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諾羌的現狀
諾羌國的國都典合城又名石頭城，城周長約二十二里，城牆高約兩丈爲土石結構，城牆內外兩側爲長約四尺、寬兩尺、高五寸的青條石構成，中央夯以沙土和碎石。這樣的城牆要比城磚建立的城牆堅固得多，這樣的城牆在西域地區是絕無僅有的，即便是在大唐境內也是非常罕見的。這麼多年來可以抵禦住吐蕃和吐谷渾的侵襲，與這道堅不可摧的城牆可以說有着莫大的關係。
都城東門外十里，二公主多瑪真正率領官員迎接古什耶麗的迴歸。兩天前，圖門圖親王便派遣快馬星夜趕回諾羌，向諾羌的國王簡單的彙報了此番前往大唐的經過。諾羌國王得知自己的大女兒此次前往大唐，不但完成了預期的目的，更是找了一個智勇雙全的大唐皇室子弟作爲夫婿消息後不由得大喜。如果不是因爲他重病在身的話，只怕要親自出城迎接他們的到來，最終只能讓自己的小女兒代替自己出城去迎接。
早在七屯城的時候，跟隨公主一同前往大唐的諾羌士卒們，便已經將身上的皮甲、手中的武器擦拭的鋥光瓦亮，尤其是皮甲上面鑲嵌的金屬釘，更是亮得可以照出人來。胯下的戰馬也是經過了一番精心的梳理，看上去顯得異常的神駿。
當遠遠地看到迎面趕來的迎接隊伍時，所有的士卒都立即挺直了腰板，排出整齊劃一的隊伍，昂首挺胸的驅馬迎向對方。
小公主多瑪真畢竟只有十二歲，古什耶麗他們沒到的時候，她還能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等到見到姐姐已經來到近前的時候，頃刻間便將所有的禮節都拋諸腦後，尖叫着飛撲進姐姐的懷抱，說什麼也不肯再撒手。也就是古什耶麗自幼便跟隨在父親的左右，在戰場之上廝殺了七年的時間，否則的話換做另外一個女人還真難單手將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抱起來。
直到和多瑪真一同前來的官員與古什耶麗見過禮之後，多瑪真這纔在圖門圖親王的勸說下，極不情願的離開了姐姐的懷抱。但是很快的她便把注意力轉到了雷霆的身上，這個即將成爲她的姐夫的看起來還挺帥的，不過就是太瘦了，她甚至在懷疑關於這個姐夫的傳說，會不會是姐姐和叔叔兩個人杜撰出來的。
而雷霆在見到自己未來的小姨子，爲着自己轉來轉去，並且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時，對着小姨子露出了一個非常陽光、非常燦爛的笑容。就在他自認爲一定會給對方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的時候，對方卻突然間說了一句幾乎令所有人都爲之傾倒的話：“姐姐，姐夫笑得好虛僞啊，不會是在試圖勾引他的小姨子吧！”
周圍的衆人聽後先是一愣，緊接着一個個的臉色變得開始不正常起來，明顯的是在強行的抑制着笑的慾望，以至於臉上的肌肉已經有些變形。有的人已經因爲實在忍不住而轉過了身去，從不斷鬆動的雙肩便不難看出，這位實在是忍不住了纔會有如此的實力驅動。
此刻雷霆的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原本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示好表情，卻萬萬也沒有想到會被對方誤解，最爲誇張的是對方還只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深知自己妹妹秉性的古什耶麗，早在妹妹圍着雷霆轉圈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即便是如此她還是被自己的妹妹的言語給震撼住了，才短短的幾個月沒見，小傢伙的詞語變得越發的犀利，如此彪悍的詞語都能從她的口中說出，這着實令古什耶麗吃了一驚。等到她從驚詫中反應過來時，雷霆已經滿臉通紅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這個雷霆在馬匪的千軍萬馬面前，都可以做到談笑風生、面不改色，怎麼到了自己的淘氣的妹妹這裡，就變成了一個羞澀的大男孩了呢？
儘管心中充滿了疑惑，還是將自己的妹妹一把摟入懷中說道：“小妹，休要胡鬧。雷怎麼會對你一個小孩子動心思！”說是在譴責自己的妹妹，但是她的眼中卻充滿了笑意。
被二公主多瑪真這麼一鬧，原本非常嚴肅的場合，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圖門圖這時候出來打圓場說道：“諸位同僚們辛苦了，勞煩你們這麼遠的來接我們，真是過意不去啊。這個……這一路舟車勞頓的，我們也有些疲倦了，不如我們先上馬，咱們一邊趕路一邊聊天如何？”
距離諾羌都城還有五里，雷霆等人便可以清晰的看到典合城那高聳的城牆，三人想不到在這西域地區還能見到如此高的城牆，都不禁有些意外。和他並駕齊驅的古什耶麗公主見狀向他介紹起了典合城的來歷，早在漢初諾羌國的國君唐兜（時間上略做更改），便被當時的大漢皇帝封爲去胡來王，當時的諾羌西起蔥嶺東至蒲昌海（羅布泊），整個大漠（塔克拉瑪干沙漠）以南的大片區域都是諾羌的國土，最強盛的時候諾羌擁有城池三十餘座，人口總數將近百萬。最開始的時候諾羌人的國都建在葉爾羌城（葉城），後來由於不堪忍受匈奴人的無休止襲擾，纔將都城遷往現在的都城——典合城。當初建在都城時所用的石料，全部取自數百里外的崑崙山，爲了建造這座都城，先後花費了三十年的時間，這期間累死在建城工地的工匠不計其數，但是即便是這樣，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退縮。
典合城建好以後的八百多年時間裡，先後遭受到匈奴、突厥、回紇、回鶻、吐蕃、吐谷渾等諸多國家的無數次攻打，但是至今仍舊是屹立在這裡，不管前來攻打的是誰，軍隊有多少人，卻從來都沒有被攻克過。
其中戰事最爲激烈的一次，就是吐蕃出動了六萬人馬前來攻城，整整將都城圍困了一年的時間，仍舊無法攻克城池。也正是因爲這一次的圍困，導致了都城內的人口從攻打前的近十萬人，減少到對方撤兵後的不到三萬。當時的諾強國君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不得不在吐蕃大軍撤退後不久歸附了吐蕃，以保住城內的生靈免遭塗炭。爲此，每年不得不將過半的稅收上交給吐蕃，以換取城內的百姓安危。
在其後的百餘年內，由於吐蕃的殘酷壓榨，使得典合城內的人口始終無法恢復到戰前的水準。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前涼州節度使張義潮將吐蕃趕出河西走廊地帶，其後吐蕃又發生了內亂，再也無暇顧及這邊，恐怕到現在典合城內的人口，仍舊無法超過三萬。如今經過二十多年的休養生息，人口的數量已經上升到了五萬人，而且其中的一半人口正處於青壯年。如果在經過二十年的休養生息，人口就可以恢復到鼎盛時期，諾羌國的復興也就指日可待。
聽完古什耶麗的解釋，雷霆和薛平不由得對望了一眼：情況似乎並不像之前想象的那麼悲觀，反倒是比一開始預計的還要好很多。五萬人口中居然有過半的人口在三十歲以內，這就意味着至少有近萬人可以成爲士卒，如果周邊的小國都是這種情況的話，那豈不是在短時間內就可以擁有超過五萬人的士卒，而且還是清一色的青壯年士卒！這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古什耶麗，我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既然諾羌擁有在如此多的年輕人，爲什麼就只有區區的兩千名士卒呢？”
古什耶麗嘆了口氣說道：“唉……這個問題還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明白的。首先來講，我們幾乎每年都會受到來自吐谷渾方面的襲擾，雖說沒一次都是以對方退卻爲止，但是我們也會爲此付出很大的代價。通過這些日子的講解，想必你已經對諾羌有了個初步的瞭解，那就是我們的種植和放牧都集中在南部和東南部，也就是崑崙山腳下，而其他的地方都不適合種植和放牧。但是那裡有數條道路可以通往吐谷渾，他們每年都會過來搶奪我們的糧食和牲畜，再加上他們還可以從沙漠方向向圖克國發動進攻。而我們事先根本就沒有辦法預計他們會選擇從哪裡發動進攻，所以只好將大量的青壯年分別安置在幾個可能來進犯的地方，這些青壯年男子既是牧民，同時也是戰士。當然他們隸屬於貴族武裝，並不屬於國王的軍隊。而我之前所說的兩千士卒，指的是由我父王直接指揮的王室軍隊。就好比我的叔父，他也有一支一千人的軍隊，但是卻不屬於我父王所有，當然再有需要的時候，不管是我叔父的軍隊還是貴族的私人武裝，都必須聽從國王的統一指揮。”
“爲什麼要允許貴族們擁有私人武裝呢？”
“雷，我們這裡和大唐並不一樣，國王雖然是世襲的，但是如果他犯了嚴重的錯誤，不能令大多數人信服的話，貴族們是可以通過投票將國王罷免掉的。國王只不過是國內最大的貴族罷了，所以財力也是有限的，兩千士卒已經是我們王室能夠養得起的最大數量，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我們是沒有能力無限制的擴兵的。”