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
一首輕柔的歌唱完,尤桐擡起頭來,卻發現原本嘈雜的包廂裡忽然安靜了下來,聽歌的人全都沉默了。
尤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唱得太糟糕才導致冷場,有些尷尬地動了動脣角,“你們……怎麼了……我唱得很難聽嗎?!”
“不是……很好聽……真的真的很好聽……”胡蝶呢喃着說道,一雙美眸裡忽然氤氳出霧氣。
劉芳和高文雅也驀地感傷。
曾幾何時,在她們青春年少的歲月裡,高高瘦瘦的學長,雪白襯衫,格子領帶,一笑如沐春風,那一去不復返的美好時光彷彿一下子又歷歷在目。
可如今,生命裡最初的那一抹心動又在哪裡呢?!
那些原本說着永遠不會分離的人們,卻早已經散落在天涯了。
胡蝶又開了一瓶酒,徑自喝了起來,氣氛一下子有些不對。
尤桐坐回沙發,安靜地喝了一口蘋果汁,驀然恍惚。
忽然之間,她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幸運,世間有多少愛可以重來,而她竟然可以找到十年前那個一眼瞥見的人。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距離約定的6點鐘還有很久很久,手錶的錶盤上還有半圈,就像是一個半圓,在等待着它的另外一半。
悲春傷秋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因爲這個夜晚更適合狂歡。
那句話說得真好,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羣人的孤單。
胡蝶等人爭着搶着唱起歌來,一首接着一首的情歌,曲調婉轉,歌詞又暖又殤。
她們聽音樂,講電影,吃東西,隨便聊什麼,笑得開心。
尤桐沒有喝酒,但卻還是醉了。
包廂裡的環形沙發上,幾個女孩子橫七豎八地躺着,尤桐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擁着抱枕輕睡,卻是在凌晨三點就醒了,眺望了一下窗外,天還黑着,又等了等,等到四點。
劉芳和高文雅的酒量其實並不怎麼好,睡得正熟,尤桐便沒有叫醒她們,而胡蝶的醉意卻是散得差不多了,半睡半醒着,尤桐輕輕叫了叫她,“胡蝶……醒醒……”
“唔?!”胡蝶呢喃着,睜開一雙美眸,雙手撫額。
“頭很疼吧,來,先喝點水。”尤桐將一杯白水遞給她。
胡蝶接過杯子,快速喝了一口,涼涼的液體滑入喉嚨,整個人也頓時精神了不少,看了看時間,不由得狐疑,“小桐,現在才四點啊,你怎麼起這麼早?!”
“我待會兒還有事,得先走了。”尤桐不好意思地說着。
“一大早你有什麼事啊?!”胡蝶眨了眨美眸,不由得猜測,“情人節約會也不用這麼早吧?!人家不都是晚上約的嗎?!”
尤桐沒辦法回答胡蝶的問題,其實她也不懂容尉遲爲什麼挑這樣的時間。
胡蝶凝眸瞧着她一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樣子,不禁又取笑她,“小桐,你跟我說,你跟誰約會去呀?!”
嘟嘟……嘟嘟……
手機沒電的警報聲忽然響起。
尤桐驀地一愣,狐疑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大驚。
怎、怎麼回事?!
她的手機居然沒有掛斷?!
還來不及再探究什麼,屏幕就忽然一黑,徹底關機了。
尤桐不自覺地蹙起眉頭,最後一個電話是容琛打的,難道他接聽了一整夜?!
這……怎麼可能?!
電話的另一端,容琛聽聞到耳畔傳來冰冷的語音聲,握着機身的手頹然放了下來,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早已經麻了。
她有約會,可是……是跟誰呢?!
答案如此明顯,他卻還是不願意面對。
他不知道今天晚上,倘若小桐真的被阿遲帶回容家,自己該怎麼面對。
望着屏幕黑了下去的手機,尤桐輕輕地甩了甩頭,不再多想,將手機塞進了包包,跟胡蝶道了別,又叮嚀了幾句,然後就快步出了包廂。
到了樓下,她主動結了賬,這一晚的花費不少,可是她卻一個人全承擔了,友情與快樂不能用金錢衡量。
買單後,尤桐匆匆地離開了酒吧。
外面,天空剛剛泛亮,大街上的行人不多,但也不少,看起來都是昨夜狂歡的人。
尤桐走到路旁等車的地方,只等了一小會兒,就攔到了一輛計程車,她覺得今天自己的運氣夠好。
深呼吸了口氣,彎腰坐進了車子,對着司機堅定地微笑道,“去臺北體育館!”
車子徐徐前行,車窗小小地敞開了一個縫隙,耳畔有細細的輕風吹過,風裡好像還夾着誰的氣息,是一句又一句的不見不散……不見不散……
昨晚其實並沒有睡好,可是她卻精神奕奕,巴掌大的小臉上,不怎麼紅潤的膚色,雪白到幾近透明,動人的秀眉,一對霧濛濛的水眸,裡面透着晶晶的光亮。
計程車朝着臺北體育館的方向平穩地駛去,因爲清晨時分沒有堵車,很快就到達了,車子剛剛停穩,尤桐就連忙掏出錢包,按照計價器上的數字付了錢,然後推門下車,關上車門的剎那,她忽然扭頭朝着司機微笑,“謝謝!”
謝謝這個美好的日子,謝謝這段美好的路程……謝謝,謝謝所有。
她的笑容明媚,彷彿可以照亮整座城市。
擡起頭,臺北體育館高高的矗立着,將她纖弱單薄的身軀襯托得愈加渺小,可是她的腳步卻是輕快,甚至是有些雀躍,滿是汗水的臉上流淌着期待。
阿遲,我來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