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驀地沉重了起來,兩個人彼此對視着,就連呼吸都變得幾近無聲。
最終,卻還是那雙碧綠的眸子放軟了下來,高傲至極的男人換上了可憐兮兮又委屈的表情,對着她道,“既然你那時候願意跟我回洛杉磯,就應該是下定了決心不再留戀尚豫了,可是爲什麼你還要去找他呢?”沉沉的聲音,有着一種晦澀的痛苦。
她垂下眸子,“我是找他是因爲——”
“是爲了寶麗,還是爲了再見尚豫?”他打斷了她的話,手指撫上了她的眉眼,“Beata,你剛纔看尚豫的眼神,簡直就像是要哭出來似的。你在看着他,而我在一直看着你,一直在想,你究竟什麼時候纔會轉過頭來看看我。”
“別這樣!”她拉下了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舔舔乾澀的脣角,突然仰起了頭,把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彷彿這樣她纔有繼續說話的勇氣,“瑞恩斯,我對你從來都不是那種感情。”
“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愛嗎?”
“不是的,你很優秀,無論是外表,家世,還是自身的能力,你都遠遠比一般人要強得多,不是你不值得我愛,而是我不值得你愛!”
“那如果我說你值得呢?”他定定的凝視着她,眼中的光芒,如同太陽般灼熱,幾乎要把她燃燒殆盡。
葉欣婕愣住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少年真的成爲了一個男人?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她身上所投注的感情,已經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呢?或許暖暖說得對,她的身邊,總是出現優秀的男人,可是卻又總是和她擦肩而過。
她的沉默,令他的眸中涌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還是你想對我說,你只是把我當成弟弟呢?”這樣的話,他已經聽得太多太多了。他愛她,愛得如癡如狂,可換來的,卻始終是她可以寵着他,可以讓着他,可以狠狠地斥責他,卻從來都不是愛他。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葉欣婕顫顫地擡起手,如同安撫着一個受傷的孩子般,輕柔的撫摸着瑞恩斯那耀眼的金髮,“如果我更早遇見你,早在我遇見尚豫之前,我想,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儘管最開始,也許依然是把你當成弟弟,可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會漸漸地愛上你,不在乎年齡的差距,不在乎身份的差別……”是的,會愛上。這樣的男子,有着白馬王子的一切,當他傾盡全心去愛一個人的話,一個心無所繫的女人又怎麼會不心動呢?
“你是說,我遇到你遲了嗎?”他喃喃着。
“因爲我是一個很笨的人。”她的聲音慢慢地變得沙啞,“笨到一生只能愛上一個人。我以爲我可以很灑脫地忘記他,不愛他,可是其實不是。原來,我依然——”
“我守了你五年……”瑞恩斯低低地吼道,“你知道我這五年,是用了怎樣的心情來守着你的嗎?我以爲我不會愛上你,我以爲我可以用其他女人來代替你,我以爲你終有一天會主動地愛上我……”是他用錯了方法嗎?他根本不應該只是這樣的守着她,更不應該以爲有誰能夠代替她。
無可取代……是她讓他明白了什麼事無可取代,卻也是她讓他明白了什麼是無助絕望。
“瑞恩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除了不斷地道歉,她甚至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如果她更早的時候,可以明白地告訴他,自己愛的是尚豫,那麼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碧綠色的眸子,無比眷戀地看了她最後一眼,終是慢慢地合上。他一點點的拉着她的右手貼在他的頰邊,而他的另一隻手,則緊緊的擁住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這一抱上。
“是不是就算尚豫不愛你了,你也不可能會愛上我?”他的脣貼在了她的耳邊,用着幾近破碎的聲音問道。
“嗯,除了他之外,我不會愛上任何人了。”她很輕地回答道,任由眼前的人擁抱着她。她比誰都清楚,她傷他傷得有多重。
“好難受呢。”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子上,把臉死死的埋在了她的秀髮中,“我以爲難受到了極點,該是哭泣。現在才知道,竟然是連哭都哭不出來!Beata,我真的好想回到以前,回到你第一次那麼有興趣地看着我異色的雙眸,認真的說我像個妖精,說你喜歡我的眼睛……”那時候的他其實是開心的,因爲她是如此認真的看着他,他的身影,佔據了她瞳孔的每一寸地方……
而以後……
不會再有像她這樣的女人了……
正因爲獨一無二,所以纔會無可取代……
Beata,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愛很愛你。
Beata,若是我更早的時候,就知道了你和尚豫之間的事,我絕對不會那樣放任五年的時間。
Beata,我又何嘗不是一個很笨的人呢,笨到一生也只會愛一人。
……
……
寂靜的陽臺上,兩個相擁的人,被沉沉的夜色所籠罩着,而陽臺外,一抹人影無聲息地走開,越過了人聲鼎沸的宴會正廳,獨自走到了走廊處,然後像是再也無法壓抑般的,用着青筋爆出得右手,狠狠地砸向了掛在走廊上的巨大壁畫。
嘩啦!
壁畫前封着的玻璃頓時碎裂開來。殷紅的鮮血,染滿了玻璃,也染上了牆上的壁畫,那麼的刺目。
清脆的響聲,引來了紛沓的腳步聲,以及驚呼聲——
“天哪!尚先生,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