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逝世
卓寒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只不過離開了父親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再回來時看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怎麼會這樣呢?不可能的,這絕不可能的。他當時就愣在那兒,腦中一片空白,雙眼緊盯着牀上白布掩蓋下的父親。多希望這只是父親跟他開的一個玩笑,是爲了懲罰他以前的不孝而已。
單小唯和莫離站在門口,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他們甚至還來不及接受,更別說卓寒了。直覺告訴莫離,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當他看到邊上一臉傷心樣的卓崎後,心裡已經有點數了。
這時,卓崎帶着哭腔的開口了:
“弟弟,你走了之後爸爸的病情突然惡化,醫生搶救無效,爸爸他……他就這樣走了。”
卓寒出奇的安靜,他走到牀邊,雙手顫抖地揭開蓋住卓展炎臉的白被,被下的臉很是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樣,看不出是因癌症的疼痛而去世的。兩行熱淚順着卓寒的臉頰慢慢地滑下。爲什麼?老天爲什麼要這麼的殘忍,竟然連一點點補償的機會都不給他。他纔剛剛跟他的父親和好啊,難道讓他們稍微多相聚一段時間都不行嗎?他恨自己,剛剛爲什麼要離開呢,甚至不能送父親最後一程,父親的病和自己脫不了干係,他想,他是不會原諒自己了。
“啊……”突然,卓寒大吼一聲,朝着門外衝了出去。
“卓寒!”單小唯向莫離使了個眼色,連忙追了上去。
卓崎看着眼前的一切,滿意極了。看樣子,卓寒已經頻臨崩潰了,想不到他對那老頭子的感情原來有如此之深,幸虧自己先下手一步,要不然就來不及了。現在老頭子死了,尚未留下什麼話,那麼“卓氏”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了,哼。他的得意盡顯臉上,甚至沒注意到還有人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已經整整兩個小時了,卓寒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雙眼無神的望着海天交際的遠方,似乎那裡有他想看見的一切。單小唯也就這樣陪着他坐了兩個小時,不曾說過一句話。
因爲她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自己向來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卓寒跑出醫院之後,一連闖過了幾條車流不息的馬路,單小唯真是佩服他的本事,自己要不是靠着長久訓練所得的敏捷身手,也許現在也躺在醫院裡了,能追上他真的是不容易啊。
看着周圍熟悉的景物,單小唯苦笑了一下,這是第三次來這裡了吧,想不到三次來這裡,竟是三種完全不同的心境。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剛剛還遙望着他們的太陽也已經悄悄的隱去了。看着依舊呈石化狀態的卓寒,單小唯真的忍受不住了,就算是卓展炎死了,難道他真的想一輩子就這樣坐下去嗎?他不說話,別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一段時間,單小唯甚至懷疑身邊有無他的存在。他心裡有什麼不舒服,可以跟她說啊,自己在這裡陪了他三個小時了,作的角色好像只是個隱形人,可惡!
可是,這能怪他嗎?
突然,單小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身邊的木頭人,然後慢慢地朝卓寒所看的方向走去,慢慢地,慢慢地……雖然已經是5月份了,可是腳在接觸到水的一瞬間,單小唯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好涼啊。她咬了咬牙還是朝着前面走去,腦中卻在想着自己好像老是喜歡在水裡散步。
直到海水漫過了單小唯的膝蓋,她仍沒有停住,嘴裡不停的在詛咒卓寒,該死的,還真想讓她淹死啊。
“小唯,不要!”
石頭人終於發出了三個多小時來的第一句話,單小唯沒理他,繼續往前走。他發狂般的衝到單小唯邊上,一把拉住她,阻止她前進:
“你在幹什麼?”低吼的語氣裡充滿惶恐與無助。
“放開我。”單小唯知道目的快達成了,她拼命想掙脫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所以我想去看看,看看你一直望了三個小時的地方到底有什麼東西。”
“不,不要。”
卓寒不顧她的掙扎,突然一把抱住她,緊緊地,緊緊地。海水濺溼了他們的衣服,可是單小唯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冷意。
“小唯,不要離開我,我已經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不能沒有你。”
卓寒的動作和話令單小唯停止了掙扎,傻傻地任由他緊抱着自己。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她的目的不是這啊。現在,現在怎麼會……更令出乎她意料的是,聽到卓寒的話後,她竟有些高興,這是否代表着……
“小唯,你聽到我的話了嗎,我不許你以後再有任何傷害自己的行爲,不許……”
卓寒的聲音梗嚥了,他怕了,真的怕了。在看到單小唯像上次那樣往海里走的時候,他突然有一種要失去她的感覺。心痛是那麼真實,那麼強烈,甚至比失去父親的感覺更甚。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她了,離不開這個能左右他心情的尾巴了。
單小唯無法相信,卓寒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手,緊緊的反抱住卓寒,她把臉貼在他的胸前,感覺着他的心跳。他的胸膛好寬闊,好溫暖,她喜歡這種感覺。
“卓寒。”她輕輕的喚着他“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