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她是誰啊?”
“小丑姑娘”見葉岸站在原地,正一動不動的望着前面的女人。
她看起來很優雅很美麗,與自己,好像很不一樣。
小丑的眼睛閃了閃,忽然伸出手抓住葉岸的手臂故意問。
螢火的目光,從葉岸的手上一閃而過。
五年的時光,再次相遇,沒想到竟然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
螢火努力地,朝葉岸擠出一個笑容:“好久不見。”
過去一直想埋葬的記憶,在這一剎那,好像全都復甦了一樣。
它們長着腳,揮舞着翅膀,跳入他的腦海中。
他無法忽視,也不能忽視。
萬科走過來:
“葉岸,這是怎麼回事?你認識?”
萬科之前聽葉岸說起過一個女人,那是一個,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愛還是不愛的女人。
但那個女人對他很好。
她爲他生了孩子,如今,甚至還在處處爲他考慮。
不過幾米遠的距離,但在葉岸與螢火之間,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樣長久。
螢火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頭。
“對不起。”
這是葉岸再次見到螢火,說的第一句話。
又是對不起?
螢火苦笑:“爲什麼又是對不起?這個時候難道你不該很輕鬆的跟我說一句,好久不見麼?”
她以爲,葉岸五年前逃走,是爲了怕負責任。
他不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才逃之夭夭。
但實際上,葉岸有自己的苦衷。
她並不知道,可現在,他也無法解釋。
“這是你的女朋友麼?看起來很漂亮。”
螢火的目光放到他身旁的姑娘上,剛剛聽到這姑娘一開口,她就覺得聲音耳熟。
現在想想,昨天晚上吃燒烤聽到的聲音,大概真的是他們兩個吧。
“恭喜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愛情。”
誰都可以,可爲什麼偏偏不是她呢?
螢火盯着面前的女孩看了一會兒,並沒有發覺,她跟自己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之處,但他可以選擇任何人,偏偏就是她不行。
有一種感受,叫做難受。
突然從心底涌來,侵佔她的四肢百骸。
“小諾還在跟我念叨,問你什麼時候能回來。現在你回來了,到時候大家有空一起吃個飯吧?帶上你的女朋友啊,介紹給小諾跟龍少!畢竟,她們也是你的師姐跟師姐夫呢。”
再在這裡呆下去,她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
螢火說完後,就昂着頭,往前走了。
葉岸回頭,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旁邊的咖啡店老闆打開音響,放出音樂——
是否要逼人棄了甲
亮出一條傷疤
不堪的根源在哪
可是感情會掙扎
沒有別的辦法……
“稍等。我那邊來了個熟人,我先過去一下。小紅,你幫我招待下啊!”
唐小諾自己在南濱開了一家美容店,雖然店面不大,但每天來的客人都還挺多的。
她正在店裡跟一個客人介紹商品,這時看到螢火從門口走了進來,她又驚又喜的,趕緊讓小紅先頂下自己,然後她自己快步朝螢火跑過去。
“螢火?咦,你今天沒去公司麼?”
唐小諾剛剛抱住她的手,結果就看到螢火臉上掛着強顏歡笑。
“你怎麼了?”
她們是多好的姐妹啊,她臉上有不開心,她當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我剛剛遇到葉岸了。”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一點,但是她發現,她遇到葉岸之後,她的心,就安靜不下來了。
唐小諾瞪大眼睛,跟她的反應,幾乎是差不多的。
“啊?!他回來了?那你跟他見面了?!”
“他有女朋友了,長得挺漂亮,挺年輕的。”
“這怎麼可能?”
“我親眼看到的。或許,就像是我猜測的那樣,五年前,他之所以離開,就是接受不了吧。終究,他可以接受任何人,就是在他的世界裡沒有我。”
螢火已經放棄了。
“這麼多年,我早就看開了。沒事,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一會兒來接公主,順便跟你說下這件事的。”
螢火揮揮手:“公主都十歲了,再熬一熬,等她十八歲之後,我就自己一個人去周遊列國,一個人去旅行全世界。”
這是螢火前幾天就跟她說過的夢想。
她說,或許她註定適合流浪。
唐小諾看着她,她臉上明明那麼難過,卻偏偏還要裝的無所謂的笑容。
唐小諾眼眶一紅,將她突然抱住:“傻螢火……”
早餐攤上,萬科跟小丑吃的都很嗨,只有葉岸,他面前就擺着一個包子一碗粥,都還遲遲沒動。
萬科有點無語,問他:“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嗎?”
“你們吃你們的,這些事情跟你們無關。”
萬科本來是不忍心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沒想到反被噎了一句,他哼了一聲,不理葉岸了,自己繼續咬油條。
小丑在暗處戳了戳他的手:“怎麼回事?你剛剛說什麼女人?”
她壓着聲音,本來以爲自己很小聲了,葉岸不會聽到,但男人的耳朵就像是野獸的耳朵一樣,他的目光陰冷冷的朝她掃來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吃好了,我們就各走各的了。”
“什麼?”
小丑低着腦袋,本來正在安心喝粥,突然聽到這句話,立刻擡頭非常驚訝的望着葉岸:“你要丟下我麼?”
“我們本來就非親非故。”
葉岸的臉現在看起來冷冰冰的。
萬科默默地閉上嘴巴。
嗯,現在這種時候,他最好還是什麼都不要說。
免得到時候做錯或者說錯什麼,那他就引火燒身斯巴達了。
小丑急了:“不行,你不能丟下我!是你撿的我,你就該對我負責!更何況,我們還在一起睡過覺呢!”
挖槽!
好勁爆好勁爆!
萬科在旁邊都聽傻了。
葉岸面無表情,目不斜視:“隨你怎麼說。你的家人現在肯定很着急找到你,你現在跟着我們根本不是個事。而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係,所以要麼我們帶你去警察局,要麼,一會兒我就自己走。”
葉岸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對面的小丑姑娘眼淚卻哇的一下下來了。
“不行,你不能這麼對我!嗚嗚嗚!你這個負心漢,你不能拋下我!”
小丑大喊大叫的,四周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過來。
萬科趕緊拉她的袖子:“喂,你聲音小一點!”
“我不管!你不能丟下我!你不……”
小丑還想撒潑打滾三上吊呢,可人葉岸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從口袋裡抽出五十塊,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然後起身走人。
小丑沒想到他真的說到做到。
立刻也不吃了,想要追上去,但葉岸的速度比她快多了,眼看着就要把她甩在身後,突然小丑啊的一聲,緊跟着,葉岸就聽到身後傳來萬科的呼喊聲:“葉岸葉岸!這姑娘暈過去了!”
葉岸本來是不想管的,但是萬科一直在喊,他根本沒辦法當聽不見。
他走過去,手在她的鼻子上試了試,本來以爲她是裝的,可是他好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面色一凝,立刻道:“快送她去醫院!”
一片潔白的病房,灑滿窗外的陽光。
牀上的女孩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悠悠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太陽,都變得有點橘紅色了。
“叔叔。。”
她看了看四周,小聲的念。
葉岸這時正好提着一瓶水進來。
他:“終於醒了?”
“叔叔。”
姑娘癟着嘴,看着他,要哭要哭的樣子,真的很惹人心疼。
“你有白血病,爲什麼這件事不告訴我?”
“什麼?”
女孩一臉莫名。
“我不知道。什麼白血病?”
葉岸剛剛從醫生那邊回來。
醫生跟他說,這個姑娘叫做方瑩瑩,之前就是他們醫院治療的病人,本來是她父母給她送來治病的,但是治了十幾萬都沒好轉,而且她在醫院還欠下了四五萬的住院治療費,她父母承受不住,於是就丟下方瑩瑩連夜跑了。
葉岸終於知道,她爲什麼會一個人在街頭流浪了。
但是她失去所有的記憶,這是讓葉岸很奇怪的一點。
醫生說,聽她父母講,她之前好像有一個很好的男朋友,但那個男朋友爲了別的女人,在快訂婚的時候拋棄了她,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於是導致她什麼記憶都沒有了。
葉岸看着面前一臉懵懂的女孩,很無奈的嘆了聲氣。
沒辦法,誰讓他撿到她了呢?
做了好人,那就總要做到底吧!
葉岸將他所知道的那信息,用最平淡的聲音,一點點的講給她聽。
但因爲擔心她聽了之後會再受刺激,所以他講的特別小心翼翼。
“你叫方瑩瑩。你因爲生了病,所以之前來這家醫院治療過,你的父母……”
方瑩瑩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懵懂無知,到好奇跟探究,最後是沒落與哀傷。
葉岸觀察着她的表情,怕她再受刺激。
白血病這種病,說難聽一點,就是在跟死神做鬥爭。
如果你沒有堅強的意志力,你根本無法打敗它。
所以,這個女孩,在這麼年輕的時光,其實一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方、方瑩瑩,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