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先生,你不要白費心機了,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出賣醫學成果和國家的榮譽!”大島恆一斬釘截鐵地回道。
容尉遲微微眯眸,反駁道,“大島先生,我沒有逼你去背叛國家或是殺人放火,我是要你救人,你的醫學成果難道一定要用在日本本土、用在日本人身上纔算是成功嗎?!”
“近年來日本政壇頻繁變動,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在鼓吹一致排外,臺灣也許只是一個小島,但它是中國的一部分,背後有整個中國大陸的支持,大島先生在醫學上有這麼高的成就,智慧自然不凡,所以你也應該很清楚,很多時候,政治與科學是息息相關的。”
“如今日本內閣仍舊不穩,而每一次變動都會帶來一系列的相關改革,就連我們做生意的人,也都不願意在日本投資了,何況是你們科學界,我知道您的實驗室向文部科學省提請的科研審批也曾經因此被一再拖延。”
“現在全世界的科學家都在研究病毒的破解方法,時間勝於一切,大島先生應該比我更明白,一旦其他國家的科研人員率先發布了破解辦法,那麼您的所有成就都會一文不值,而現在我邀請您去臺灣,我沒有任何政治目的,我只是單純想救我妻子,大島先生如果肯答應,我們算是互惠互利,您何樂不爲?!”
“仙台對於中國人來說,很少有人來過,但很多中國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因爲中國有一個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評論家、革命家魯迅先生曾在這裡學習過,就是在您這所醫學院,他是東大的第一位外國留學生,也是當時仙台唯一的中國留學生,可是後來魯迅先生棄醫從文了,因爲他覺得學醫只能健全人的身體,但卻不能醫治人的靈魂,大島先生是醫生,醫者父母心,雖然我妻子是中國人,但是大島先生真的忍心看着一個鮮活的生命明明有希望被挽救,但最後卻白白死去嗎?!”
大島恆一愣住了,完全無法反應。
而容尉遲比他更緊張,他說這些話是一種冒險,冒險對於他的人生來說,並不陌生,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這樣過來的,在商場上,他是出名的冷酷無情,憑藉着比一般人更爲敏銳的直覺,運用手上的資金,一次又一次遊走在邊緣,享受着在商場上廝殺的瘋狂與刺激,他從來不曾恐懼,更從來不曾退卻,因爲這只是他擅長的遊戲,可是現在他的談判與金錢利益無關,卻跟要他的命一樣,他的生命裡,就只有錢了,除了用這個來軟硬兼施,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桐桐,不能讓孩子們失去媽媽。
“大島先生,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容尉遲呼吸繃窒,緊張地問。
大島恆一抿脣不語,像是在掙扎。
忽然——
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大島先生,如果您覺得容先生的誠意還不夠的話,那麼……福島縣40公里半徑內的20萬平方米的土地免費提供給您怎麼樣?!”黎洪濤豁然出現,而他身後的黎遠航隨即遞過一份土地轉讓書。
黎遠航攙扶着黎洪濤坐下,而後向大島恆一詳細說明情況,“大島先生,您是福島縣人,對於過去福島核電站發生的核泄漏事故想必是痛心疾首,雖然現在距離事故發生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福島縣居民在政府強制要求下避難,核電站方圓20公里以內的所有居民撤離,方圓20至30公里以內的居民在室內躲避,這對於人多地少的福島縣來說很困難,不說民不聊生,但也是水深火熱,而我們黎氏恰好在福島縣40公里半徑內有一塊20萬平方米的土地,如果在那裡建樓的話,最少可以建立2。5萬套住房,可以收容許多無家可歸的居民,也許房屋面積不會很大,但是那裡沒有核污染,家鄉人民一定會很感激大島先生的!”
大島恆一閉了閉眼,不得不做出選擇,沉聲道,“好,我答應你們!”
從仙台轉到東京,再從東京搭乘飛機回臺北,直到確認了大島恆一帶着他的科研小組穩穩地坐上了飛機,容尉遲懸着的一顆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回程的飛機上,他與黎遠航並肩坐在一起,黎遠航側目望着窗外,看不見表情。
容尉遲沉吟了許久,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問道,“黎氏怎麼會有那塊土地?!”
黎遠航默了默,幽幽說道,“六年多前,黎氏與日本一個建築公司合作,後來那間公司因爲家族內部紛爭四分五裂,最終破產了,日本公司把那塊土地抵給了黎氏作爲補償,可我們的合作項目也就此擱淺,他們丟下了一個爛攤子由黎氏獨自收拾,那時候真的很麻煩,黎氏到處尋找新的合作伙伴,還曾經跟容氏接觸過,可是洽談了兩次都不怎麼順利,最後也就無疾而終。”
“六年多前?!”容尉遲沉吟着,並開始回憶,驀地,他想起了什麼。
他和桐桐第一次在香格里拉遠東國際大飯店相遇的那個晚上,她是被黎佳期陷害才誤闖了他的房間,而那個時候黎氏與容氏正在交涉合作的事情,黎佳期給桐桐下藥,就是想把她當做禮物討好容琛,以促成雙方合作,可是那天容琛去了香港,回臺北的時候航班延誤了,所以他纔會代替容琛出席趙婉華的生日宴會,他纔會和桐桐相遇。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命中註定的。”黎遠航望着窗外,呢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