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防
“總裁,我先出去了,我會盡快辦好工作的交接。”羅謹言偷偷吁了口氣,容尉遲沒有故意刁難她,已是萬幸。
“嗯。”容尉遲漠漠點頭。
其實,開除羅謹言,並非是他的本意,她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助理,在他還擔任財務總監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而後他調往臺南分公司,她亦是他留在總公司的眼線,後來他接了總裁的位置後,更是將她直接調往頂樓擔任他的機要秘書一職,前前後後,好幾年的時間,無論是公事,還是他的私事,甚至是桐桐的事,她打理起來都是井井有條,從來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不想開除她,畢竟想要重新找一個她這樣聰明又能幹的助理並不容易,但是,她的身份太過特殊,讓他不得不防。
他之前並不知道她與蘇家的關係,更沒有想到她與蘇慎行竟然會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有任何不妥之處,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完全信任她,事實上他不信任任何人,而他之所以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僅僅是因爲她從來也沒有徇過私,更不曾將公司的機密文件泄露一分,他無需懷疑她,直到他察覺到一個微妙的細節。
那是他和桐桐和好之後,他問她當年離開臺北時前前後後的細節,桐桐一五一十地說了,對於蘇慎行有本事將她悄然帶離臺北,他並不吃驚,讓他意外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一天他們去掃墓,桐桐告訴他,在趙婉華舉行告別式的那一天,她昏倒住院的事情,對於那天的情形,他自然是深刻記得,可是他從她口中意外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蘇慎行當時守在醫院照顧她,並怒斥了黎佳期,並且把他們起初交易的事情告訴了黎遠航。
他很納悶,這件事蘇慎行怎麼會知道,而且還知道得那麼清楚?!
稍加思索,他就懷疑到了羅謹言,因爲整個公司上下,除了她知道豪格家園那套房子的事情外,再也沒有人知道,當然,那時候他是以感謝她爲爺爺獻血的名義贈送房子的,不過以羅謹言的聰明定然可以猜出一二,而且他還吩咐過她給桐桐買燙傷藥等等事情,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們關係的人物,可是她知道歸知道,但也一直裝作不知道,她在事發當初都保持緘默,沒有道理在那麼後來的時間才說出去,而且是對蘇慎行說。
於是,他開始懷疑她與蘇慎行之間的關係,都不需要調查,他就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是姐弟,雖然姓氏不同,但名字太有內涵了,一經暗查,果然如此。
本來這也沒什麼,當初她協助蘇慎行把桐桐引進了公司,也頂多算是一個小小的以權謀私,後來可能是蘇慎行向她打探了一些事情,從而得知他與桐桐交易的內幕,她對弟弟說這些事也很正常,但是,壞就壞在她這個弟弟不是別人,是蘇慎行,不可否認,這個名字是他心裡的一根刺,嫉妒,或者感謝,說不清的滋味。
並且,她亦是蘇奇峰的孫女,雖然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可血緣關係到底是存在的,從前她沒有泄露過公司的秘密,但不能保證以後也不會有,也許是他自己和桐桐的經歷太過深刻,對於血緣這種事情,真的不能掉以輕心,沒準哪一天羅謹言就會回到蘇家,畢竟那裡是她的根,而那個時候,即便她不願意,但是蘇奇峰也絕對會善加利用她這顆棋子,那麼容氏就會有麻煩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可能,都只是他的臆想,但凡事沒有絕對,他不能拿公司冒險,不能拿數十萬員工的生計冒險,更不能允許自己和容氏淪爲被別人算計和利用的對象,所以他只能對羅謹言說抱歉了,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能放過一個。
並且,羅謹言自己也覺得她不適合繼續留在容氏了,他和桐桐結婚廣發請帖,公司各個部門的主管都爭相前來參加婚禮,她卻是唯一的例外,接到請帖後卻沒有來參加婚禮,這說明她開始迴避他,這樣心存芥蒂的話,是不適合繼續留在他身邊辦事的,身爲機要秘書,責任很大,如果她每天都膽顫心驚,會很容易出錯,而那後果不是她所能承擔的,甚至是他都沒辦法承擔的。
羅謹言走出辦公室後,反手帶上了門,容尉遲收回沉思,目光落在辦公桌一角的相框上,那是他和桐桐還有兩個孩子的全家福,現在的他,每做一件事,不光是爲了公司,不光是爲了容家,更是爲了她和孩子們,他不能冒一絲險,不能出一點差錯。
他們,是他甜蜜而又沉重的責任。
天邊飛過一架飛機,蔚藍的天空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白煙。
他不知道蘇慎行什麼時候出國,去哪裡,但是他希望他一路平安、一生幸福,只有這樣,桐桐纔會沒有負擔。
廣州,白雲機場。
蘇慎行換好了登機牌後,準備離境。
文靜前來送行,孝期在內,她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全身上下唯一的光點,就是左手無名指上的白金鑽戒,這是他陪她一起去選的,她特意選了一顆小鑽的,那一米小小的星光,就如同她卑微的愛。
“阿行,這段日子真是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爸爸不會走得那麼安詳。”
“那是我應該做的。”文靜的父親曾經是他的導師,對他可以說是恩重如山,唸書的時候,他曾多次到文家去吃飯喝茶,他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文靜,後來他們更是成爲了大學同學、研究所的同學,直到現在。
“各位旅客,請注意,由廣州飛往法蘭克福的CA1310次航班就要起飛了……”廣播裡響起清亮的女音。
蘇慎行轉頭看了看檢票口,說道,“我該走了。”
“不!”文靜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