手段勾到了陸承佑,要知道這男人都是下半身考慮的動物,陸承佑當然
也不例外。”
某女儼然一副專家的語態,她曾經被四個男人拋棄,於是天下的男人在她眼裡沒一個好的。
“這算什麼啊,你們猜我昨天看到了什麼?”
衆人目光炯炯的齊刷刷的望了過去,探索的*在這一刻顯得那麼強烈。
“我看到陸承佑和祁氏的千金燭光晚餐。”
此話一出,所有人譁然,包括何蔚藍,只是她是略微失神愣了愣。
祁雨露?
她和陸承佑在一起的時間裡,祁雨露一次面都沒有露過,當時她還懷疑,以她對陸承佑的獨佔欲怎麼可能會放任那種傳聞而不管,除非……
何蔚藍心裡驚一下,豎起耳朵聽。
“我就坐在他們的旁邊,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是大秘密哦!”
“什麼什麼?快說,快說!”
“就是就是,別賣關子了!”
一干人等開始催促,何蔚藍也不禁握緊了手。
“原來陸承佑和祁雨露七年前訂過婚,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婚禮就取消了,不知道祁雨露有什麼把柄我在陸承佑
手裡,以前那麼囂張跋扈的祁家千金,在陸承佑面前,像個受了驚的兔子一般,什麼都要憋在心裡,眼看着心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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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要被人搶走了,還不敢吱一聲,真實可憐啊!”
“說起這個,我想起表姐給我說過,七年前,陸承佑才二十三四歲的時候,他瘋狂了愛上了一個女人,但是那個女
人拋棄了他,聽說是和別的男人跑的,陸承佑很痛苦,獨自一人在外面苦苦尋找了三年,直到陸老爺子和韓夫人雙
雙病倒,他纔回來,但是也只是待了一段時間,很快就去了美國,要我說,一定是爲情遠走他鄉了。”
“這麼說,他和祁雨露取消婚禮也是因爲那個女人了?那個女人是誰,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
“你們說,會不會是,關小姐呢?你們也發現了,只有在關小姐身旁,陸承佑對關小姐的感情不一般,而且關小姐
來中國的時間,也正好是他的那位神秘女人出現的時候。”
衆人都低下頭沉思,最後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紛紛點頭。
“何姐,你覺得呢?”
何蔚藍正在發愣,小李忽然推了她一下,她啊了一聲,擡頭見大家都睜大眼睛看她,也就眨巴眨巴兩下眼睛,點點
頭,哦哦兩聲。
琴姨五年前就生病了?!
她身子那麼虛弱,這一病一定很厲害,她想起了佑中槍的時候,她問陸承佑陸叔琴姨在哪裡時,他的反應,難道陸
承佑讓陸書和琴姨去國外不是度假,而是去看病?所以他纔會那麼緊張,還問她你會擔心他們嗎當時她感到奇怪,
現在想想,若是他們的立場換一換,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問出來的。
她知道她的離開給琴姨帶來了多大的震驚和傷害,那麼猝不及防,琴姨的病,她難辭其咎。
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耳邊那些傳聞不但沒有淡化的跡象,彷彿還有越來越兇猛的趨勢。
陸承佑,三個字如一陣突然而來的颶風迅速的掃蕩着這座城市裡的各個角落,颶風過後,留下回味了除了他身邊如
過江之卿的紅顏知己,便是他的善行。
學校,福利院,慈善機構,孤兒院,敬老院等等,他用他多得數不清的錢來做善事,行善德,一時間,他頭上的名
號有多了幾個,十大傑出青年代表,傑出銀行家,慈善家,形象大使,他原本神秘冷漠不可靠近的形象一下子改變
了,成爲了代表着愛心與光明的熱血好男兒。
臺上他依然是那一副微微勾脣的尊榮,這樣,大大緩和了他過於冷峻的臉部線條,鎂光燈霹靂啪啦的閃爍着,那雙
黑幽幽的眸子裡,偶爾也會閃過一絲亮光。
除非必要,否則他不會多說一言,對於那麼一大羣的記者的犀利言辭,他通常是微微頷首,接着,關小姐閃亮登
場。
俊男美女,郎才女貌,連她都不得不在心裡讚歎一句,他們看起來真的是一對佳偶!
開始她是聽着他的八卦,一整天的發呆,之後是,偶爾開會小差,發會呆兒,再後來是聽若未聞,有時候興致來
了,她還會發表一下自己的簡介,最後,她看着電視上的人,想着明天的工作計劃,順便再挑剔一下關小姐那個首
飾搭配的不好,衣服的顏色選得不對。
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心裡有了一份牽掛,沉重的牽掛,不是屬於陸承佑的,是因爲琴姨。
這個城市的第二場雪下過,聖誕節就快要到了,她突然特別的想念陸叔,想念琴姨。
何蔚藍又來到了孤兒院,一場大雪飄過,院子兩旁的樹上堆滿了雪,孩子們已經在秦嫂的帶領下開始打掃院落,掃
雪的掃雪,剷雪的剷雪的,當然也有幾個偷懶調皮搗蛋的,正抓起雪團仍人。
何蔚藍正擡頭呼吸清新冰爽得空氣,突地脖子裡一陣冰涼,已經聽到不遠處孩子的叫聲:“啊,是何阿姨,狗蛋你最壞了,幹嘛拿雪砸何阿姨,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二丫奶聲奶氣得聲音裡還夾雜着哭音,狠狠的瞪了一眼嚇呆了的狗蛋。
何蔚藍掏出雪團,蹲下來抱住衝過來的二丫,二丫身體一向不好,不過看玩得那麼起勁兒,肯定又忘了上次發燒時
打針的疼痛了。
“何阿姨,”二丫脆生生得聲音一響,很多孩子都圍了過來,秦嫂也放下手中的鐵鍬走過來,把一把猴孩子轟走
後,請她進屋裡。
“這麼大的雪,何小姐怎麼來了?”
何蔚藍跺了兩下腳上的雪,走進屋裡,頓感到屋裡暖和多了,她環視一圈看到了暖氣片。
“什麼時候裝的暖氣?”
秦嫂端着一杯熱茶笑着走出來,“小姐在城裡還不知道嗎?最近不知哪裡來了一位大善人,要輔助幾個孤兒院,養
老院,咱們的孤兒院就是其中一個,這不前幾日,聽說要下雪了,就派人安裝了暖氣,還送來棉被和衣服。”
秦嫂高興的說着,眼睛都迷成了一跳縫,“哎,這年頭以捐款給慈善機構做善事的人很多,但大都都是爲了撈名利
罷了,到最後那款項落到誰手裡還不知道呢,但是這個人,倒真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善人!電視報紙上都登了,小姐
你真的不知道嗎?要不我拿報紙你看看?”
“不,不用了,我想我已經記起來了。”
何蔚藍阻止她,低頭喝着茶,已經品不出來是什麼味了,只覺得口裡苦澀得很,心裡憋悶得很。
大善人?
如果他是個大善人,那這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
“秦嫂,”她低低的叫了一聲,扭頭看向那些孩子們,淡淡道:“以後那些人若是再送東西過來,不要接受了。”
秦嫂愣住:“爲什麼?”
何蔚藍猶豫的一會兒,笑了笑。
“沒什麼,只是覺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既然我能夠照顧得來,就不用麻煩別人了。”
秦嫂急了,“小姐,這怎麼是拿人手短,吃人最短呢?又不是我們去求人家給的,是他們自願的……”
“秦嫂。”
何蔚藍厲聲道,轉頭看向她,一見她耳鬢長出的幾個白髮,心下不忍,什麼話沒說的跨出門外。
晚飯過後,何蔚藍剛從孩子們的房間裡出來,就看到了秦嫂,秦嫂拿出一封信,交給她。
“姜醫生要我轉交給你的。”
何蔚藍一愣,“姜明?”
一個月前,也就是碰到凌昊澤的那一晚,她沒有接姜明的電話,等到她回家再撥回去時,已經關機。之後的她又撥
了幾次,但都是無法接通,她去醫院找他,一個醫生告訴她,他去國外了,就是他打電話的那晚上飛走的,估計要
到明年的春上才能回來。
她從來沒有像在那一刻那樣後悔,後悔沒有接他的電話,或許他什麼也不說,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連這個小小的
願望,她都沒能幫他達成。
“前幾個月,姜醫生幾乎每個星期都會來一次,他說你太忙,就脫他幫忙照看一下孩子。不過我看得出來,姜醫生
有心事,他總會時常坐在你常坐的鞦韆上發呆,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早上來,晚上回去。”
秦嫂看了看何蔚藍的表情,走上前撫着她的肩膀,意味深長的嘆道:“小姐,我看得出姜醫生對小姐是一片真心,
姜醫生是個好人,孩子們都不想看到他悲傷難過的表情。”
秦嫂走了,何蔚藍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感到冷了,才急匆匆的走進屋裡。
她拆開信,信的內容很簡單:
“藍藍,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想你已經想起了一切。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說實話,我也是,可是,如果事情重
來過,我還是會選擇這樣做,請原諒我的私心,我想獨自私藏你的私心。
我以爲我這樣做,你就會留在我身邊,可是當我看到他突然出現在醫院裡,臉色蒼白神色慌張的跑向你時,我就知
道我又輸了,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贏過。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相遇的,但是我知道,你那些日子以來的種種奇怪表現都是因爲他,你又愛上了他,在你還不
知道你曾經那麼深愛他的時候。對不起,你原本可以早一點記起他的。
藍藍,我知道你現在很堅強,很勇敢了,但是千萬也不能硬撐,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想他的時候就
要對,他說,我想你,知道嗎?
至於我呢,你就別擔心了,我一定把我開膛破肚的功夫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姜氏手術刀一出,必定閃亮整個醫學
界的眼。
笑歸笑,但最重要的要好好照顧自己,回去後看到你又瘦了,小心捱罵哦!
藍藍,別忘了,我一直在這裡,一轉身的地方。”
何蔚藍哭了笑,笑了哭,到最後也說不清是哭是笑了,只有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信紙早被淚水浸透了,被她生生
攥成一團。
姜明,對不起。
好像是幾個越來壓抑的情緒全部在這一刻爆發了,她趴在那裡,放聲的哭出來,可又害怕驚動孩子,就咬着手背,
潔白的手背上烏青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哭聲小了,斷斷續續的抽泣着,瘦弱的身軀時不時的顫抖一下,就像是針刺到的小動物一樣。
一隻手突地點在她的肩膀上,她來不及思考什麼就昏了過去。
一雙手將她抱起放到*上,蓋上棉被,那是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指關節凸出來,充滿彈力,撥開她的秀髮,她的眼
睛紅腫,眼角還有淚,俯下頭,吻去那晶瑩的淚珠。
燈光滅,昏暗的房間裡,一個黑影從窗口縱然躍出,如來時一樣,沒留下一絲痕,甚至沒有一絲聲響,小心翼翼
的關上窗戶,最後一次看那房間,扭頭消失在夜色裡。
天空又飄下了雪花,無聲無息的,在這樣的夜色裡,像是紛紛跳落入人間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