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豫，你把陳陽帶來幹嘛？這件事根本和他無關，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她叫了起來。
看書的男人擡起頭，甩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幾個保鏢，他們立刻心領神會，把陳陽圍了起來，其中一人把他的頭死死地摁在地上。
程雪柔想要撲上前去，卻被身後的兩個保鏢拉住，只能嘴裡瘋狂地喊道，“放手！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你這次想要重演6年前的事，我總得把六年前的兇手找來對質一下是不是。畢竟，6年前，先想出這個‘點子’的人，可是他啊！”尚豫輕蔑地擡起下顎，居高臨下地望着趴在他腳前的陳陽。
儘管頭被摁在了地上，可陳陽的眼珠子卻拼命地朝着程雪柔那邊望去。莫名其妙地被尚豫的手下帶來這裡，可一看到這種仗勢，以及剛纔的那些對話，足以讓他明白髮生了些什麼事。
難道雪柔……雪柔她又……
“程雪柔，六年前，我以爲婕死了，所以我可以讓陳陽活着，因爲活着的我纔可以報復。可是現在，婕活着，所以這一次，並不代表你做了同樣的事，還可以活着，因爲我這個人做事，向來喜歡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尚豫的聲音，飄散在這個沉悶的倉庫中。
葉欣婕——還活着？！
陳陽的心一下子升起了一股寒意，若這是真的話，那麼他相信，尚豫剛纔說的那些話，絕對會做到的。
“和……和雪柔無關，是我利用雪柔幫我做這事的。”陳陽突然喊了起來，“因爲我恨你，恨你折磨了我這麼多年！所以你真要殺的話，就殺我好了！”
尚豫眉頭微蹙地看着陳陽，一份窒息的沉默一點點的散發而開。
程雪柔笑了，只是這一次的笑聲，卻很是溫婉動聽，“算了，我認輸了，這一次，我真的認輸了。”
她的視線柔柔地落在陳陽身上，一瞬間，太多的回憶充斥在她的腦海中，有着初遇時的美好，有着她背叛時的決絕，還有着這些年兩人相依相持的艱辛和偶爾的甜蜜……一切的一切，卻都是因爲她呵。
若是當年她沒有迷戀上尚豫，那麼陳陽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擊劍社社長，他們會如許多普通人一樣，畢業後結婚生子，成爲這個城市中普通的白領，也許偶爾有爭吵，偶爾會不開心，可是她想，他們一定會是幸福的！
“其實六年前的真正凶手是我！”第一次，她把這個埋藏在心中太久的秘密說了出來，“是我聽說你要和關敏雁訂婚了，氣不過，於是利用了陳陽幫我做了這件事。可是沒想到，陰差陽錯，車禍墜海的卻是葉欣婕。”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事後陳陽一人攬下了所有的罪與孽，只爲了想要來保全她。
直到那時，她才發現，原來，她最最該愛的人——是陳陽。
“活了這些年，我也夠了，膩了，永無止盡地活在這份仇恨中，真是沒什麼意思。”程雪柔目光直視着那個高高在上，操縱着她和陳陽生死的男人，“你真要一勞永逸的話，殺我一個就夠了。”
“她在說謊，不是的！”陳陽掙扎着道。
“夠了……陽。”程雪柔輕聲何止道，“你爲我做的，已經夠了，而這些年，我欠你的也太多太多了……”
陳陽的脣顫了又顫，即使遭受再多的折磨，也不曾露出過如此痛苦的表情，就連表情都扭曲了，“雪柔，我……”
“如果真有下輩子的話，你不嫌棄我，那我就安安分分做你的妻子。”她苦澀地笑笑，許下了承諾。
“尚先生，要動手嗎？”一旁的手下出聲詢問道。
尚豫卻只是沉沉地看着程雪柔和陳陽。耳邊響起了不久之間婕曾主動對他說過的話——
“豫，放過程雪柔和陳陽好嗎？”
“爲什麼，如果不是因爲程雪柔而導致陳陽報復我，你根本就不會墜海。”
“可是，畢竟我沒有死，而他們……不知道爲什麼，儘管他們一個害我以前被槍擊，一個害我墜海，可是我卻恨不起來。”
“這是所謂的善良嗎？”
“也不是。”她失笑，歪着腦袋想了半天后道，“大概是因爲有一次，我在你會議室門口看着她不斷地求你讓她去看陳陽，那時候，我覺得，他們償還的，真的夠了。”
夠了……
夠了……
真的夠了嗎？
尚豫垂下眼眸，轉身朝着倉庫門口走去，直到走到了門邊，才停下腳步，“因爲婕，我這一次可以放了你們兩個，可是你們必須馬上離開國內，終身不能回國。當然，我會派人監視你們，如果再一次，我發現你們存有什麼其他心思的話，那麼我絕對不會再收下留情了。”
陳陽滿臉的錯愕，臉上閃現出了劫後重生的喜悅。
而程雪柔卻是在詫異之餘，神色複雜地望着尚豫的背影。這個她曾經深愛過又深恨過的男人，最後卻用這種方式，來結束彼此之間的仇怨。
“尚豫，認識你真是我的不幸”這是在程雪柔以後的記憶中，她最後對尚豫所說的一句話。
而她同樣聽到了他最後甩下的三個字，“我亦然。”
一根刺，一直隱隱的埋在尚豫的心中，只不過因爲程雪柔的挑明，而讓這根刺越來越顯眼，也越刺越深。
嫉妒……是的，程雪柔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嫉妒。
嫉妒着瑞恩斯·所羅門和婕在一起那麼多年，嫉妒着他們在一起相處過比他和她更久的時間，甚至會去想象着，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她的手是不是也曾親暱的摟着那個男人的脖頸，她的脣是不是也熱情的去親吻過那個男人的脣……明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資格去追究那幾年的事情，但是卻還是會控制不住腦海中的種種思緒……
漆黑的電影放映廳中，只除了正中央的屏幕在不斷地亮着，一幕幕的鏡頭結合，最終編織成了一個故事。
而他的身邊，此刻坐着的明明是她，爲什麼他的心還是這麼不安呢？
尚豫轉頭，看着身旁的葉欣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