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竇初開(二十六)
易瑾深吸了口氣,他淡聲對姚志堅道,“你自己欠下的賬,自己想辦法還,我一分錢也沒有。”
姚志堅的臉色一垮,眼中閃過厲光,“臭小子,你不是交了個有錢的女朋友,五十萬,對你女朋友家裡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易瑾壓抑着內心的怒火,他繃着臉,冷聲道,“不知你是聽誰說我交了個有錢的女朋友?就算有,我也不會要她一分錢。”
“臭小子,你又想捱揍了麼?”姚志堅捏了捏拳頭,易瑾不想再跟他廢話,提着書包,進了自己的房間。
姚志堅見易瑾這種態度,氣得雙眼猩紅,嘴巴里罵罵咧咧。秋萍聽不下去了,她小聲勸道,“志堅,孩子跟着我們已經夠苦了,你就別再爲難他……”
秋萍話還沒說完,就重重的捱了姚志堅一巴掌,“臭婆娘,你懂什個屁,我們家供他白吃白喝這麼多年,他回報一下又怎麼了?當年,要不是你硬是要將他撿——”
秋萍趕緊捂住了姚志堅的嘴巴,她哭着說,“叫你不要提那件事了,你還提?”
姚志堅推開秋萍,他兇狠的道,“反正老子今天就是要問他拿到錢,不然要債的過來了,老子會被打得半死的!”
秋萍見姚志堅要去找易瑾,她張開雙手攔到他身前,“他還只是個孩子,哪裡有五十萬供你還債?你不要再傷害他了。”
姚志堅大手一揮,就將秋萍揮到了地上,秋萍忍着痛,她艱難的爬到姚志堅的身前,緊緊抱住他的腿,聲淚俱下的祈求,“志堅,求求你了,不要再傷害他了。”
姚志堅低喝一聲,“鬆手!”
秋萍淚眼朦朧的搖頭。
姚志堅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他猩紅着眼,一腳踹到了秋萍的胸口,秋萍瞬間吐出一口鮮血,但她還是沒有鬆開姚志堅,姚志堅又踹了秋萍一腳,將她踹開後,他從沙發底下抽出一根鋼管,準備衝進易瑾的房間,秋萍生怕他再一次將易瑾打傷,她淚流滿面的再一次攔住姚志堅,姚志堅一棒就揮到了秋萍身上,邊打邊怒喝,“你這個病秧子,嫁給老子這些年,沒添個一兒半女,吃老子喝老子的,看病還要老子花錢,現在老子問那個臭小子要點錢花,你還百般阻攔,老子要你有什麼用?老子還不如打死你算了——”鋼管一下接一下打在了秋萍身體的各處。
易瑾一回房,他就塞上了耳機,待他情緒冷靜下來,準備出來洗澡時,看到的就是秋萍滿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畫面。
而姚志堅早已不見了蹤影。
易瑾不敢置信的閉了閉眼,反應過來,他跌跌撞撞的跑到秋萍身前,嘶啞着嗓子喊道,“媽,媽——”
秋萍緩緩睜開雙眼,虛弱的搖頭,“阿瑾,媽沒事——”
……
姚志堅跑到巷子口時遇到了宋晚,宋晚看着他慌亂的樣子,疑惑的問道,“姚叔,你怎麼了?阿瑾回來了嗎?”
姚志堅瞪了眼宋晚,“臭丫頭,你是故意告訴我易瑾交了個富家女吧?害得老子借了高利貸,現在臭小子不替老子還錢……”
宋晚皺着眉打斷姚志堅,她無辜的道,“姚叔,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阿瑾交了個富家女?”
“哼,你那天哭哭啼啼的在客廳裡和秋萍說起這件事,難道不知道我就臥室睡覺?”
宋晚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啊!”
姚志堅哼了一聲,他不敢再和宋晚囉嗦,先前將秋萍打得半死,要是臭小子找他拼命,他可能不是他的對手,這陣子,還是出去避避風頭好了。
宋晚到巷尾時,看到易瑾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阿瑾,發生什麼事了?”宋晚拉住面色極其慘白的易瑾。
“宋晚,我媽受傷了,你上去幫我照顧她,我去小賣鋪打電話叫救護車。”
……
醫院狹長的走廊裡,易瑾和宋晚跟着牀車跑,易瑾看着滿身鮮血的秋萍,他的腿一陣陣發軟。
一路上,鮮血沿着牀車滾過的痕跡淌了一地。
秋萍被推進手術室手,易瑾雙手捏着拳頭,一拳接一拳的砸向了雪白的牆壁上。
宋晚抱住易瑾,不讓他傷害他自己,“阿瑾,秋萍阿姨會沒事的,你不要難受——”
易瑾雙手抱着頭,他清瘦的身子緩緩跌坐在了地上,面上的表情看起來痛苦萬分。
“阿瑾,秋萍阿姨是被姚叔打的嗎?他爲什麼要打她?”宋晚顫着聲音問道,其實她心裡隱隱猜到了答案,估計姚叔問易瑾要不到錢,牽怒到了秋萍阿姨的身上。只是宋晚沒想到,姚叔會將秋萍阿姨打成這樣。
易瑾紅着眼眶,他用力捏了捏拳頭,“我已經報警了。”
沒過多久,接到報案的警方就過來了。同時,急診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和護士出來。
醫生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易瑾點點頭,“我是她兒子,我媽怎麼樣了?”
“你媽身上出現多處骨折,內臟出血,頭部也受到了創傷,他失血過多,身體非常虛弱,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情況也不容樂觀,需要住院治療,否則傷口感染,後果不堪設想。你等下先去將手術費和住院費交了。”
易瑾乾澀的張了張嘴,“好。”
警方得到醫生的允許後,進到病房替醒過來的秋萍錄口供,但是秋萍情緒激動,不肯供出是姚志堅打了她,易瑾在旁邊勸了好久,也沒有說服秋萍。
警察離開後,易瑾眉頭緊皺的看着秋萍,“媽,你爲什麼要放過他?他差點將你打死了——”
“阿瑾,就算他再壞,我們母子三人,也確實是靠他養活的,雖然你懂事後就一直自己賺錢,可小時候也是靠他啊!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媽,這些年我們還沒還夠嗎?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他現在不僅借高利貸,還將你打個半死,難道我們大家都要將命賠給他,纔不算忘恩負義嗎?”
秋萍被易瑾一說,又咳出了幾口血,易瑾抿緊了脣,不敢再說什麼了。
……
宋晚陪着易瑾到了醫院交費處,手術費加住院費,一共三萬塊。
易瑾這些年辛苦攢下的也就二萬塊,那還是他準備讓自己上Q大交學費的,不過什麼都比不上母親的命重要。
宋晚將她家的一點積蓄拿了出來,又幫他東拼西湊借了一點,總算是湊齊了一萬。
……
馨兒早上和王伯一起去巷子口接易瑾,等了近一個小時,也沒有見易瑾出來。在王伯的陪同下,馨兒去了趟易瑾家裡,不過敲了許久的門,也沒有人應。
連着三天,易瑾都沒有去上學,馨兒沒有他的任何音訊。
馨兒討厭這種他不出現,她就聯絡不上他的感覺。
……
易瑾回家替秋萍褒了湯到醫院,纔到走廊裡,就聽到宋晚哀求的聲音,“醫生,秋萍阿姨傷得這麼重,身子又還很虛弱,你不能讓她轉院啊!”
“我們也沒有辦法,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易瑾的心,頓時一緊,他衝到醫生面前,擰着眉頭道,“什麼意思?我媽憑什麼不能在這裡繼續治療了?”
醫生搖搖頭,“小夥子,我看你可憐,就老實跟你說了吧,是上面發話下來,讓市裡所有好醫院都不收留你媽媽,你自己想想,得罪了哪個大人物了吧?”
易瑾的臉色變得灰白,他得罪了誰?又能得罪誰?
宋晚流着淚憤憤不平的吼道,“阿瑾,肯定是凌馨兒的追求者,你看看,自從你和她在一起後,都出了多少事了?要是秋萍阿姨有個三長兩短,你良心過得去嗎?你就那麼喜歡她麼?我說了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偏要一頭栽下去,現在撞得頭破血流了,你開心了嗎?那些嫉妒你的男生,隨便哪一個,家裡不是比你好?他們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掌握我們這些人的生死。”
易瑾死死的抿着雙脣,面對宋晚的指責,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他馬不停蹄的聯繫了其他幾家大醫院,可一聽到秋萍的名字都不肯接收,好不容易一家小點的醫院接收了,可還沒住上半天,就逼着他們轉院。
就在易瑾走投無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祈然主動找到了他。
其實易瑾隱隱猜到,母親住不了院這件事,應該與祈然脫不了干係,他和馨兒在一起,最嫉恨他的人,就屬祈然了,而且,祈家有這種一手遮天的本領。
只是他想不到,祈然小小年紀,居然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祈然約易瑾到了一家高檔的咖啡館。
看着優雅的喝着咖啡的祈然,易瑾面色寡淡的走了過去。
祈然對易瑾打了個坐的手勢,易瑾着着沒動。
祈然也沒有勉強他,俊朗的臉上依舊帶着優雅溫和的笑容,開門見山的道,“凌馨兒和你媽媽,二選一。”
易瑾黑眸森森的注視着祈色,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用這種方法逼我和馨兒分開,你以爲,她就會接受你?”
“她不接受我也沒有關係,我就是看不慣你,你哪點比得上我了?敗給你,我心裡不爽!我就是看你不順眼,見不得你和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