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素聽出白童惜話裡有應付的成分,她沒有貿貿然的追問,只是眼角餘光在瞥見客廳裡放置的行李箱和扔得亂七八糟的日用品後,眼前自動浮現出前段日子,在雜誌上看到的關於孟沛遠緋聞照一事。
再結合這屋內和屋外的情況,於素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屋外那些黑衣人,是孟沛遠爲了防止白童惜離家出走才刻意安排的吧?
孟二爺還真是用心良苦呢,守着自家的小媳婦,活像是守着一座寶藏,於素在心裡好笑道。
掃了眼昏睡中的孟沛遠,擔憂之色自白童惜眸底緩緩升起,她眨了眨眼睛,將情緒很好的隱藏之後,纔對於素開口:“於素,接下來的事就都麻煩你了,我該回去了。”
於素阻止道:“等一下!你沒看到外面鎮守的保鏢嗎?你這樣走出去,肯定會被他們發現的。”
白童惜想了想,覺得於素可能誤會什麼了:“於醫生,你放心好了,我這次沒有被囚禁,準確來說……我是被驅逐了。”
觸及白童惜臉上的那抹自嘲,於素還來不及追問,對方已經拉着行李箱轉身離開了。
孟沛遠頭腦發脹地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主臥,還來不及理清低迷的思路,一聲“孟太太……”已悄然出口。
但迴應他的,卻只有滿室靜謐。
擡手揉了揉還滾燙着的眉心,孟沛遠心想今天所有發生的事,與白童惜的抵死糾纏,莫非只是他的南柯一夢?
就在此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孟沛遠銳利的眸當即橫掃了過去,卻見來者竟是……於素。
看來他沒有做夢,白童惜今天確實來過。
注意到孟沛遠原本蠢蠢欲動的神情,在見到她之後,立刻變得興致缺缺,端着藥進門的於素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我說你能別這麼厚此薄彼嗎?給你降溫打針的人是我,給你備藥端藥的也是我,再說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孟沛遠脣線拉直,半響,才問:“她呢?”
於素心中好笑,如果說,以前的孟二爺還願意施捨個眼角給她,那麼如今的孟二爺,從眼睛到心靈都被他家的孟太太給填得滿滿的了,根本容納不了其他姑娘的存在。
將水杯和藥丸放到牀頭櫃上,於素隨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漂亮的臉上帶着揶揄:“她呀,早就回去了……而且在回去前,還將你全權委託給了我,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這個曾經暗戀過你的人,會對昏迷不醒的你做些什麼小動作呢。”
即便知道於素大多隻是戲言,孟沛遠還是忍不住眉心一皺,白童惜回去了!在明知道他生病的情況下!
依孟沛遠的壞脾氣,動輒就喜歡拿手裡邊的東西出氣,只見他恨恨地撕扯下額頭上貼着的冰袋,正想丟到地上時,只聽於素“誒!”了一聲:“我勸你考慮清楚了再扔哦,這可是她臨行前給你貼上去的。”
於素的話,令孟沛遠那隻高舉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這就很尷尬了,不扔的話,在於素看來,他是捨不得白童惜給他貼得冰袋,扔的話,他又的確是捨不得!
半響,在於素好笑的目光中,孟沛遠緩緩的把手臂垂了下來。
“噗!”於素笑道:“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童惜給你放一個屁,你都要趕緊拿個瓶子接起來……”
“閉嘴,惡不噁心?”孟沛遠總算對着她吐出了第一句話,卻是充滿了嫌棄。
於素笑笑:“噁心嗎?我不覺得啊。”
因爲職業的關係,她每天跟屎啊尿的接觸……可不少呢。
孟沛遠清了下喉嚨,問道:“是誰把我送回房間裡的?”
不知道有沒有她的協助?孟沛遠不自覺的想到。
於素答:“哦,我和你的兩個保鏢。”
看來純粹是他在癡心妄想!孟沛遠咬了咬牙。
調節了下呼吸,他眼神幽深的問:“她離開前,有沒有讓你帶什麼話給我?”
於素很誠實:“沒有耶。”
孟沛遠一聽,又不說話了。
於素樂了:“哎唷,我真的都快要不認識你了,這個陷入熱戀中的老男人是誰啊,還是你嗎?啊?”
孟沛遠眼皮都不掀的開始趕人:“你可以走了。”
於素巋然不動:“我隨時都可以走,前提是你要把藥給吃下去。”
孟沛遠對此的迴應,就是掀開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
幼稚鬼!
於素努了努鼻尖,起身走到門外,撥打了白童惜的電話。
片刻後——
“喂?”
於素開門見山道:“童惜啊,你老公醒來見不到你,鬧脾氣不肯吃藥,你說這可怎麼辦?”
“……那就給他打針好了。”
“可是他現在醒過來了,肯定不會讓我近他身的。”
“那就多找幾個保鏢把他捆起來。”
“好主意!”於素誇完後,咋舌不已:“你現在對他還真是毫不心軟啊。”
“於素,如果你是我,現在只怕會比我更心狠。”
白童惜話中滲出的涼意,叫於素隔着話筒都打了個寒顫。
白宅。
“嗯,那先這樣,有情況你再偷偷告訴我,謝謝你於素,再見。”
給於素出完主意後,白童惜便結束了和對方的通話。
聽於素說孟沛遠醒過來時,壓在她心尖上的那塊頑石一下子就減輕了不少,只是聽到他這麼大一個人了,生了病居然還不肯吃藥,這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難道,真如於素所說,孟沛遠是在拿他自己的身體跟她賭氣?
呵笑一聲,白童惜覺得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自戀,孟沛遠不肯吃藥,沒準只是單純的怕苦。
出神間,捏在她掌心裡的手機忽然叮鈴作響,白童惜趕緊翻出手機屏幕,低頭一看:“湯叔叔?”
一怔之後,她的大拇指快速劃過接聽鍵:“湯叔叔,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湯靖的聲音中透着股小憂鬱:“白董,前兩天我們只顧着分析公司遭人陷害的始末,可卻還沒有商討出具體的應對方案,明天就是週一了,我有點擔心環保局的人又會前來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