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9 桑姐姐,原來你的馭夫術如此了得啊!
整個人像是呆掉了似的,拿電話的那隻手不知不覺中,緩緩從耳邊滑落下來,腦袋耷拉着,神情蕭索,半晌才擡起頭來,卻被不知何時返回來的童夢給驚擾到。
不知道她去哪裡包紮的傷口,這麼快就趕回來了,又或者說,單南弦壓根兒沒有想到她會返回來,腦子裡幾乎忘記了童夢的存在。
眼下,她不知什麼時候進了他的辦公室,一邊聽他打電話,一邊輕聲漫步地挪着,挪着,挪到他跟前,與剛剛嬌縱跋扈的模樣大相徑庭,只是眯着眼,彷彿在盤算着什麼。
意志消沉的單南弦着實被嚇了一跳,慌忙按住了手機的送音口,他穩了穩神,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童夢心裡氣得牙癢癢,她受了傷,他先打電話關心的不是她,而是桑桐,這會兒明明看見她受傷的手包紮了紗布,也是一句話都不問,還一副不想見到她的表情
。
“我之所以回來,是想聽聽你有沒有話想跟我說。”她忍了忍,問道。
單南弦知道和桑桐的電話無法繼續了,拿手機到耳邊聽,卻發現桑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斷了。
心裡更是窒悶得慌,他坐了下來,叼了一支菸卻沒心思點燃,對童夢說,“既然如此,不如我跟你明說了,童夢,我們還是離婚吧。”
無疑,單南弦很清楚提出這個建議的後果會怎樣,也猜得到接下來童夢的反應,不過他還是說出了口,面上大有大義凜然的神色。
然而出乎意料,童夢並沒有對他大發脾氣,雖然臉上有驚詫和憤怒,但只是一閃而逝,轉眼她好像是聽了一個十足的大笑話,笑得咯咯銀鈴。
“南弦,我已經跟我爸說了,說你欺負我,還讓我受了傷,爸爸知道後氣壞了。嘻嘻,不過我倒是很想跟你玩這場遊戲,既然你想離婚,那就離婚吧,我敢肯定你會再次回到我身邊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回到桑桐身邊,她能給你什麼?愛情?哈哈,愛情?你確定她還給得起嗎?哈哈……”
單南弦氣得咬牙,他心裡無比清楚,桑桐曾親口承認她愛上了秦晉琛,童夢這是在譏誚他,譏誚他即使從她身邊離開,也找不回桑桐的愛。
他發狠地說,“不管你怎麼說,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童夢卻是一點兒也不惱怒,反而笑得很開心,走到他身前說,“如你所願,親愛的老公,不過你要好好考慮哦,你若再回到我身邊了,我可不會再放你走。”
單南弦咬了咬牙,“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
聞言,童夢依然不生氣,雙手輕輕揉捏着他的肩,柔軟的身段和輕佻的語調像足了午夜裡慵懶的貓,“好,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可別後悔。”
話落她轉身離開,留下錯愕的單南弦
。
她一走,單南弦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然而坐下來後一顆心七上八下,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果然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就接到電話通知,說童肅呈要從單氏撤資。
不一會兒,父親單正淳又打來電話,把他狠狠地罵了一通,還讓他馬上去童肅呈那裡道歉,單南弦不肯,一口就回絕了,這次他是狠了心要堅持到底。
然而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資金鍊斷裂不說,好幾個他合作了好幾個月的項目負責人,也突然臨時爽約拒絕再次見他,因此這些項目不得不半途擱淺,頗爲讓他傷神。
爲了應對公司難關,單南絃索性住在了單氏,下定主意要打一場持久戰了,可儘管這樣,收效依然甚微,單南弦心裡鬱積的怨恨越來越深,而他把這一切都歸根結底在秦晉琛身上。
這天晚上,他與最後一個洽談的合作方談判失敗後,一路開着車在閃爍的夜色中徘徊了很久,突然掉轉方向,把車開到了一段從未去過的高速路上。
不辨方向,只是一路隨心前進。
不知開了多久才停下來,就停在高速公路的路邊,他下了車,倚坐在引擎蓋上抽菸。
天已經黑盡,高速路上沒有路燈,只是路過的車輛上搖搖晃晃的車燈,一輛過去,又一輛過去,天地相接的黑色幕景裡,黃色的光柱像是蹩腳燈光師打出的追光燈,一會兒罩在單南弦身上,一會兒又錯亂地失了準頭,徒勞無功地照進虛無的空氣裡。
他的人生就如同那車燈,役役長途中,一路走來有無數值得紀念的東西,可是當他想要抓住最重要的那個東西時,他卻錯過了機會。
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秦晉琛的介入!
單南弦抽完最後一口煙,便將菸蒂狠狠地丟在地上,再一腳將其踩滅,之後從衣兜裡掏出手機來,撥通了一串熟悉卻又許久未曾聯絡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了四五秒後,才傳來對方略顯興奮的聲音,“單二公子,好久不見啊,這是吹的什麼風,捨得跟我老黑打電話了?”
單南弦沒什麼耐心,徑自說道,“老黑,請你幫個忙
。”
“哦?難得單二公子求我老黑辦事,不過老黑欠你一個人情,這個忙不管是好辦還是不好辦,我都幫定了。”
單南弦等的就是這句話,微微勾脣,他的脣邊逸出一聲幾不可察的冷笑,這才娓娓道出……
自那日被秦晉琛從單氏接回照母山頂別墅後,桑桐雖然不再跟他擰着,可一直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爲了讓小兩口和好如初,劉伯和劉嬸沒少花心思,可桑桐就是不着道。
新年假期一過,桑桐就要去麗景大酒店上班,而秦晉琛位於麗景大酒店頂樓的臨時辦公室也已經撤離,兩人見面的時間就更少了。
別說是劉伯劉嬸着急,秦晉琛自己也很着急,也很無奈,不知該怎麼辦纔好,好在他有兩位愛情軍師,一位是正與男友談婚論嫁的白秘書,還有一位是剛剛交了女友的高司機。
秦晉琛聽了白樺和高亮的建議,決定送“花”謝罪。
於是,桑桐假期後回麗景上班的第一天,上午就收到一大束香水百合,中午又收到半人高的天堂鳥,下午是藍色鬱金香,秦晉琛只差沒把整個花店搬去她的辦公室了。
經由接待處總機小姐嘟嘟小嘴的盡情廣播,沒多久整個酒店裡已是人盡皆知,就連打掃清潔的胖嫂一見到桑桐就是笑眯眯的,那眼神彷彿別有深意。
只有桑桐自己心裡暗歎,全雲海市最多金的秦總大概不曉得,這種人未到花先行的浪漫攻勢,只對初出茅廬於愛情還有滿懷憧憬的純情小女生才管用,在她這種老骨灰的眼裡,不過是好笑的噱頭而已。
曾寶儀似乎看出了什麼苗頭,悄悄問她,“桑姐姐,是不是秦總做了什麼錯事,才花這麼大手筆跟你道歉啊?”
桑桐從鼻子裡哼唧了一聲,“想靠這麼幾朵花就收買我,可不是便宜了他。”
曾寶儀瞪大了眼,掃視了一整間辦公室的鮮花,十分不滿地說,“你沒眼花吧桑姐姐?你這何止才幾朵花,這都是一屋子的花了好不好?”
桑桐撇了撇嘴,“那又怎樣,還是沒誠意
。”
“這都不叫誠意?那什麼才叫誠意?”
桑桐假裝沉思了一番,然後說,“怎麼也得來個歐洲十日遊之類的吧,靠送花就想討我歡心,那可不行!”
曾寶儀聞言,當即對桑桐佩服得五體投地,“看不出來啊桑姐姐,原來你的馭夫術如此了得啊,看不出來哦。”
曾寶儀笑得詭異,剛好進來的幾名同事只聽見她說的後半句話,再見她一臉壞笑,頓時個個都捂嘴竊笑不已。
桑桐憋紅了臉,猜到曾寶儀那番話肯定是讓人想歪了,只可惜無從解釋,不由得狠狠剜了曾寶儀一眼。
曾寶儀像是掐到她的軟兒似地,笑得樂不可支,桑桐氣不過,就追在她身後跑,結果曾寶儀被追得滿樓亂跑,邊躲邊求饒,“桑姐姐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回吧,大不了我不說你馭夫術了得,我說你夫妻生活河蟹,這樣總行了吧?”
“你!”桑桐被曾寶儀揶揄得滿臉漲紅,無法回嘴。
不說還好,越說越離譜,桑桐聽了又氣又惱,一時如嗜血般的興奮,猛追在曾寶儀身後。
眼看着再追一步就要追上,形勢危急下,曾寶儀只好雙手投降,嚷嚷道,“好啦好啦,我投降總可以了吧?不過話說回來哦,桑姐姐,我誇你馭夫術了得,夫妻生活河蟹,這可是好事兒啊?難不成,你希望像童經理和單經理那樣,鬧離婚你才高興啊?”
桑桐張嘴就要訓她,怎知曾寶儀剛說完話,她身後的梯門就打開了,童夢就在這時候出現,聽見她口無遮攔的話,臉色變得慘白。
桑桐也變了臉色,曾寶儀感應敏銳,回頭一看是童夢,頓時就像是刺蝟,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曾寶儀抱歉地朝桑桐吐了吐舌頭,趕緊拉着她的手轉身開溜。
然而卻是遲了一步,童夢已經看見桑桐了,揚聲就喊了一句,“桑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