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別叫我談大帥了,這個稱呼太疏遠,容易讓人起疑。”以爲解決了女配的問題,談鈞漠想了想,又提醒道。
女配臉上紅霞未散去,聽到這話詫異地擡頭看了談大帥一眼,不過她也沒有反駁,只點點頭道,“是,談大帥,我明白,以後會注意的。”
談鈞漠稍稍頷首,沒再多說,車內頓時陷入沉默。樑梔很確定現在的發展完全是脫離了原小說,知道自己除了能幫女配改變一點之外,原來小說裡的劇情如今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至於爲什麼會進入現下的這種狀況,還得從火車上說起——
“大帥需要去南邊進行一些事務,但是怕被南邊的人阻撓,所以想讓樑小姐您幫個忙。”女配正奇怪像談大帥這樣身份的人會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幫忙,陳副官就適時地出聲解釋了。他說完看向說了之前那一句就又恢復冰冷嚴肅,一言不發的談鈞漠,見其沒有不悅之色,就知道自己這麼說沒有錯了。
“呃,那應該是很要緊的事罷,我能幫上什麼忙呢?”女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她看着陳副官,陳副官卻等着談大帥做決斷。談鈞漠斟酌了一會,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再然後就是他們現在這樣的狀況了;女配如今的身份是與談鈞漠分別後南下,剛被他找到的心上人。她需要做的,就是配合談鈞漠演一場戲,以迷惑南邊軍閥,方便他們行、事。這些是談鈞漠爲表誠意和信任,讓陳副官轉告給女配的。至於做什麼事,那些是軍中機要,自是不能告訴她的。女配亦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只想着趕快報恩,之後就回岑城與翠兒會合,帶着小寶去見她的相公方毅。
“大帥,到了!”陳副官的提醒聲讓樑梔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回來,看着眼前西式氣派的別墅型建築,她不由在心底發出由衷的感嘆,這樣的建築在自己的那個世界已經十分少見,一看就十分精緻。
女配顯然比樑梔要更驚歎一些,但習慣了含蓄的表達,面上並沒有表露出多少讚歎的情緒,只是眼裡閃動着喜歡欣賞的光芒。見車已停穩,她便想打開車門下去;卻被談鈞漠一把拉住。
“呃?”女配不解回頭,眼睛裡透着困惑。
談鈞漠拉住她手腕的手稍微用力握緊一分,又隨即鬆開,俯下、身在她耳邊道:“別緊張,跟着我就行。按你以前,隨機應變就是。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就別說話,保持微笑就好。”
樑梔見女配點點頭後又忍不住抿嘴,便知道她還是緊張害怕的;於是湊到她旁邊,給她以鼓勵的笑容和手勢。這時,談鈞漠也下了車走到女配這一邊,爲她打開車門,對她伸出手。大概是談鈞漠的話和動作起了作用,亦或是樑梔的鼓勵讓她覺得身邊一定有人幫着她,女配似乎鎮定下來,比之前放得開不少,連原來的緊張擔憂都減少許多。
“哎呀,談賢侄大老遠到南邊,也沒來人通個聲,我等都沒好好招待,可真是太失禮了!今個兒既然來了都督府,不若歇下好好玩上幾日;你袁伯伯我做東!賢侄要是不答應,你袁伯伯我可不放人啊!”搭着談鈞漠的手,一下洋車,女配還沒喘口氣,就迎上幾個身着土黃色軍裝,看上去四五十歲的男子。打頭說話的軍裝中年男子一副笑面,聲如洪鐘,語氣熟稔,好似關切小輩的長輩。樑梔琢磨着,看來這人應當是與談鈞漠平級的人物。
談鈞漠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冷淡道:“袁伯,好久不見。叨擾了!”
許是都熟悉了他冷淡的樣子,倒是沒有人對此表示不滿。自稱袁伯伯的人領着談鈞漠女配他們走進都督府,其他隨行人員也都跟在後頭進了都督府。
都督府比談鈞漠在北面的大帥府如何樑梔不知道,但是都督府裡頭比外邊看起來還要別緻貴氣是不用說的了。他們走到一處類似會客廳的地方停了下來,“賢侄隨意坐,就當這裡是自家便是。這位……”
女配剛想回答,挽着談鈞漠的手卻似乎感覺到一股力道,於是只微笑頷首,並不出聲。
“這是我的未婚妻,雲容。之前一直在英國,袁伯大概還沒見過。”談鈞漠冷聲開口介紹道。這回不必談鈞漠提醒,女配也知道該是她說話的時候,便看向對面的人,不卑不亢道:
“袁伯伯好,雲容打擾了!”
會客廳裡南北兩派系的人你來我往,說得熱鬧,氣氛融洽;卻不知內裡皆是互相試探,不見血的刀光劍影。
樑梔待在裡頭聽了一會便覺得十分無趣,反正沒人看得見自己,索性在都督府裡四處亂逛。沒想到卻看到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疑心頓起,樑梔湊得更近,結果聽到的話讓她震驚不已:克叔竟是日本特務!
“嗨!嗨!拓木先生,我一定說服袁督軍效命於皇軍!嗨!”見其掛上電話,在房間裡轉了轉,又拿起電話轉了幾下,不知打給誰:“把制好的藥劑給我送來,北面有人到了都督府,正是最佳下手機會!要快,拓木先生說了,做好了,好處大大的有!”
樑梔聽得有些迷糊,可是也能大概猜出他們是打算用藥物控制南邊軍閥,以達成不費自己半分兵卒就佔領統治南邊的目的。若是真的讓他們做成了,國家就危險了!再加之克叔認得女配,雖不知道他在都督府是以什麼身份,但是爲了他們的陰險計劃,肯定會對女配下死手。
這於女配而言無異於一顆不定時的隱藏炸彈。樑梔聽完裡頭的對話,當即飛快跑回會客廳,走到女配身邊。
她焦急驚慌的神色讓女配不禁分神看了她幾眼,樑梔看其他人也沒注意女配,乾脆小聲地把自己剛纔看到的事情連同日本特務克叔講的兩個電話都一字不漏地說給女配知曉。
“他既然在都督府,你就得千萬小心,在沒有把握對付他之前,先不要打草驚蛇,也儘量別和他碰面。不然不止你會有危險,很可能還會逼得日本鬼子狗急跳牆,做出更可怕的事來!那麼南邊形式就更嚴峻危急了!”說完事情,樑梔又不放心地提醒道。
女配聽了樑梔的話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頓時神色沉重;這幅模樣看在談鈞漠眼裡便認爲是她睏倦了,本也想尋個藉口離開的談大帥自然順理成章地輕輕攬着女配靠在懷裡,一臉平靜,只語帶歉意道:“各位世伯實在抱歉,我想帶雲容先去休息了;改日再同各位世伯一聚。”
衆人看着臉色睏倦的女配,心下了然,只道談大帥捨不得嬌妻受累,哪會阻攔。都督府主人袁將軍也朗聲笑道:“瞧我這腦子,本該讓談賢侄和雲容姑娘先去歇息的,久未見賢侄,聊起興頭來都忘了!”說着便叫來一個丫鬟,讓她領着談鈞漠和女配等人去客房歇息。
“賢侄儘管休息,晚間醒了只管吩咐,我會讓人把晚餐送到樓上。畢竟車馬勞頓,是該好生休息休息。我們這幫老傢伙就不留你們了。”
談鈞漠沒有拒絕留在都督府的提議,也懶得和他客套,向其點頭致意後,就攬着女配大步流星地走出會客廳。跟着丫鬟走上二樓,丫鬟打開靠樓梯一側的一間房間的房門,恭敬地說道:“這就是老爺特地爲您安排的房間,請談大帥和雲小姐好好歇息,奴婢就在外頭,有事只管吩咐。”
說罷她還貼心地關上門才離開。樑梔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好在安排的住處離剛纔她發現“克叔”的房間還挺遠,只要女配注意些也不一定會遇上。這麼想着,樑梔和女配說了一聲,就走了出去,在都督府到處轉轉,看看有沒有別的發現。
陳副官被安排到隔壁的房間,所以關上門後,房間裡就只有他們二人。
女配往房間裡四下打量了一番,才發現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一張牀;不免有些窘然。談鈞漠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大概是想到什麼,也有些尷尬,耳尖可疑地微微泛着紅色;輕咳了一聲道:“我們現在的身份大概讓他們誤會了什麼,不過爲了不引起他們的懷疑,只有委屈樑小姐你了。你休息吧,我還有事需要處理。將就幾日,事情一旦完結我便派人送你們去岑城軍部。”
他明顯是很少對人解釋這麼多的,中間停頓斟酌了好幾次才把話說完。女配不知爲何覺得這樣的談大帥雖然仍然冷着臉,卻頗有幾分可親之感;原本的緊張窘迫也消去不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卻沒有真的去休息。
想到方纔聽到的話,女配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告知談大帥;於是站在牀邊沉默起來。
談鈞漠閉目養神,把今明幾天要做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確定沒有疏漏才真正放鬆心神;便發覺同在房間裡的人似乎一直都沒聲沒息。想到某個不好的可能,他驀地睜開眼就看到女配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談大帥的聲音平和沉穩,女配的心忽然就安定了。她看着談鈞漠,一字一頓道:“都督府裡混進了很可疑的人。就是之前護送我的保鏢頭目,我稱其爲‘克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